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第二日唐振威便到侯府探望柒柒。幾年不見,愛哭鼻子的小男孩兒已經長成了比柒柒還高半個頭的俊秀少年,滿身的風華,已經隐約有了幾分蕭神醫的氣度。
但是見到柒柒他還是露出了幾分本色,依舊是一副聽話師弟的樣子,不料柒柒卻是盼他回來好久了,一見到他就把他往暖閣裏扯。
這下可把一幹伺候的人都驚呆了,多少年沒見過這樣彪悍的小姐了,這是要把人家唐公子拉進屋裏嚴刑拷打?強行搜身?還是……
被扯住胳膊的唐振威顯然知道跟着師姐進屋絕對沒好事,打小兒這樣的虧沒少吃!
可明知道是吃虧也得好好吞下肚,師姐雖然沒什麽武力值,那幾個師兄可不是好惹的,尤其是那隻狐狸師兄,現在又是名正言順的姐夫,一個不高興自己又得損失多少好東西。
今日柒柒态度卻是格外好,一進屋就親手給唐振威沏了茶,唐振威趕緊雙手接過來,酸着臉道:“師姐要殺要剮來幹脆一點兒,小弟實在是受寵若驚,怕一會兒回去的路都找不到方向。”
柒柒噗哧笑道:“不值錢别裝了,姐姐知道你如今長進了,又學得一身好本事,今日是有求于你,别在這裏磨磨唧唧的!”
唐振威喝了一口茶後便走開離柒柒遠遠的,一點兒都不想上來搭話。
柒柒眯了眯眼睛,“不值錢,過來!”
“不去,怕吃虧。”
“嗯?”
“……”唐振威慢慢挪了過去。
柒柒湊到他耳朵旁,小聲道:“你和蕭神醫學了那麽多年,有沒有什麽特效的藥,可以解各種迷藥春藥什麽的。”
唐振威眼皮一翻,“你這是準備做什麽?”
柒柒揉了揉他的腦袋,“前幾日不是大理寺卿家的公子被人下了藥被迫娶了一位看不上的貴女,你看看你師兄長成那副樣子,我不得防着點兒?防患于未然懂不!”
“藥自然是有的,可是……”唐振威小聲道。
“說吧,小氣鬼,多少錢,我要雙份兒的。”柒柒白了他一眼。
“一萬兩。”
“四千!”
“八千!”
“五千!”
唐振威甩甩袖子就想走,柒柒一把拉住他,“我說你怎麽這麽貪财了呢,以前不這樣呐!”
唐振威撇了撇嘴,“要是你跟我似的幾年來陪着師傅遊曆,整日白給人治病還倒貼藥錢,你就知道錢的珍貴了,唉,像師姐這樣的貴女,怎麽會懂這些……”
柒柒看他裝模作樣的,故意笑道:“喲,英國公府的嫡長孫幾時缺過錢,看把你可憐的,算啦,姐姐不要了,看你越長越好看,肯定會有許多女孩子等着給你下藥,你還是留着自己防身用吧。”說罷就把唐振威往屋外推。
唐振威這下急了,“别呀,給師弟賺幾個小錢也不行啊,六千兩,一口價!”
柒柒本來也是逗着他玩兒的,把手伸到他面前,“好吧,把藥拿來,姐姐買啦!”
唐振威嘟囔了幾句,從随身帶的小藥箱裏取出兩個小瓷瓶遞給柒柒,“就是這個了,左邊的是用來服用的,是解藥。右邊的是用來嗅的,可以立刻醒腦提神,這些是兩人份兒的。”
柒柒把小瓶子接過來,随便看了幾眼戲谑道:“不值錢,你和你師傅可真夠摳門兒的,賣這麽貴的價格,連個玉瓶都舍不得用,弄幾個小破瓷瓶也不嫌寒碜!”
唐振威嘿嘿一笑,“在你們這些大戶身上不賺點兒,拿什麽去給人白看病呐?”
柒柒狠狠剜了他幾眼,沖門外喊道:“挽香姐,把我放銀票的小匣子取來。”
不多時,挽香笑着走了進來,果然抱着一個描金的小匣子。
柒柒接過來取出一疊銀票遞給唐振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好用心和師傅學,姐姐用得着你的地方還多着呢!”
晚飯後唐振威回府,柒柒坐在燈下細細把今日得的藥裝在極小的瓶子裏,之後又縫在一個小錦囊中,看上去格外精緻,非常方便挂在脖頸上,一旦真的發生了防不勝防的事情,也容易自救。
弄好之後她取出薛濤箋,給尹攸甯寫了一封長長的信。
信第二日便到了尹攸甯手裏,他如今已經漸漸和虎威軍裏的人混熟了,大家都知道這是李大将軍的嫡親外孫,雖然是個不折不扣的貴公子,卻能和大家一起稱兄道弟,絲毫沒有高高在上的感覺。
今日大家見他收到信後臉上斂不住的笑意,都知道肯定是心上人的情書,打趣了幾句後便不打擾他,尹攸甯便一個人回了帳篷,把信取出後先就看到了一個非常精緻的小錦囊。
把信細細讀過之後尹攸甯哭笑不得,自家的小媳婦兒怎麽這麽有意思呢,整個虎威軍十萬将士,哪裏尋得到半個女子,在這地方也用得着這個?
不過看着長長的信,雖然說的都是瑣事,卻讓人無端的感到暖意融融,自己不是第一次離京,卻是第一次有人這樣願意把再平凡不過的事情用文字記錄下來,送到自己手裏一起分享,這滋味真是說不出的熨貼。
他取出紙筆,也給柒柒回了一封信,除了傾訴思念之情外,還提了一個十分過分的要求,讓柒柒恨不能飛到南大營來把他好生掐一頓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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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過後,相府迎來了幾位小姐的大婚,沈霜、沈楒、沈梧三位小姐相繼出嫁,整個相府喜氣洋洋,卻又透出一絲淡淡的傷感,曾經到處都是小姐們歡笑的相府,在秋風中也有了幾分蕭瑟。
轉眼到了十一月,這一日天氣非常暖和,柒柒坐在院子裏曬太陽,邊看葉臨送來的信件邊聽盈袖撫琴,日子過得好不惬意。
南飛雁卻是匆匆而來打破了這裏的平靜,柒柒一看她神色有些不好,便把她拉到身邊,仔細詢問她到底是怎麽了。
“阿若,那個混蛋花花公子到東齊來了。”南飛雁一臉嫌棄道。
“花花公子?難道是那墨香?”柒柒頓時不舒服了,不過想想他并沒有見過自己的真容,也就釋然道:“管他呢,誰知道他又是來找哪位美人兒。”
南飛雁見她一副根本不在乎的樣子,嘟囔道:“我覺得他就是來找你的,那個時候他不是知道你是東齊京城沈相府的小姐了嗎,反正這家夥估計沒安什麽好心,昨日我險些和他撞了個對臉,咱們還是得防着一點兒。”
柒柒聽她這樣說心下倒是多了幾分思量,父王走之前說西秦八皇子即将有所動作,而八皇子的母妃正好出自蕭家,在這樣的時候蕭陌湘到東齊來,到底真的是爲了獵豔還是另有所圖,倒是值得費一番心思。
想罷她把葉臨喚來,吩咐他着人仔細觀察蕭陌湘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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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最大的客棧天福客棧天字号客房内。
一襲紫衣的蕭陌湘正看着幾幅畫像,而一臉苦笑的綠豆在旁邊哼哈着應付自家公子。
“綠豆,這些就是沈家所有小姐的畫像?”蕭陌湘皺着眉頭道。
“爺,這可是奴才花了大價錢才弄到手的,不敢說像了十成,八九分總是有的,可奴才怎麽看也沒有去年遇到的那位沈姑娘。”綠豆小心翼翼道。
蕭陌湘又仔細看了半晌,“這幾個長得一般,比爺的俏丫頭差多了。”
綠豆一聽這話,心裏不禁暗道,爺是腦子長歪了還是眼睛長歪了,這幾位沈家小姐分明比那個厲害丫頭美得多!尤其是那位七小姐,自己和爺一起見識過那麽多美人,愣是全都比下去了!可爺這眼神……
他不敢接話,隻能繼續低頭站在一旁腹诽。
隻聽得蕭陌湘突然一拍桌子道:“綠豆!爺知道了,沈家有七位小姐,你這裏隻有六張畫像,俏丫頭有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