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攸甯打橫把柒柒抱起來,一邊朝屋外走,一邊吩咐伺候的人去叫蕭神醫。
柒柒早上起來就基本沒吃什麽東西,所以也隻是吐出了些清水,她此時着急問楊慕的事情,便阻止了尹攸甯的動作,“甯哥哥,喚人給我弄些清水漱漱口就好了,我沒事兒的,這裏還要把楊慕的事情弄清楚。”
尹攸甯看她還算精神,便喚人打來溫水,親自替柒柒擦了臉和手,又讓她漱了口,這才皺着眉頭道:“趕緊問,問過之後咱們去讓蕭叔叔看看。”
楊慕依舊一動不動跪在那裏,任由自己的傷口流着血,尹攸甯看不下去了,走過去在他傷口周圍點了幾下,勉強把血止住。沒好氣道:“楊慕,你家小姐都難受成這個樣子,葉蘭那裏也是生命垂危,你還有這閑工夫往自己身上插刀子?有話趕緊說!”
楊慕的精神比柒柒還差,聲音也不像往日那樣清亮,“小姐,今日都是我的錯,我知道如果是我一個人到侯府來,根本近不了雲鶴先生的身,所以前兩日騙了葉蘭,讓她帶我來了侯府……今日難得有機會離先生那麽近,我……結果葉蘭反應極快,替先生擋了刀子,我……”
柒柒冷笑道:“楊慕,認識你兩年多了,原來你說話也會結巴,一次也能說那麽多?你?你什麽你!你就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當初葉蘭救了你,把你帶回我的宅子,還整天那樣照顧你,結果呢?她一顆心全撲在了你身上,當初聽到我要留在東齊,你知道她多傷心嗎?”
楊慕腦袋垂得更低了,再也說不出話來。
柒柒壓了壓火氣,“我知道,你人長得好,又有本事,我們葉蘭雖然也是個有本事的姑娘,可你們男人哪個不是重貌不重才?滿世界都是美人兒,如何會把葉蘭的情意放在心裏?你不喜歡她我不怪你,畢竟這樣的事情強求不來,可你爲什麽要利用她!我們葉蘭才十八歲,你讓她傷心又傷身,你讓她今後怎麽辦?”
楊慕梗着頭壓着嗓子道:“我娶她!”
柒柒不屑道:“娶她?晚了!你也知道我是什麽人,給我最好的侍衛尋個好丈夫該不是什麽難事兒吧?你沒戲了!”
楊慕顯然着急了,擡起頭用最大的力氣喊道:“不,小姐,我是喜歡葉蘭的,您就成全我吧,我一定會對她好的。”
柒柒眼神都懶得朝他那邊看一眼,“你先給我說說你爲什麽要刺殺我爹爹?”
尹攸甯給柒柒遞了杯溫水,柔聲道:“先喝點兒水,讓楊慕站起來說吧,我看這事兒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完。”
柒柒嘟了嘟嘴,“聽尹公子的,起來坐着說話吧!”
楊慕費了些力氣才站起來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半晌之後才低聲道:“小姐年紀小,不知道有沒有聽說過當年西秦的戰神大将軍蘇以烈?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爲他是我的親生父親。”
見柒柒聽得很認真,并沒有想要打斷他話的意思,楊慕接着道:“當年西秦入侵東齊,小姐的父王是東齊軍的主帥,您的爹爹雲鶴先生是軍師。戰争一開始西秦占有絕對的上風,但您的父王用兵如神,短短的時日兩國便形成了相持之勢,後來雲鶴先生一招離間計,我父親被西秦皇帝淩遲處死,所以,我一直便想要找雲鶴先生報仇。”
“你姓蘇?”柒柒眼睛瞪圓了。
“是,我本名蘇慕揚。當初小姐救了我,我隻是想報完恩便離開的,後來得知了小姐的身份,便想要利用這個接近雲鶴先生,替父親報仇,可……如今我發現一切似乎都錯了。”
柒柒并不想知道楊慕爲什麽突然就改了主意,她認真地打量了楊慕幾眼,“那……你今後是怎麽打算的。”
楊慕咬了咬牙,沉聲道:“我知道現在說什麽小姐都不會相信我,另外葉蘭的傷勢的确需要一個穩定的環境方才能養得好,我懇請小姐替我把葉蘭照顧好,等我回來一定三媒六聘迎娶她過門,一輩子對她好!”
柒柒嗤笑一聲,“那要是你回不來了呢?”
“不,不管是爲了她的恩情還是對我的情意,我都一定回來!我此一去雖然危險重重,但請小姐一定給屬下這個機會,屬下必定不會讓小姐失望。”楊慕眼神中充滿着堅定。
因爲之前就有傷,後來他自己那一刀又紮得太深流了好多血,楊慕此時臉色甚至比葉蘭還差,整個人搖搖欲墜,柒柒其實早已不忍心看下去了,此時看他如此堅持,便也不好再說什麽,讓人進來把他扶下去包紮傷口。
楊慕走後,柒柒整個人松了下來,覺得一點兒精神都沒有,尹攸甯趕緊把她抱回了主屋,吩咐小丫頭把蕭神醫請來。
很快蕭神醫便到了,他倒是不怎麽着急,因爲柒柒的身體他心裏有數,從小便常常給她調理的,他邊走進門邊帶着幾分疑惑自言自語道:“振威是怎麽搞的,知道師姐和師兄到了還躲進藥圃裏……”
見尹攸甯十分緊張,他才停止了嘀咕笑道:“甯小子别緊張,柒丫頭也别害怕,叔叔給你把把脈。”
說着便把手放到柒柒手腕上,不一會兒的功夫,他捋了捋颌下的胡須笑道:“甯小子,柒丫頭這是有喜了,已經一個多月了,恭喜你們呐,我這便去給君璧兄道喜,我們都要當爺爺啦!哈哈……”
蕭神醫壓根兒沒注意到這兩夫妻面面相觑的樣子,自顧着朝沈君璧的書房快步走去。
柒柒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酸着臉道:“甯哥哥……你不是說你吃了藥的嘛……”
尹攸甯趕緊扶住她,“别亂動,你先躺着,等我去去就來。”他嘴上說得很柔和,眼睛裏卻閃着不一樣的情緒。
柒柒卻早已懵了,一個肉乎乎小包子的形象完全占據了她的腦海,哪裏還顧得上看尹攸甯的神色。
尹攸甯把她的被子重新蓋好,親了親她的額頭,轉身便出門朝侯府裏專門爲蕭神醫辟出的藥圃走去。
唐振威自打尹攸甯和柒柒大婚後便不太敢在他們倆面前露面,特别是剛才聽說柒柒吐了,他第一時間就想溜了,可師傅在侯府裏住,尹攸甯那個狐狸師兄又那麽奸詐,他再溜又能溜得到哪裏去,隻能好好躲在藥圃裏,盼着尹攸甯能下手輕一些。
果然不出他所料,沒過多少時間便聽到了那溫潤的聲音響起,“唐大公子,唐小神醫,唐師弟,你師姐有孩子是件大好事兒,你怎麽也不出來道聲喜呢?”
唐振威隻好一步步挪到了尹攸甯面前,扯開一個難看的笑臉,“恭喜師兄。”
尹攸甯看着這個個子快到自己眼睛的男孩子,眯了眯眼睛道:“不值錢,柒柒給你取的這個雅号算是取錯了,你就是個專門賣假藥的小騙子,每次幾千兩你早就富得流油了吧!”
唐振威低着頭小聲道:“誰騙你們了,誰讓你大婚那日着急去相府迎親,人家的話也不好好聽完……”
尹攸甯一把把唐振威提溜起來,“你給我老實交待,否則……”
唐振威聲音更小了,“我那日本想和你說,這藥師傅在旁人那裏試過的,人家都妥妥的兩年之後才有身孕,但是人家……那個……的次數是控制好的,我覺得你大概是……”
尹攸甯一聽就火了,“你的意思是說娶了媳婦兒,放在房裏守兩年的空房,絕對不會懷孕,對吧?這樣還需要你的藥?”
“師兄,我真沒騙你,你不信就去問問我師傅,人家真的是兩年之後才懷上的嘛,我覺得師姐既然都有了,我也早日當上叔叔,不也挺好的嗎,啊……”話音未落,他已經被尹攸甯扔出了藥圃的圍牆,這家夥倒也不含糊,在空中一個翻騰,借着尹攸甯的力量飛了老遠,再也不敢回頭。
尹攸甯心裏卻是說不出的滋味,當年娘親便是難産而亡,雖說主要還是娘親的身子不好的緣故,但他聽别人說女人生孩子年紀太小非常危險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何況如今東齊的形勢,他說不得哪天又要一走就是半年一年的,讓他怎麽放心得下柒柒。
當初要不是唐振威那個兔崽子吹噓那藥多麽的好,多麽的靈光,他甯可大婚後不碰柒柒,等她再長大一些不是更安全?
可一想到柒柒肚子裏或許有了個小柒柒,他的心裏有個角落卻又變得無比的柔軟。
當年他見到柒柒的時候她已經七歲了,那個時候他就遺憾沒有能夠見到更小一些的柒柒,如今機會來了,說不高興那也是假話,他就在這樣喜憂參半的矛盾中走回了柒柒的房間。
柒柒一直躺在床上胡思亂想,這個孩子來得實在突然,雖然前些日子小日子沒來她呆愣過一瞬間,挽香也打趣過她是不是有孩子了,可她和尹攸甯一樣對蕭神醫的藥無比的信任,哪裏還會當回事兒,沒想到包子已經在肚子裏住了一個多月。
細細算了日子,柒柒頓時咬牙切齒,這大概就是尹攸甯回來的那一日,什麽第一卷第八式,去你的第八式!
一轉頭,見到尹攸甯皺着眉頭走進了房間,雖說是一副非常擔憂的樣子,她卻隐隐從那雙鳳眸中看到了一絲興奮,她拿過一旁的枕頭往尹攸甯身上扔了過去。
“都是你,什麽第八式,第九式的,人家都要當娘了,肚子裏揣了小包子啦……”
尹攸甯一手把枕頭接住,移步走到床邊坐下,把柒柒抱在懷裏哄道:“上了那個兔崽子的當了,不過既然有了也是好事兒,咱們加倍仔細調養,不要氣了,嗯?給我生個漂漂亮亮的小柒柒才是大事。”
柒柒嬌聲道:“人家偏要生個小小甯子,以後才有人給我撐腰!”
尹攸甯卻是十分認真道:“不準亂說,這個必須是小柒柒,兒子以後再說。”
“去你的!”柒柒奉送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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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某月想想,呃……今天是什麽日子呢?醉了,一不小心讓柒柒和小甯子的七夕多了一個人,願大家成雙成對,永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