“小姐……”看着床上瞳眸圓睜,良久沒有一點動靜仿佛失了魂魄的人兒,侍女晴安哭紅着眼睛,悲恸出聲,可是張了張嘴,看到一旁的千沫冰凝着臉沖她無聲搖頭,沒說完卻也不知說什麽的話音便又吞了回去。
千沫将屋子裏的其他兩個小侍女遣了出去,見晴安還挂着淚一臉擔憂的杵在主子的床邊,便拉了她一起也退出了屋子。
“千沫姐,把小姐一個人留在屋裏,我擔心……”晴安躊躇在關上的門前,生怕屋裏的人會出現什麽意外。
千沫雙手環胸,背對着屋子看着院子裏的繁花錦繡,語聲清冷中透出一股蕭索,“放心吧,有仇如此,她不會讓自己發生意外的。”
可是報仇之後呢?
千沫緊了緊拳握的手,眸底閃過一絲隐晦的不安。
晴安聞言稍安了些心,接着想到什麽面色一沉,再然後突然又是微頓,看着千沫帶着點不确定的神色低聲道:“可那人如今已經成了萬萬人之上的君王,小姐這仇該如何能報?”
千沫勾起一絲冷笑,卻不知是在笑晴安的杞人憂天還是笑某些人的不自量力。
看着千沫這樣的表情,晴安怔了怔卻是自嘲一笑,“我倒是傻了,縱使他權傾天下又如何?咱們小姐既然能輔佐他登上帝位,又豈會沒有将他踩入地獄的能力?”
千沫冰冷中神色嘲諷,“連你都知道的事,某些人卻忘了自己的斤兩,現在恐怕還在暗自偷笑吧。”
……
“娘娘!”粉衣芙蓉面的侍女快步進了屋,近身到正悠然吃着蜜餞的君鳳霓身旁,躬身壓着聲音說道:“浸香院的那位已經兩天沒有進食了。”
君鳳霓聞言微微擡眼,眸子微閃,輕聲笑道:“是嗎?”笑意雖淺,可卻無法掩飾她的愉悅。
侍女知道主子心裏暢快,也笑着說道:“是啊,依奴婢看,那位若就此去了,娘娘就再也沒有絆腳石了。”
君鳳霓慢條斯理的扔掉手中的殘核,面色含譏帶諷,“堂堂君相大人,若這般的不經打擊,倒還是本宮高看她了。”
侍女笑着點頭,見主子起身,忙上前扶了。
“走吧,妹妹有事,我這做姐姐的自然要去看望一番。”
君鳳霓淺笑嫣然,一派娴雅淑德的在侍女的輕扶下往浸香院行去。
跨進院子大門,君鳳霓還未掩藏起自己的愉悅之意,卻在見着那安然無恙歇于院子裏飲茶的人時,腳步微頓,神色有那麽短暫的微微一僵,可她向來善于僞裝,轉瞬間就面色如常的繼續向院中人走去。
“妹妹的身子可是好些了,怎這兩日都不見妹妹走出院子的?”君鳳霓一面走近,一面出聲問道,語氣中的擔憂顯得極爲真摯。
君未初手指把玩着早就冷卻了的茶杯,微斂的眸子閃過一抹譏笑和陰冷,笑某人心裏扭曲卻整日對她笑語相迎怎沒有憋出内傷,也笑自己千算萬算,終究還是低估了人心。
未初沉默間,一旁的千沫卻是示意了兩個小厮,不由分說的便将正走過來的君鳳霓給扣押了下來。
小厮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心,一人一腳将君鳳霓踹跪在地上,反撇着其手臂壓制着,使其動彈不得。
貼身侍女見主子被困,驚呼着就要上前阻止,千沫一個移步過去,掌刀劈在對方的頸項,侍女登時軟倒在地,人事不醒。
這邊君鳳霓見事情大出意外,臉色陡變,掙紮了兩下不得掙脫,擡眼猛然看向君未初,壓抑着自己的驚詫,冷冷問道:“妹妹這是何意?”
君未初眸光幽幽的盯着手中的茶杯,語聲卻與此時的氛圍不融洽般平緩,“你們的計劃已經成了,再做這些表面功夫,你不累,本相都替你覺着累。”
君鳳霓眸光微閃,猶自裝傻,“姐姐不明白妹妹在說什麽?”說完見未初沒有什麽反應,勉強緩了緩臉色,露出一絲賢淑大度的笑意,“我們姐妹有什麽誤會,大可以坐下來好好說,妹妹這般大動幹戈,若是傳了出去,就算姐姐不介意,卻隻怕那滿朝大臣也會诟病妹妹沒有上下尊卑之心,平白的損了妹妹的名聲不是?”
“上下尊卑?損了名聲?”君未初念叨着這兩句話,似聽了個笑話般低低的笑着起身,兩手往胸前一抱靠在石桌上,終于正眼落到君鳳霓身上,“本相就算是當着文武百官的面殺了你,恐怕也沒人敢說半個字,你是哪裏來的自信跟本相提上下尊卑?”
君未初的話和那臉上滿是嘲諷的笑意無一不深深的刺激着君鳳霓的心,終于有些繃不住臉上的神情,開始變得陰狠猙獰起來,“君未初,你好了不起!憑什麽你就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傾朝野?憑什麽誰都得不到的男人偏偏被你得了去?憑什麽你能享盡所有老天的眷顧?”君鳳霓咬牙切齒的狠狠瞪視着未初,不甘和嫉妒瘋狂的纏繞着她,接着她又是暢快的笑起來,“可是你這麽了不起又如何?最終還不是什麽都沒了,慕井死了,你們的賤種也化成了一灘污水,你終究還是個失敗者!”
君鳳霓的誅心之言卻是沒能讓未初的神色有絲毫的變化,她幽幽冷冷的目光落在君鳳霓既得意又藏不住憎恨的面上,一言不發。
君未初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一邊的晴安卻是忍不住心頭的怒火,上前就是一巴掌甩在君鳳霓的臉上,怒喝:“你住口!”
君鳳霓感受着臉上火辣辣的疼痛,目光陰鸷的射向晴安,隻覺滿腔怒火中倍感虎落平陽被犬欺般的屈辱,“該死的賤婢,你竟敢打本宮!”吼着便想要掙脫起身,無奈身後兩個小厮把她押得死死的,隻能看着晴安就在她眼前她卻半點無可奈何。
晴安情緒激動的抿着唇,死死的盯着君鳳霓,絲毫不懼。
君鳳霓也知道跟一個婢女說不着什麽,再次轉向君未初,威脅道:“君未初你趕緊讓你這些賤奴才放開本宮,你既然知道本宮做了什麽,那麽想必也已經應該知道我是奉了誰的令,你對付本宮就是對付他,你覺着他還會容許你如此放肆嗎?”
君未初聞言點了點頭,然後擡起眸子頗爲趣味的一笑,“既然你這般有自信,不如我們來打一個賭如何?”
“什麽賭?”君鳳霓謹慎的看着未初,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君未初繼續淺笑,悠然開口,“賭對付了你之後,本相會有什麽後果?”
君未初話音一落,君鳳霓就心中一跳,頓時瞪圓了眸子,“你想做什麽?難不成你還敢殺了本宮?”想到君未初的手段,君鳳霓終于開始慌了。
這個時候,兩個明顯狀态不對,仿佛失去了理智的破爛乞丐被人拽着走了過來。
君鳳霓順着君未初的視線看去,登時一愣,接着臉色大變,瞬間蒼白無血色,驚懼不定的回頭,語聲顫抖的質問,“你——,你究竟想做什麽!”
“殺人太無趣,我們玩點有趣的。”君未初笑意不減的看了眼君鳳霓,那笑落在君鳳霓的眼中,就像一條毒蛇纏繞上身,那種瘆人的冷瞬間從頭竄滿全身,如墜冰窖!
兩個小厮接收到千沫的示意,立即将君鳳霓從地上拽起來,拖着往偏院去,君鳳霓臉色驚恐,不停的掙紮,掙紮無果後,驚惶的扭頭沖着千沫大叫,“千沫,我們才是真正的表姐妹,你爲什麽要幫君未初這個賤人卻不幫我?”
千沫聞言,冷漠的面上閃過濃濃的譏诮,斜睨着君鳳霓道:“就你這畜生不如之人,竟然還好意思提血脈親情!”
君鳳霓因爲千沫的話越發的受了刺激,一路上反複着求饒、威脅和咒罵,聲音越來越小,待和那兩個神志不清的髒髒男子一同被扔進了偏院的柴房裏後,那柴房的門一關,尖昂的聲音瞬間微弱了不少,可偏院本就不遠,再加上君鳳霓叫聲極其凄慘尖銳,以至于整個院子都還環繞着經久不息的讓人聞之心悸的聲音。
沒多久那被千沫劈暈在地上的侍女悠悠醒來,隻見得院子裏也就剩下三個人,君相和她的貼身侍衛在若無其事的下着棋,侍女晴安立在君相身後侍候着。
正還未反應過來的侍女突然聽見偏院裏傳來熟悉的一聲尖銳的叫聲,頓時腦子一下子清醒過來,護主的意識讓她行動走在思緒之前,雖然還沒明白狀況,但已慌不擇路的爬起身子就要往偏院跑去。
可是腳步剛移,下一刻就覺小腿後面一痛,侍女驚呼一聲,剛站起來的身子立即又撲倒在地,随之落地的還有一隻裝着滾燙茶水的杯子,杯子摔碎在地上,茶水濺在侍女的裙擺上,冒着蒸騰的熱氣。
侍女被吓破了膽子,倒在地上瑟瑟發抖,卻是再不敢亂動,耳中聽到那暧昧不清的叫聲,便是再懵懂的她也能猜想到那偏院裏此時正發生着什麽,她隻覺得自己渾身犯冷,全身似乎都僵硬了,隻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膽戰心驚的心跳聲!
皇帝後宮将會有無數的娘娘妃子,可朝野上下由古至今也就這麽一位女相大人,孰輕孰重,誰狠誰弱,不是一眼就能看明白的嗎?
可惜,她跟娘娘都明白得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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