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攸甯的追風駒也是數一數二的寶馬,僅僅半個時辰後他便來到了目的地。
遠遠望去,那氣質清冷高貴,風姿卓然的男子已經在那裏等候多時。
慕容驚瀾今日依舊是一身黑衣,閉目盤膝坐在大樹下,插在身旁的是他心愛的飛光劍,似是準備好了一場厮殺。
比起他來,尹攸甯卻是顯得輕松得多,白衣翩翩一塵不染,完全不像是剛剛騎馬飛馳而來的樣子,而是如同赴一場盛宴的王子一般優雅。
看着慕容驚瀾那肅然的神色,尹攸甯卻是笑了,“慕容公子說是邀約在下有事要談,爲何如此殺氣騰騰,大家都是斯文人,何必動辄舞刀弄劍的,這樣很不好。”
慕容驚瀾此時方才睜開了那幽深的眼眸,冷笑道:“尹公子這是用一副勝利者的姿态在炫耀麽?何必如此多的廢話,今日我就試一試你手上的本事是否和嘴上的功夫一般了得,我北燕的榮華公主不是什麽人都可以染指的!”
尹攸甯依舊沒有要動手的樣子,嗤笑道:“慕容公子又何必故作清高,你那一日的手段也不見得磊落。不過來者是客,既然客人有所要求,我這個主人家不能拂了面子,想要怎麽樣才能出了你胸中的惡氣,隻管劃下道來,在下必定奉陪到底。”
慕容驚瀾早已看出尹攸甯并未攜帶兵器,心下十分不舒服,“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我慕容驚瀾還配不上讓你尹攸甯拔劍?你未免太狂妄!”
尹攸甯輕笑一聲道:“不必如此激将在下,其實我和慕容兄比試不用兵器得利的都是你,于我卻是半分好處都沒有。”
見對方并不接話,他接着道:“如果用兵器難免會傷在明處,要是我受了傷,難免柒柒會心疼;要是慕容兄不幸傷了,柒柒自然也會難受,卻依舊改變不了結局,她是個心性十分堅定的女子,這一點相信慕容兄也非常清楚,她絕不會因此遷怒到我的身上。再怎麽算得利的都是在下。”
慕容驚瀾此時越發明白了這人嘴巴實在是厲害,心知必須盡快動手,否則再被他說下去,今日隻能不了了之。
他把寶劍扔到一旁,二話不說便朝尹攸甯攻了過來。
尹攸甯早有防備,瞬間移開身形,之後也不再謙讓,拿出了真實的本事。二人出手速度極快,不一會兒已經對打了幾十招,含玉山頂隻見一黑一白兩道影子在糾纏,掌風縱橫間殘花漫天飛舞。
如果說兩人一開始的時候還有幾分拼命的架勢,幾十招過後更多的變成了惺惺相惜,在他們這樣的年紀,能有如此修爲的人實在是鳳毛麟角。
百招之後,兩人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尹攸甯故意露出一個破綻,打算硬接慕容驚瀾一拳,讓對方就此了結怨念,可慕容驚瀾也非泛泛之輩,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企圖,生生在打上他的一瞬間強行收住了拳勢,拳頭堪堪抵在尹攸甯的胸腹上。
看着慕容驚瀾墨黑的眼眸中漸漸散開的怒火,尹攸甯知道今日的目的達到了一半。
慕容驚瀾對尹攸甯的膽量心下暗贊,同時心裏也有幾分酸澀,能爲阿若做到這一步的男子,想必此生定不會辜負于她,自己真是沒了希望了麽。
嘴上卻是微哼一聲道:“尹攸甯!你這是什麽意思?想故意傷在我手裏證明你對阿若的真心?”
“慕容兄說笑了,我對阿若的心意天知地知她知就足矣,何須在你面前證明,我隻不過覺得慕容兄對她亦是癡心一片,總要讓你出了這口氣罷了。”
慕容驚瀾不再多話,取過自己的寶劍,正色道:“你最好一輩子如今日一般把阿若放在心尖上,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耐心足夠好,隻要你露出半點破綻,不要怪我伺機而動!”
說罷轉身朝山下走去,尹攸甯望着他漸行漸遠的優雅身姿,運足内力大聲喊道:“歡迎慕容兄一甲子後來東齊驗收成果,我和柒柒必定掃榻以待!”
一道清冷男聲從遠處傳回來,“小人得志!”
此刻的尹攸甯卻是前所未有的輕松,也不管自己今日穿的是一身白衣,躺在剛才慕容驚瀾坐過的地方,看着碧藍的天空,思緒漸漸紛飛。
慕容驚瀾實在太過于優秀,如果自己是女孩子,恐怕也很容易就喜歡上這樣的男子,所以,自家的那個臭丫頭還真是個一根筋,居然絲毫都沒有動搖過,自己是不是也該順道跑一趟慈雲寺,在佛前上柱香拜一拜?
那個讓人又恨又愛的丫頭,真是讓人想念得緊,可這次無論如何得狠下心來,否則她一有事情就瞞着自己,這個習慣實在太糟糕,何況時不時來這麽一個“驚喜”,來這麽一位勁敵,自己還不得被折騰死。
慕容驚瀾既然能出現在東齊,就意味着北燕太子即墨非離已經得知了自己和柒柒的事情,想必自己真想把柒柒娶回家,這位嶽父大人也會給些苦頭嘗嘗,他可不是看着自己長大的師傅,隻不過是口頭上警告幾句就罷了。
他是不是也該來個先下手爲強呢,說到底自己也算是嶽母大人這邊的人,據說即墨非離對龍明曦是言聽計從,讨好了嶽母,再是厲害的嶽父也會手下略微留情幾分。
柒柒既然有這麽個身份,卻不留在北燕而選擇回東齊,其中肯定還有自己不知道的内情,這次絕不能輕易被臭丫頭哄了,不老老實實交待清楚絕不可能。
隻是自己曾經說過的要和她逍遙天下的願望又遙遙無期了,鎮國公這個爵位看來也是必須要拿到手的,否則一無是處怎麽和人家慕容驚瀾比,那可是即墨非離非常喜歡的人才,再怎麽也不能落了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