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庸脂俗粉沒意思。”榮王打着個呵欠,靠在軟墊上,搖頭晃腦。
沒意思還呆了一夜,要是有意思,豈不是就不回來了,沐月盈鄙夷的翻了個白眼,想了想,支起身子,道:“王爺,你想要絕代佳人,還不簡單,眼前就有一個,就怕你沒膽子要。”
榮王興奮地坐了起來,“你說的那個絕代佳人是誰?”
沐月盈揚眉,“我姐姐沐月夕。”
“你姐姐的容貌隻能算清秀,哪裏稱得上絕代佳人。”榮王不屑地笑道。
“我姐姐容貌雖然稱不上絕色,可勝在冰肌玉膚,柔若無骨,身上還帶有一股天然的清香,是不可多得的尤物。”
“真得嗎?”榮王喉結動了動。
“當然是真的,要不然文信候爲什麽放着那麽多美人不要,單選上我姐姐。”
榮王摸了摸下巴,臉上露出淫笑。
沐月盈眼中閃過一抹冷冽的精光,“王爺,想不想試試她的滋味呀?”
榮王雖然貪戀美色,但是還沒糊塗到不知死活,伸手用力地捏着沐月盈圓潤的下巴,用帶着一些血絲的雙眸瞪着她,冷笑道:“沐月盈,别跟我耍心眼,你屁股一翹,本王就知道你想拉什麽屎。沐月夕是什麽身份,她是父皇親封的郡主,沐家的嫡長女,文信候未過門的妻子,我要敢動她,不用等父皇和你爹動手,淳于容就把我千刀萬剮了。怎麽,你是想做寡婦,還是想等我死了,帶着我兒子改嫁給你姐夫?”
沐月盈心中一緊,強笑道:“王爺誤會妾身了,妾身是因爲身懷有孕,怕王爺房中寂寞,才好心幫王爺一把,王爺居然這麽說妾身,妾身真是好傷心啊。”
榮王嗤笑道:“沐月盈你不用裝模做樣,你我雖然沒做多久的夫妻,但你是個什麽東西,我清楚的很。你無非就是看沐月夕比你在家得寵,如今她又嫁給你心中所念的男人,你就想借我的手毀了她。”
榮王說得這麽直白,沐月盈也沒必要再裝下去,拍開他的手,冷笑道:“是又怎麽樣,難道你就不想得到她?”
“我的确沒有想過要得到她,沐家的女兒,我可不敢碰,至于娶你,那是陰差陽錯,并非我的本意,我當時隻是想把李侍郎的女兒給弄到手,誰知道你跑了進來,我就隻好把事給辦了。”榮王很無奈地道。
七夕節的事沐月盈這一輩子都不願再記起的,可榮王不但重提,還用的是無奈的口氣,就好象娶她,受委屈的是他一般,直氣得臉色發青,扭頭不再理他。
榮王提壺倒了杯茶,喝了幾口,咂了咂嘴,道:“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沐月盈,你真是歹毒啊,對自己的親姐姐,也能這般算計,不念一點手足之情。”
沐月盈沒接話,扯過薄被蓋着肚子,兩眼直直地盯着車頂,不知在想些什麽。
榮王歪着嘴笑了笑,躺下了閉上眼睛睡覺,昨天他折騰了一晚上,很是辛苦,路上自是要養精蓄銳,晚上才有精力繼續去尋花問柳。
夕陽西下,一行人順利抵達了下一個城鎮。榮王匆匆用過晚膳,換了身衣服,帶着兩個随從出門去了。
沐月夕遠遠地看見他的背影,歎氣,爲沐月盈感到難過,收拾好心情,進房去看沐月盈。沐月盈正在趴在那裏吐,沐月夕很是憂心,好心地道:“香蓉,去請個大夫來看看。”
“不用。”沐月盈扯着絲帕擦了擦嘴,“我死不了,不勞沐大小姐操心。”
沐月夕早已斷了和沐月盈做好姐妹的念頭,隻是出門在外,沐月盈又有孕在身,她做姐姐怎麽也要盡點責任,努力忍下心中的不快,笑道:“盈兒,我……”
“香蓉,送大小姐出去,我不想看到她。”沐月盈打斷沐月夕的話,冷着臉送客。
香蓉爲難地看着沐月夕。沐月夕體諒沐月盈有孕在身,沒跟她計較,出門小聲吩咐了香蓉幾句,要她好生照顧沐月盈,才領着冬香和昭婷回房。
冬香撇撇嘴抱怨道:“四小姐的脾氣真是越來越古怪了。”
“她懷着孩子,脾氣是古怪一些的。”沐月夕淡淡地道。
昭婷不以爲然地扁了扁嘴,主仆三人回房後洗洗漱漱睡下了,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要上路時,榮王還沒有回來,等了一會,還不見人回來,淳于容隻好派人去城裏的幾家青樓尋他。半個時辰後,他們擡回了爛醉如泥的榮王。
這樣的榮王根本沒法上路,無奈隻得多留一天。好在自那天後,榮王再沒這般荒唐,隻是他的精神有些不濟,常常打瞌睡。
他們行路的速度緩慢,抵達蘇城時,已經是十一月初九的酉時,從荥揚城到蘇城居然走了将近一個月的時間。
沐家的宅子位于南城,不過背街,頗有鬧中取靜之意,高門大戶,朱門獸環,門口立着兩個碩大的石獅子,門楣上兩個燙金大字“沐府”,隻是不見敕造二字。
榮王微微勾起唇角,沐家果然深藏不露。
門楣沒什麽特别,府内十分寬闊,别有洞天。
一行人下了馬車,下人們紛紛行禮道:“給王爺,候爺,大小姐,四小姐請安,老太爺在書齋等着王爺和候爺,請兩位爺随小的來。”
榮王和淳于容去書齋見沐老爺子,沐月夕和沐月盈姐妹去内院見沐老夫人。
一進内院,就聽到婢女們歡呼道:“大小姐回來了,四小姐回來了,奴婢給大小姐,四小姐請安。”
沐月夕含笑點頭。
沐月盈卻冷着一張臉。
聽到聲音的沐二夫人迎了出來,笑嘻嘻地道:“早上聽到喜鵲叫,我就說,今天你們定能到家了,果然應了我的話。”
“哼,大冬天的哪裏來的喜鵲,二嬸扯謊也該看看季節,别總說些無聊又可笑的話。”沐月盈斜睨沐二夫人一眼。
沐二夫人臉色一沉。
沐月夕忙上前挽起她的胳膊,笑道:“二嬸,我餓了,廚房裏可預備了我喜歡吃的東西?”
“真是個貪吃的丫頭,都這麽大了,還什麽都不管,就顧着這張嘴。”沐二夫人明白沐月夕的好意,也不想與沐月盈計較,便順着沐月夕的話接了過去。
“民以食爲天,這張嘴是最最重要的,我不顧着它,還能顧着誰?”沐月夕嘟着嘴,反問道。
沐二夫人笑道:“是是是,就你歪理多。”
三人進了房,挺着七個月大肚子的沐三夫人撐着腰站了起來,笑道:“哎喲喲,總算把你們給盼回來了,這一路很辛苦吧?”
小丫鬟機靈地送上兩個跪墊。沐月夕恭恭敬敬地下跪給沐老夫人磕頭請安,“夕兒給奶奶請安。”
沐月盈卻冷着臉站在那裏,既不下跪也不說話。
“盈兒,你幹什麽呢?還不給奶奶請安。”沐月夕有些不高興地道。
沐月盈斜了沐月夕一眼,道:“奶奶,在給你請安之前,盈兒有幾件事想向奶奶請教。”
沐老夫人臉色微沉,“什麽事,你說吧。”
沐月盈挑眉問道:“奶奶,是國法大還是家法大?”
“自是國法大于家法。”
“哦,這國法原來是大于家法的。”沐月盈眸光一轉,“那這王妃大還是一品诰命夫人大呢?”
在場的人都明了沐月盈的意思,她是王妃,而沐老夫人隻是一品诰命夫人,按國禮,沐老夫人要向她行禮請安。一屋的人被沐月盈的話弄得表情各異,沐二夫人是怒目而視,沐三夫人是一臉震驚,沐月夕是瞠目結舌。
沐老夫人卻是怒極反笑,起身道:“是老身失禮了,原就該是老身給王妃行禮請安的。”
沐三夫人和沐月夕同時攔住沐老夫人。沐月夕道:“奶奶是先帝封的一品夫人,見了當今聖上都可以不用行禮,何況她一個小小的榮王妃,有什麽資格要奶奶給她行禮。”
沐二夫人譏笑道:“夕兒說的不錯,一隻小小蛤蟆也敢吹大氣,真是目中無人啊。”
沐月盈冷哼一聲,仰頭看着房梁,擺出一副藐視人的姿态。出嫁女和娘家的關系,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娘家人看着出嫁女在外受欺侮而不加以援手,會被笑話無能,但出嫁女不敬娘家長輩,同樣會扣上個忤逆不孝之名的。所以沐月夕實在不明白沐月盈爲什麽要把娘家的人全得罪光,難道她以爲就憑着王妃這個名号,就能爲所欲爲嗎?難道她不知道,要不是依仗着沐家的權勢,她根本就不可能成爲榮王的正妃?
沐三夫人雙手撐着腰道:“娘,王妃趕路辛苦了,還是讓媳婦送王妃去留園休息吧。”留園是沐家招待客人的院子,沐三夫人讓沐月盈去留園休息在,是已經不把沐月盈當家人看待了。
沐月夕一驚,“三嬸。”
“這是内宅,的确不方便待客,二媳婦,你送王妃過去吧,叫下人們好好招呼,可别怠慢了貴客。”沐老夫人咬文嚼字地道。
“媳婦知道了。”沐二夫人躬聲應道。
沐二夫人走到沐月盈身邊,皮笑肉不笑地對她道:“王妃,請吧。”
沐月盈轉身,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