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夫人淡淡地道:“起來,坐吧。”
沐月盈在沐夫人右邊的椅子上坐下,對沐月夕笑道:“看着姐姐恢複了舊日的容貌,盈兒真是爲姐姐開心。”
沐月夕含笑道:“盈兒有心了。”
沐夫人眉尖皺了一下,松開,語氣冷淡地道:“盈兒,從明天起你不用再抄女戒了,以後每天到佛堂念佛經兩個時辰。”
沐月盈臉色微變,苦着小臉,對沐月夕使眼色,希望她幫着說說好話。
沐月夕素知沐月盈最讨厭的就是念佛經,現在讓她到佛堂跪着念兩個時辰的經,對她來說是一種巨大的折磨。
畢竟是自己的妹妹,沐月夕不忍心看她受折磨,“娘,盈兒沒認出我來,是情有可原的,頂着那張醜臉,别說盈兒認不出,我自己照鏡子還吓一跳呢。娘,您就别再罰盈兒了。”
沐夫人撫了撫衣角,垂下眼睛,沒說話。
沐月夕把茶杯端到沐夫人面前,讨好地笑道:“娘,喝茶。”
沐夫人擡眸,看了沐月夕一眼,沐夫人最疼的就是沐月夕,見沐月夕開口求情,不想駁她面子,接過茶杯,喝了口熱茶,緩緩地道:“既然你姐姐幫你求情,你就不必去佛堂念經了。”
“謝謝娘,謝謝姐姐。”沐月盈起身行禮道謝。
沐夫人放下茶杯,用絲帕點了點嘴角,“盈兒啊,你是大姑娘了,該懂事了,不要三天兩頭往外跑,多在家裏做做女紅,學些規矩。”
“盈兒知道了。”沐月盈臉色又是一變,垂下眼睛,掩去眸底深深的怨恨。
母女三人閑聊了幾句,沐夫人面露倦意,姐妹倆起身告退。
出了門,姐妹倆并肩而行,轉了過彎,離沐夫人的正房有些距離了,沐月盈譏笑道:“姐姐真是好本事,居然能請動容哥哥幫你帶話。”
沐月夕微愕,沒想到沐月盈剛出門就變臉,有些心灰意冷,斜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我累了,先回房了。”
“姐姐這樣回避,是不是叫做做賊心虛啊?”沐月盈揚聲道。
沐月夕轉身,直視她的雙眸,“盈兒,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也強求不來。”
“姐姐的意思是打算跟盈兒争容哥哥了?”沐月盈毫不示弱地回視沐月夕,質問道。
沐月夕唇角微揚,露出一絲冷笑,低頭湊到她的耳邊,“本來我沒這打算,不過現在,到真是有點興趣跟你争上一争。”
沐月盈聽得面若寒霜,望向沐月夕的目光變得淩厲如利箭,眸底更帶着嗜血的狠毒。
沐月夕眸光微閃,轉身一邊走一邊道:“我開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不是每個人都會做吃天鵝的美夢。”
沐月盈看着沐月夕遠去的身影,臉色越發的猙獰,手中的絲帕,被她揉成了麻花狀,若是眼神能夠殺人,沐月夕早就被她用淩厲的眼神殺死無數回了。
沐月夕恢複了容貌,這是一件大喜事,第二天一早,沐夫人帶着沐月夕和沐月盈往霍府去了,給霍老夫人報喜去了。
霍老夫人見到外孫女清秀如昔,非常歡喜,抱着沐月夕,“我家寶貝夕兒苦盡甘來了。”
“夕兒不孝,讓外祖母擔心了。”沐月夕起身行禮。
霍老夫人親自扶起她,“以後不許淘氣,出門玩,要多帶些人。”
“夕兒以後會留在家裏學規矩,不會再出去淘氣了。”沐月夕乖巧地道。
霍老夫人滿意地笑了,“小桃,去把前兒打的墜子拿來。”
小桃從内室拿出一個首飾盒,呈給霍老夫人。霍老夫人打開,從裏面帶出一個金墜子,那墜子不是平常的式樣,而是個“夕”字,非常的新穎别緻。
霍老夫人把金墜子放在沐月夕的手中,笑着問道:“夕兒,這是你外祖父特意找人給你打的,喜歡嗎?”
“喜歡,外祖母幫夕兒戴上好不好?”沐月夕笑呵呵地道。
“夕兒,這墜子戴上以後就不許離身,以後誰要再問你要身份證明,你就拿這個給他看,告訴她,你是沐家的嫡長女沐月夕大小姐,讓那人狗眼看人低的東西,不敢亂吠。”霍老夫人的目光從沐月盈和傅氏身上掃過,冷冷的。
沐月盈低着頭,緊緊地咬着下唇,眸底有深深的怨恨,爲什麽沐月夕一回來所有人都變了臉?
傅氏面色如常地喝着茶,似乎根本就沒聽到霍老夫人那番話。
“謝謝外祖母。”沐月夕道謝。
霍老夫人一高興,就說要摸麻将,讓沐夫人母女三人用過晚膳再回去。沐夫人就留了下來。
傅氏推說身體不适,告退回了房。
沐夫人,羅氏和小羅氏就陪霍老夫人打牌。沐月夕去了書房,随手拿起一本遊記,坐在書案邊,看了起來。
詠詩扯了扯綴墨,小聲道:“你看着點,我去去就來。”
綴墨點了點頭,詠詩向後退了一步,轉身出了門。
沐月夕扯了扯嘴角,低頭繼續看書。她一本書看完,詠詩也回來了。
“大小姐。”詠詩道。
“有事?”沐月夕在書架上翻書。
“四小姐去大舅夫人那裏了。”
“意料之中的事。”沐月夕不以爲然地道。
“四小姐從大舅夫人房裏出來後,去了廚房,說是要做老夫人最喜歡吃的糕點給老夫人吃。”
沐月夕笑了笑,繼續找書。
詠詩看了沐月夕一眼,又接着道:“聽廚房的劉媽媽說,四小姐每次來都會做老夫人喜歡吃的東西,讨老夫人的喜歡。上次老夫人還賞了四小姐一個玉镯。”
沐月夕停下手,轉身看着詠詩,似笑非笑地問道:“詠詩是要我也這麽做?”
“要是大小姐的廚藝很好,做點東西給老夫人吃,讨老夫人歡喜,是個不錯的辦法。隻可惜,大小姐您做的東西,沒人敢吃,所以還是不做的好,免得浪費食物,您又心疼。”詠詩直言不諱。
“死丫頭,真是欠教,居然敢擠兌你家小姐。”沐月夕瞪了詠詩一眼,語氣裏卻沒半點責備之意。
“您是奴婢的主子,奴婢那敢擠兌您呢。”詠詩一本正經地道。
沐月夕拉起詠詩和綴墨的手,“我知道你們的意思,是怕盈兒搶走外祖母對我的寵愛,讓我也去讨好外祖母對不對?。”
詠詩和綴墨點頭。
沐月夕松開兩人的手,在椅子上坐下,“外祖母是長輩,哄她開心是晚輩應該的做的,盈兒這麽做,是她對外祖母的一份孝心,到不是爲了那點寵愛。反而是我忽略了這些,真是不應該。”
詠詩道:“大小姐,您既然想到了,那麽現在是不是應該去陪陪老夫人啊。”
沐月夕一拍桌子,“好,這就去彩衣娛親。”
領着詠詩綴墨往霍老夫人的正房去了,四人打麻将,霍老夫人獨赢,笑得合不攏嘴。
“外祖母好厲害,赢了這麽多銀子。”沐月夕坐在霍老夫人身邊,小手一伸,“夕兒要分紅。”
霍老夫人輕輕地打了她小手一下,笑罵道:“小财迷,不幫外祖母看牌,偷偷跑出去玩,剛來就要分外祖母的銀子。”
這時,沐月盈端着糕點進來了,笑盈盈地道:“外祖母,盈兒做了您最喜歡吃的栗子糕,您嘗嘗。”
“夕兒,去拿一塊來讓外祖母嘗嘗。”霍老夫人道。
沐月夕拿了一塊,喂給霍老夫人吃,等她吃完,又把茶水奉上。
“夕兒,喂娘一塊。”沐夫人道。
沐月夕走過去,喂了沐夫人一塊。
“夕兒,舅母也要。”羅氏湊熱鬧。
沐月夕喂了羅氏一塊,又拿起一塊,笑道:“嫂嫂,夕兒也喂你一塊吧。”
“那就有勞夕兒妹妹了。”小羅氏笑道。
沐月夕喂了小羅氏一塊。
沐月盈看着她們的互動,眸底掠過一抹痛色。
“我家夕兒真乖,這糕點真好吃。”霍老夫人表揚沐月夕。
“外祖母,這糕點是盈兒做的。”沐月夕笑道。
霍老夫人擡頭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沐月盈,“盈兒也乖。”
沐月盈眸光微閃,“隻要外祖母喜歡吃,盈兒以後常給外祖母做。”
“好,胡牌。”霍老夫人又赢了。
“祖母,我的銀子全輸沒了,今天就放過孫媳吧。”小羅氏求饒。
“好好好,今天就放過你。”霍老夫人坐了許久也累了。沐月夕扶着她在貴婦榻上躺下,大家圍坐在她的旁邊,聊起閑話來。
用過晚膳後,沐夫人帶着兩個女兒回了家,繼續過着波瀾不驚的日子。
沐月夕容貌恢複的消息,傳到宮中,顯慶帝大喜,特意下旨诏她進宮。沐月夕進宮無非就是陪顯慶帝聊了聊天,然後去見過皇後以及三妃。
求見皇後時,被拒之門外,理由是,皇後身體不适,不見客。不過該給的賞賜沒少給沐月夕的。
再上三妃那兒轉一圈,沐月夕的任務完成了,打道回府。一出宮門,沐月夕就看到了花朝宮的花辇,眸光微凝,莫璎果然是皇後的人,不知道今年的花主是誰?
上了車,沐月夕問詠詩,“今年的花主是誰?”
“是羽林軍左都尉虎大人的三女兒虎靈兒。”
又是一個帶兵的人家。沐月夕靠在軟墊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