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她們的忙碌,沐月夕要輕閑許多,除了繼續學着管家理事,就是在有需要的時候被叫去花廳當木頭人,其他的時候,她依舊窩在房是看書、撫琴、睡覺,吃東西,和淳于容通信當筆友,互送些小玩意。
十月初九,沐晚謙接到蘇城來信,沐老爺子要見兩位孫女和孫女婿,讓四人回蘇城一趟。沐晚謙上折請旨,顯慶帝欣然同意,擇了十月十六,讓四人起程去蘇城。
顯慶帝旨意下達的當天晚上,沐毓正潛回了沐府。
“正兒,這一次你親自護送你姐姐去蘇城。”
沐毓正眸光一閃,道:“爹,請恕正兒直言,從來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此去蘇城千裏之遙,萬一沐月盈她……”頓了頓,“正兒怕到時候追悔莫及。”
沐晚謙面色冷肅,“正兒,你娘把盈兒的身世告訴你了?”
“家中隻有夕兒還不知曉。”這句話很明白的告訴沐晚謙,沐月盈的身世不止他知道,沐毓齊也同樣知道,而且他們的想法和沐夫人一樣,不想再對沐月盈手下留情。
“你要在路上除去她?”沐晚謙沉聲問道。
“這是一個好機會,我會讓她無聲無息的消失,不用再時時提防她謀害夕兒。”沐毓正勾起嘴角,露出冷酷的笑。沐月盈幾次三番謀害沐月夕,早已讓他動了殺機,要不是因爲沐晚謙念及沐月盈生父之情,不肯同意,沐月盈早已死在他的手中。
沐晚謙眯了眯眼睛,眸中精光若隐若現,“正兒,你要知道她現在不僅僅是沐家的女兒,她還是榮王妃,牽涉到皇家,一個不慎,沐家會因此受制于人。”
沐毓正不以爲然地道:“榮王不足爲懼。”
“正兒,榮王要是如表面上這麽簡單,就不會在盈兒受辱之事中全身而退,你要記住,任何人都不可以輕視,輕視是要付出慘重代價的。”沐晚謙正顔道。
沐毓正神色微變,低頭道:“正兒明白。”
“正兒,你想防範于未然的想法是不錯,但是,不是每件事,都能讓你防範的,就算事事都考慮全面,有也突出其來的變故,你要如何應對這樣的變故?”
“爹的意思,正兒明白。”沐毓正擡頭看着沐晚謙,目光堅定,“這件事我們可以防範于未然,爹,我不願意讓夕兒身處危險之中。”沐毓正還是堅持要在路上除掉沐月盈,他不希望沐月盈再次傷害到沐月夕。
沐晚謙唇邊掠過一抹笑意,“正兒,你是暗部下一任的繼承者,這次蘇城之行,是對你的一個考驗,好好處理,不要顧此失彼。”
沐毓正眼中一亮,單膝下跪,“正兒不會辜負爹和二叔的期望,一定努力通過這次考驗。”
“去吧。”沐晚謙揮了揮手。
沐毓正行禮退出書房,身形一閃,消失在蒼茫夜色之中。
十月十六日,秋高氣爽,出城的官道上,數十名護衛護着兩輛馬車不急不緩地行進着。潔白的雲朵在碧藍的天上緩慢的流動着,帶着絲絲涼意的清風不安分地掀起車簾,淡淡的泥土清香随風飄進車來。
突然第一輛車内傳來驚呼聲,一塊淡藍色的絲帕順風飛了起來,飄飄揚揚朝後面卷去,策馬走在第二輛馬車旁的是淳于容,絲帕正好飄落到他的馬蹄下。
沐月盈從車内探出頭來,嬌笑道:“容哥哥,請幫我撿一下絲帕。”
淳于容充耳不聞,任馬将那塊絲帕踩進泥土裏。沐月盈微微變了臉色,扭頭對着榮王撒嬌道:“王爺,絲帕被踩壞了啦,那是妾身最喜歡的一塊絲帕。”
榮王伸手摟着她的小纖腰,笑呵呵地道:“小乖乖,不就是一塊絲帕,踩壞了就踩壞了,等到了葶城,本王給你買一箱子雙繡絲帕。”
沐月盈媚眼如絲地斜了他一眼,嬌嗔地道:“你記得你許的話,可不準忘了。”
“不會,不會,本王絕不會忘記的。”榮王捏了捏她的腰,看着她如花的嬌容,心中一蕩,挑起她的下巴,低頭咬住她櫻紅的唇。沐月盈閉上雙眸,紅唇輕啓,任他索取。
馬車緩緩向前行進,車軸發出轱辘的聲響,第二輛馬車裏很安靜,沐月夕斜靠在軟枕上迷迷糊糊地睡覺,昭婷和冬香在繡花。
落日西墜,一行進城,入往驿站,用過晚膳後,各自回房休息。
睡夢中,有箫聲輕微缥缈的傳來,沐月夕坐起,聆聽了一會,那箫聲綿延悠長,清音袅袅,如此月夜,是誰在吹箫?
沐月夕一時好奇,披衣起身,尋聲而去。走出驿站,向左轉,小河旁,柳樹下,有人在吹箫。晚風吹起他的錦袍,月光下他的那張臉美得讓人看不真切,似有一層淡淡的光在周身籠罩着。
靜靜吹完一曲,淳于容收起玉箫,走到沐月夕面前,低頭問道:“我吵醒你了?”
沐月夕搖頭,微微仰頭,淺笑道:“很好聽。”
淳于容勾起唇角,無聲地笑,伸手欲撫摩沐月夕的臉,沐月夕害羞地向後退開。淳于容不讓她退縮,向前一步,伸手将她緊緊地攬進懷中。
沐月夕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茱萸香,身體一僵,卻掙脫不了他溫暖的懷抱,慌亂地喊道:“候爺!”
淳于容緩緩地垂下頭,睫毛輕顫,眼神溫柔,溫熱地氣息,吹在沐月夕的額頭上,如平靜的湖水投進了石塊,泛起一層層的漣漪。看到了淳于容近在咫尺的俊臉,沐月夕心怦怦直跳,她能感覺到他的呼吸略顯急促。
淳于容的唇落在沐月夕的額頭,沐月夕閉上了眼睛,感受着他的溫柔。灼熱的唇慢慢滑落到她臉頰上,就在他的唇要覆蓋上沐月夕的櫻唇,品嘗她口中的芳香時,突然,面色一寒,眸中升起一股怒意,擡頭視線盯在一點上,冷喝道:“誰?滾出來。”
一身白衣,如同幽靈般的沐月盈從暗處走了,銀色的月光下她白衣勝雪,風姿綽約,嬌笑地道:“容哥哥……”
“榮王妃,請你叫我姐夫。”淳于容冷冷地打斷她的話,十分惱火她打擾他和沐月夕親熱。
沐月盈笑容一凝,看着被淳于容摟在懷中的沐月夕,妒火狂升,“姐姐定親的男女是不能見面,你半夜跟候爺幽會,真是迫不及待啊!”
淳于容剛要說話,就被沐月夕用小手給掩住了嘴。沐月夕眉眼彎彎地笑道:“三郎,明天還要趕路,早些休息,不用理會無聊人的無聊話。”
淳于容挑眉,握住那隻雪白如玉的小手,輕笑道:“我送你回房。”
“好。”沐月夕乖巧地應道。兩人無視一臉鐵青的沐月盈,手牽手回驿站去了。
沐月盈眼中露狠毒的兇光,低聲道:“沐月夕,你别太得意,我絕不會讓你嫁給容哥哥的,我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言罷,狠狠地一跺腳,氣沖沖地往驿站走去。隻是沐月盈沒想到的是她的這番話,被藏在暗處的沐毓正一字不差的聽去了。
一行人在官道連續趕了三天路,在午時趕到梓城。衆人進在酒樓用膳,突然進來一堆江湖中人。他們喝了點酒,就談起武林盟主莫展元之妹比武招親之事。
沐月夕在前世就愛看武俠小說,聽到比武招親,不由想起《射雕英雄傳》裏的穆念慈,眼睛閃着清亮的光,“我們也去看看好不好?”
“有什麽好看的,我不去。”自那天晚上後,沐月盈處處和沐月夕唱反調。
沐月夕無視沐月盈的意見,眨着眼睛看着淳于容。淳于容自然不會讓她不快,含笑點頭。
飯後,一行人打聽了一下招親的地點,就步行前往。比武招親的台子上,兩個持劍的男子正對打,兩人鬥了片刻勝負已分,灰衣男子勝出。
“誰來?”灰衣男子對着圍觀的人群喝問道。
跳上去一個持刀的男子,兩人勢均力敵。沐月夕趁機打量了一下台上,台上坐着七個人,五男二女,莫展元坐在正中的位置上,身穿黑色的勁裝,虎背熊腰,目露精光。
又打了半個時辰,終于有人勝出,是一個年約二十歲的精壯男子。莫展元起身說了幾句客套話,宣布将妹妹嫁給這位男子爲妻,即刻成婚。
淳于容湊到沐月夕耳邊,低聲道:“我也想即刻成婚。”
沐月夕臉一紅,白了他一眼。
一行人正要離開,莫展元突然走了過來,拱手道:“沐姑娘,好久不見。”
沐月夕啞然,想不到他會認出她來,輕笑道:“莫大哥,你好。”
“相請不如偶遇,今日沐姑娘既然來了,就請到府中喝杯薄酒。”莫展元道。
沐月夕不好意思拒絕他的好意,在問過淳于容和榮王的意思後,笑道:“打擾了。”
“各位請。”莫展元伸手将他們引進府中。
莫府的下人動作很快,不過半個時辰,就布置好了喜堂。拜堂成親入洞房,一氣呵成,讓淳于容嫉妒不已,看着他羨慕的眼神,沐月夕柔柔地笑了,放在桌下的手伸了過去,輕輕地握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