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彥邦人聰明,書也讀得不錯,可打小兒就最不喜歡詩詞歌賦,今日到了迎親的時刻,被大家夥兒嚷着作催妝詩,陳二爺頓時窘迫了,忙用小眼神向尹攸甯和龍翰飛求救。
尹攸甯嘴角一抽,用戲谑的眼神看着龍翰飛,龍大世子卻十分嚴肅,對陳彥邦語重心長道:“彥邦呐,小時候哥哥就給你講過,詩詞可以不精通,但是催妝詩還是應該找幾首來念一念的,否則等你找到媳婦兒,興沖沖擡着花轎上門,卻被一首小小的詩給難住了,多不值得呐!”
看陳彥邦臉都急紅了,尹攸甯踢了龍翰飛一腳,“還不趕緊的,讓二爺幹着急!”
龍翰飛讓尹攸甯在前面幫忙遮掩,把陳彥邦拉到一邊,取出一張花箋小聲道:“彥邦,昨晚你不知道睡得多香,哥哥可是熬了半宿才幫你作了這麽一首,知道你不擅長這個,特意沒敢多做修飾,抓緊時間背一下,你看哥哥對你多好。”
要是平日裏陳二爺早發火了,此時哪裏顧得上想那麽多,把面前的花箋一把搶過來,匆匆讀了幾遍,信心百倍地回到剛才的位置,朗聲吟誦道:“思成并蒂将成雙,色色俱全吉時美。郎君不耐更漏催,癡問新婦妝成未?到良辰時黃昏後,蜜酒斟滿合歡杯。風清月朗兩相映,始終相伴永不悔。”
催妝詩聽的就是個意思,陳二爺這一通念下來,倒是讓人聽出幾分誓言的味道,讓裏屋陪伴新娘的女子們聽得面紅耳熱的,知道陳彥邦和南飛雁過往的人本來就那麽幾個,其他人誰還能注意到詩裏暗藏着什麽玄機。
女方也沒有太過爲難新郎,催妝詩念完後便給開了門。陳二爺樂颠颠兒地帶着他的新娘熱熱鬧鬧完成了婚禮,等他敬完酒回到洞房,他的小新娘腮幫子鼓鼓的坐在婚床上,把微醺的陳二爺弄得摸不着頭腦。
他腳步有些虛浮,慢慢走到南飛雁身邊坐下,笑嘻嘻看着她:“娘子這是和誰生氣呢?這麽好的日子,該開心才是。”
南飛雁撅着小嘴道:“爺真是好文采,讓人大開眼界呢!”
陳二爺更迷糊了,“啥?文采?呃……娘子是說那催妝詩吧,我也覺得寫得不錯呢,把我的心裏話都給說出來了!”
南飛雁小臉頓時紅彤彤的,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你……你你你……你個死色狼!大婚也拿來開玩笑!”
陳二爺一聽“死色狼”就懵了,“娘子這是……”
“别和我說你不知道,自己個兒作的還好意思裝糊塗,還和我來一首藏頭催妝詩,差點兒就被你騙了!”南飛雁氣呼呼道。
“藏頭……詩……”陳彥邦甩了甩暈乎乎的腦袋,仔細把日間念過的詩回想了一遍,思、色、郎、癡、到、蜜、風、矢,這不就是——死色狼吃到蜜蜂屎麽!
“龍、翰、飛!尹、攸、甯!兩個不要臉的找死!”陳彥邦怒吼道。
南飛雁瞬間明白了,一把扯住他,“難道那詩不是你作的?”
陳彥邦頓時有幾分不好意思,“娘子,我這個人吧就是太老實了,像吟詩作對這樣的事情都是要那些狡猾的家夥才擅長的,所以,今日這個根本不是爲夫的意思,是那兩個壞東西害我的!”
南飛雁看着他那委屈的模樣,噗哧一聲笑道:“你也就是會欺負我這樣的弱女子,在我面前嘴皮子多利索呐,一見到他們就變得笨了。”
陳彥邦一把拉住南飛雁的小手,湊到她身邊嘟囔道:“所以你夫君其實就是個老實巴交的男人,就這點小心機還是和那幾個壞東西常年戰鬥才學會了些皮毛,娘子可别嫌棄我。”
“去你的,裝什麽呢……”南飛雁被他拉着手,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陳彥邦也不想多說,看着嬌美的小娘子,整顆心噗通直跳,剛想有所動作,南飛雁卻站起身來頗有幾分嚴肅道:“夫君,我想和你說個事兒。”
陳彥邦腦海裏的绮思頓時被打斷,擡起頭疑惑道:“啥事兒不能明天說?”
南飛雁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氣道:“夫君會納妾嗎?”
陳彥邦頓了一下,“娘子的意思是?”
“我讨厭那些做妾的女子,更讨厭納妾的男人,要是夫君想要納妾,我就把心收得牢牢的,咱們就湊合一輩子,要是夫君願意和我兩個人一起恩愛到老,我……”南飛雁說着低下了頭。
陳彥邦覺得她有意思極了,哪個女子都不會喜歡夫君納妾,但在新婚之夜,尚未得到夫君寵愛和歡心的女子便敢這樣直言,他還真是第一次見過。
見他不說話,南飛雁有些難過,她接着道:“我可不想你夜夜新郎,自己夜夜撞牆,所以還是說開了好。”
陳彥邦把她拉進懷裏,低聲笑道:“我的傻姑娘,我啥時候說過要納妾?咱們好好過日子,好好孝敬父母,誰想去弄那些烏煙瘴氣的事情。”
南飛雁聽到這話,眼睛都紅了,主動吻住了陳彥邦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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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九月中旬,陳彥邦的婚假進入了尾聲,尹攸甯也恢複了之前的忙碌,白天在府裏基本找不到他的人影。
這一日柒柒一早起來就覺得心神不甯,做什麽都提不起興趣,夭夭打趣道:“小姐這是靜極思動,想讓姑爺陪着您玩兒呢!”
柒柒連嘴仗都懶得和她打,依舊懶懶地窩在美人榻上不想動。
呦呦也湊過來笑道:“不如咱們出去玩?讓葉蘭姐多帶些人,不會有事兒的。”
聽她提起葉蘭,柒柒才恍然發現自己差不多三四日沒有見到葉蘭人影了,她忙坐直身子對一旁給盆栽澆水的挽香道:“挽香姐姐,這幾日你見到葉蘭了嗎?”
挽香把水壺放好,搖搖頭道:“她前幾日說有些事要做,後來便沒有見過她了。”
柒柒用詢問的眼神看了看另外幾個丫頭,顯然她們都不知道。
她躺不住了,穿好繡鞋剛想走出去到葉蘭的房間看看,隻見尹攸甯一陣風似地走了進來,打量了一遍覺得柒柒穿戴還算整齊,一把抱起她便朝府外飛身而去。
追風駒還在府門口,顯然剛才尹攸甯便是騎着它趕回來的,尹攸甯帶着柒柒上了馬,朝文伯侯府的方向疾馳而去。
平日裏尹攸甯從不在城裏騎快馬,此時卻是什麽都顧不上了,一路上險些撞到好幾次人,柒柒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兒,但追風速度實在太快,雖然見他臉色非常不好看,她怕出事兒還是沒敢多話,隻好緊緊抱住尹攸甯的腰。
很快便到了侯府,尹攸甯抱着她飛身下馬,這才緩過一口氣道,“師傅受傷了。”
柒柒一下子覺得天都暗了,在她的心中沈君璧就是個無比強大的存在,天底下哪有他解決不了的問題,她不敢浪費時間多問,隻把自己的身子盡量貼住尹攸甯,方便他施展絕頂輕功把自己盡快帶到爹爹面前。
尹攸甯速度極快,不過是瞬間的功夫便來到了沈君璧的主院外,見貼身伺候沈君璧的幾個小厮神情還算平靜,兩人這才放下心來。
柒柒掙脫了尹攸甯的懷抱,顧不上多問便朝沈君璧的房間跑去……
進了房間便看見沈君璧坐在書案前,臉色雖有些須蒼白,神态卻并不顯得難受,柒柒的心才放到了實處。
“爹爹……您傷到哪兒啦?”柒柒快步走到沈君璧身旁。
沈君璧拍拍住她的小手道:“不過是一點兒小小的皮外傷,你去看看葉蘭,她傷得很重,爹爹處理好這邊的事情就過來。”
柒柒更不明白了,這怎麽又和葉蘭扯上了關系?可聽說葉蘭重傷,她頓時又着急了,轉身朝門外走去,這才發現房間一角的地上跪了一個神色萎靡的男子。
“你怎麽在這兒?”柒柒大驚失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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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妝詩把初月自己都寫得笑趴下了,親們原諒初月卡一次情節,卡卡更精彩,麽麽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