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月夕這一覺睡到申時未酉時初才醒,自然錯過了午膳,餓得前胸貼後背,擁被坐起,撩開帳幔,剛要開口叫人,清齊和冬香推門走了進來,見她已醒,忙走過去服侍她起床。
“什麽時辰了?”沐月夕問道。
“就快酉時了。”清齊蹲下給沐月夕穿上繡花鞋。
沐月夕摸了摸胃,“難怪我這麽餓。”
清齊、冬香啞然失笑,敢情是被餓醒的。時近黃昏,沐月夕不用再出去,頭三天她也不需要去婆婆那兒立規矩,冬香就給她梳了個小偏髻,斜斜簪了一朵蝶戀花的金钗,沒有擦胭脂,連額妝也沒點,身上換件粉藍色繡玉蘭花的衣裙,整個人清清爽爽的。
“候爺去哪裏了?”沐月夕吃了好幾塊糕點,止了點餓,看着桌上那盤殘局,才想起很久沒看到她的夫君大人了。
“候爺去前面的書房看書,奴婢已經讓人去請候爺,候爺應該很快就會過來。”清齊一邊整理床鋪一邊笑道。
沐月夕小臉微紅,撅起小嘴道:“壞清齊,又取笑我。”
“奴婢哪有取笑夫人,奴婢說的是實話啊,真得讓人去請候爺了。”清齊一本正經地道。
說話間,淳于容邁步走進來了,兩個婢女行禮退了出去。
沐月夕見淳于容也穿了件粉藍色繡玉蘭花的錦袍,笑了起來,敢情還是情侶裝。
“一會就該用膳了,别吃那麽多糕點,會積食的。”淳于容把沐月夕手中吃了一口的糕點搶去吃了。
沐月夕扯起絲帕擦了擦嘴,倒了杯水遞給他。淳于容接過去,一飲而盡,笑道:“我們去院子裏走走吧。”
沐月夕知道他這是要幫她消食,雖然身子懶懶的不想動,卻不想拒絕他的好意,笑着起身随他去院子裏散步。昨日是蒙着喜帕進院子的,早上又走的急,沐月夕沒怎麽留意這個院子,現在閑逛,便仔細的打量起來。
院子不算太大,也沒有多少的裝飾,遊廊上也隻是畫着簡簡單單的瑞草圖案,但是院内收拾的幹淨清爽,種着各色的花草,一派的春意盎然,讓人賞心悅目。
兩人轉了一圈,見到了該用膳的時辰,轉回房去,吃了點簡單清淡的食物,接着下起上午沒下完的那盤棋。
才下了一盞茶的時間,下人來報,說是有事要禀報淳于容。淳于容起身出去了,那盤棋終究沒下完。沐月夕等了一會,見他還沒回來,就讓婢女把棋收了。又坐了片刻,起身去沐浴,她剛脫下衣裳,泡進水裏,淳于容就回來了。
淳于容走進屋來沒看到沐月夕,開口問道:“夫人呢?”
清齊笑道:“夫人在沐浴。”
“好了,這裏不用你們伺候了,下去吧。”淳于容說着往浴池走去。清齊和冬香紅着臉退出房間。
浴池内水霧彌漫,水面上漂浮着桂花花瓣,在熱水的浸泡下散發着淡淡的清香,一絲一縷地溢滿整個房間。沐月夕坐在水中,微眯着雙眸靠在池邊,白皙如玉的嬌軀上布滿紅紅紫紫的吻痕。淳于容食髓知味,見到這活色生香場面,那裏還忍得住,褪下衣裳,滑入水中。
“夫君,等我洗了,你才洗好不好?”淳于容一進來,沐月夕就已經知道,隻是泡在水中太舒服,懶懶的不想動,就沒去搭理他,那知道這人居然下到水裏來了。
“不好,我要和娘子一起洗。”淳于容走到沐月夕面前,手臂一伸,就将人摟進懷中,低頭含住她的紅潤的櫻唇。
兩人都沒穿衣服,這麽緊緊地貼在一起,沐月夕自是能感覺到他明顯的生理變化,俏臉羞紅,知道一場歡愛再所難免,放在他胸口的手慢慢的攀上他的背。
燭影搖紅,春宵苦短。一夜纏綿,無比恩愛。
五更天,沐月夕被院子裏細碎的灑掃聲給吵醒了,睜開眼睛,剛想要翻身,隻覺得渾身酸痛,苦笑,這就是不知節制的後果,輕歎一聲,掀開錦被一角,想要起身,一雙修長的胳膊抱住了她的纖腰,略顯慵懶的聲音問道:“娘子,你要去哪?”
沐月夕輕笑道:“我口渴,去倒茶喝。”
“你躺好,我去給你倒。”淳于容伸手拉過錦被,把沐月夕圍得嚴嚴實實,坐起身,在她的唇邊輕吻一下。
沐月夕也不矯情地推辭,笑道:“謝謝夫君。”
“你我是夫妻,娘子不用這般客氣的。”淳于容笑着下了床,從暖壺中到了杯水給她漱口,再倒了杯茶來,也不讓她接,就着手喂她喝了幾口。等沐月夕解了渴,淳于容也喝了半盞,上了床,伸手又将沐月夕摟進懷中,親了親她的額頭,“娘子,睡吧。”
沐月夕微微一笑,挪了挪身子,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第二天,沐月夕給蒲國公和徐氏請了安,陪他們用了早膳,就擔負起候府當家主母的職責,在議事廳召見府中的下人。府中原來就淳于容一個正經主子,下人并不多,内外總管各一名。婢女四名,兩大兩小,容貌都非常的普通。粗使婆子和漿洗婆子各二個,都是四十來歲的婦人,容貌也很是平常。廚子兩名,一老一小。小厮四名,護院六名。花匠兩個,一男一女,是一對夫妻。
沐月夕自有陪嫁的下人用,對他們說了幾句客氣話,就讓他們退下了。沐月夕領着婢女說說笑笑地回院子,進屋見淳于容斜靠窗下的軟榻上把玩着一塊玉佩。
淳于容見沐月夕進來,輕笑道:“娘子啊,你總算把事情都安排完了,爲夫都快等的不耐煩了。”
沐月夕接過冬香遞來的茶杯,輕啜一口,道:“夫君,有什麽事嗎?”
“娘子,我們已經成親,這塊玉佩也該合在一起了。”淳于容把手中的玉佩遞給沐月夕。
沐月夕從随身攜帶的荷包裏拿出另一半,将玉佩合二爲一,又笑着遞還給他,“這麽珍貴的玉佩,你快收起來吧,我揣了這麽久,就緊張了這麽久。”
淳于容笑道:“你是當家人,這玉佩自然歸你收着,将來交給我們的兒子,讓他送給他媳婦。”
沐月夕臉一紅,啐了他一口,低聲罵道:“不正經。”說着轉身進到内室,将玉佩放好。出來和淳于容閑聊了幾個無關痛癢的小事,就到了用飯的時辰,兩個人吃過飯,手牽手在園子裏漫步閑逛。
逛了小半個時辰,沐月夕突然打了個噴嚏,淳于容便認定她着了涼,不再漫步閑逛轉而加快了腳步往回走,回到房中,硬是壓着她喝了碗姜湯袪寒才作罷。
下午,兩人閑着無事,各自捧着一本書消磨時光。丫鬟們守在門外小心的伺候着,屋内靜悄悄的。
轉眼兩天過去了,到了沐月夕回門的日子,淳于容準備了不少東西,都是體積小但價值不菲的東西。兩人早早的起床洗漱,給蒲國公和徐氏請過安後,就出門往沐府去了。
浩浩蕩蕩的到了沐府大門前,沐老太爺領着一家大小出來迎接。進了正廳,兩個人行了禮,敬了茶。閑聊了幾句,男人們就去了書房。
沐老夫人和沐夫人一人拉着沐月夕一隻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沐月夕穿着五彩花卉刺繡的衣裙,梳着桃心髻,插着金鳳步搖,戴纏絲鑲珠金簪,紅珊瑚耳墜,肌膚晶瑩紅潤,舉手投足間平添一股妩媚之姿,眸光流轉,依舊清澈如昔。
“夕兒,候爺待你可好?”沐夫人小聲問道。
沐月夕俏臉一紅,微微點頭。沐夫人和沐二夫人看到她頸項處的淺淡痕迹,會心一笑。
“娘,我前日在宮中見到了盈兒,她的臉色很難看,蠟黃蠟黃的,似有不足。”雖說與沐月盈之間斷了情意,可沐月夕見沐月盈那病弱弱的模樣,動了恻隐之心。
“懷子美母,懷女醜娘。沐月盈懷的是女兒,自然臉色難看,沒事的,等生了,臉色就好看了。”沐二夫人不以爲然地道。
“真的嗎?”沐月夕沒聽過這說法,不太相信。
“當然,我這是經驗之談。”沐二夫人怕沐月夕不信,指着沐夫人,“不信,你問你娘。”
沐夫人笑着點了點頭,“是真的。”
沐月夕眸光微轉,嘻笑着湊到沐夫人面前,“娘,那你懷我和正兒時,到底是醜還是美呢?”
沐夫人和沐二夫人一怔,無言以對。
沐老夫人哈哈大笑,伸手刮了刮沐月夕的小鼻子,“壞丫頭,成了親,還這般淘氣。”
沐月夕吐了吐舌頭,窩進沐老夫人懷裏撒嬌。沐老夫人拍了拍她的背,道:“盈兒的事,我和你娘會斟酌着辦的。你就不要總想着了,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
“夕兒知道。”沐月夕笑應道。
四人又閑聊了幾句家常,時辰不早,沐月夕起身去廚房做例菜。
紅燒圓蹄、香菇炖雞、紅燒鯉魚,百合蓮子湯,這四道菜,沐月夕成親前練了近一個月,今天做來自是駕輕就熟。雖然不能色香味俱全,但是也不象從前那樣讓人食不下咽。
這一頓回門飯吃的十分的和睦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