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驚醒正在發花癡的沐月夕。“我不知道該送什麽給他。”沐月夕苦惱地皺起眉,雙手托腮。
沐月夕本來是打算寫封信給冷随風,可是在看到代表愛情的紫水晶後,就想送件禮物給他,不過一時之間,她想不出送什麽好。
群策群力,三個婢女積極的幫着出主意。
香囊?玉佩?硯台?指環?……
東西都不錯,可是都不能讓沐月夕滿意,全部被否定。
“小姐,不如就送個您親手做的同心結給冷公子。”清齊道。
“同心結太複雜了,我編不好。”沐月夕哀怨地絞着手指,她連最簡單的長結都編不好,要她在一夜之間編好同心結,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綴墨低頭喃喃念了幾句,擡頭,開心地道:“大小姐,您可以用紅豆串個紅豆手鏈給冷公子。”
“綴墨,冷公子是男兒,要手鏈有什麽用?”不等沐月夕否定,詠詩搶先出言反對。
紅豆?
紅豆最相思。
沐月夕眼中一亮,“我知道做什麽了。”
“做什麽?”三個婢女齊聲問道。
“做相思扣。詠詩,你去把百花錢找出來。綴墨,你去拿些大紅色的絲線來。”相思扣是沐月夕前世唯一會做的小手工,相思扣的作法實在是太簡單了,才會讓她這手工白癡學會了。
“相思扣,這名字好聽,冷公子一定會喜歡的。”清齊笑道。
“不光名字好聽,這喻意也好啊。”綴墨補上一句。
沐月夕臉上發燙,羞惱地道:“好了啦,快去找東西。”
三個婢女相視一笑,知她害羞,不再逗她。詠詩從首飾盒裏找出那枚百花錢,綴墨去線盒裏拿來紅色的絲線。沐月夕用絲線把百花錢一圈圈纏繞起來,做成了一個精緻的相思扣,相思扣的下面垂着長長的紅色流蘇。
編好相思扣,走到書案前,在銀色花箋上面寫下一首小詞,“昨日風,今日風,滿載離情送君程。何日再重逢?山迢迢,水遙遙,遠别始知相憶濃。勿忘倚鴛盟。”把花箋和相思扣放進一個精緻的小首飾盒中,禮物也就算準備好了。
第二天,白銀如約而至。沐月夕把首飾盒和五兩銀子交到他的手中。白銀看着銀子,笑得合不攏嘴,把盒子和銀子塞進懷中,“沐丫頭,看你這麽乖,本大俠就主動告訴你一件事,還不收你錢。”
沐月夕挑眉,“是什麽事?”
“冷小子的事很順利。”
“謝白大俠告訴月夕這個消息。”沐月夕真心道謝。
“沐丫頭,你和冷小子做事真是别扭,一個不準說,一個又不主動問,讓人看着累得慌。”白銀道。
沐月夕抿唇一笑,讓人送了他出去。
時光如流水,轉眼又過了六天,到了五月十二太後的壽辰日,宮中照例要擺宴慶賀。沐晚謙不在府中,沐月夕不願頂着一張醜臉進宮,沐月盈的禁足期還沒過,沐夫人獨自赴宴多有不便,幹脆稱病沒去。
沐家在荥揚城的三人都沒出席宴會,因而錯過了第一時間知道沐晚謙智擒宜王的消息。直到第二天聖旨突臨,母女三人才知道,西鏡再不是宜王的封地。
聖旨裏不但表揚了沐晚謙,還把沐月夕也好好的表揚了一番,說虎父無犬女,說她是巾帼英雄。還把她被擄走的事,改成了她無意間發現宜王的狼子野心,爲了打探消息,深入虎穴了。
這件事還被記錄在了《顯慶年紀事》上,沐月夕撫額長歎,史書裏的記載原來也是不可信的。
宜王被擒的喜訊猶在耳邊,三天後另一個好消息又傳來了,瓦刺國将送昌茕公主來大祁和親,以結秦晉之好。這接踵而來的好消息,讓顯慶帝龍顔大悅,下旨,五月二十八日,荥揚城四品以上的官員陪同他去天壇祭天。
瓦刺國送公主來和親的消息,讓躲在家裏發黴的沐月夕感到很意外,這瓦刺國到底想做什麽?
沐月夕悶在家裏想了一天,想不出答案,決定找人問答案。因爲宜王垮台了,沐月夕不用再擔心被人抓,誰什麽也不肯帶一串人出去,沐夫人拗不過她,隻得随她去了。去春林客棧時,沐月夕就隻帶了詠詩和昭婷兩人。
“小姐,您找的那幾位客人,三天前已經退房了。”春林客棧的老闆道。
沐月夕重複道:“三天前已經退房走了?”
“是的小姐,三天前一大早就退房走了。”老闆肯定地道。
李淺墨他們在荥揚城停留的時間夠長了,也是時候離開了。隻是爲什麽是三天前離開?
忽然馬車一個急刹車,停了下來,沐月夕沒坐穩,差點摔倒,好在被昭婷及時抱住,才沒撞到車廂上。
詠詩掀開簾子,“沐勇,發生什麽事了?爲什麽忽然停車?差點摔倒小姐。”
“小姐,前面有人打架。”沐勇看着前方擋着路的人。
沐月夕探出頭去,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前面正上演英雄救美的戲,真是好老的戲碼,都看三回了。
真是奇怪了,這救也救完了怎麽還占着路不走?難不成還等着美人以身相許,當街拜堂成親?
“沐勇,繞路,這出英雄救美的戲還有得唱。”沐月夕退回到車裏。
“是,小姐。”沐勇麻利地掉轉馬頭,轉向了一條小巷。
突然馬車一震,又停了下來。
不等詠詩開口問話,沐月夕已經很不耐煩地問道:“沐勇,又怎麽了?”
“小姐,有人躲避不及,跌倒在車前。”沐勇抹了把冷汗。
沐月夕掀開車簾望去,隻見一個白衣女子萎頓的癱倒在馬蹄之下,似乎是受了很大的驚吓。擔心她受了傷,沐月夕親自下車,走上前去詢問道:“姑娘,可是哪裏傷到了?”
白衣女子從地上一躍而起,撣了撣衣裳上的灰塵,道:“沐大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甯瑤!”沐月夕脫口而出。
“小夕兒。”清朗的男聲在身後響起,那是程子悅的聲音。
沐月夕僵硬地轉身,看着站在馬車邊笑得無比奸詐的程子悅,忿憤地問道:“你怎麽沒被抓住?”
“我沒回西鏡。”程子悅在得知沐月夕逃走後,就馬上帶甯瑤離開了商城,也因此逃過大劫,沒被沐晚謙一網打盡。
“程子悅,你的主公已經被抓了,你們的謀劃的事已經失敗了,想東山再起,是不可能的啦,你還是洗心革面當好人吧,我保證不會跟人說,你在荥揚城出現過。她們也不會說的。”沐月夕看着被點住穴道的詠詩三人,努力地争取活命的機會。
“小夕兒,我憑什麽相信你不會對别人說你見過我的事?”
勸人向善,是牧師的事,沐月夕自認沒那個本事,更清楚知道程子悅出面在她面前,絕對是有所圖的,認命地道:“程子悅你要抓就抓我一個,别傷及無辜,請放了我的婢女和車夫。”
沒法動,又沒法出聲的詠詩三人急得直瞪眼。
“小夕兒,你剛才說了東山再起,是不可能的啦,我還抓你做什麽?”程子悅挑眉問道。
“你可以抓着我,去威脅我爹,然後趁機救人。”沐月夕順嘴就回答了程子悅的問題,一說完,就發現說錯話了,用手掩住了嘴,眼睛轉個不停,她可不可以收回剛才的話?
程子悅哈哈大笑,“小夕兒,你越來越可愛了。”
沐月夕捂着嘴不說話,禍從口出。
程子悅手一擡,抛了件東西過來,沐月夕下意識地接住,是一個白色的小瓷瓶,“這是什麽東西?”
“是洗去你臉上易容物的藥水。”程子悅道。
沐月夕盯着程子悅,“程子悅,你今天是特意來給我送藥水來的?”
“沒錯,我是特意來給你送藥水的。”程子悅斂去笑容,表情嚴肅地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打死沐月夕都不敢相信程子悅的話,鄙夷地道:“你會這麽好心?”
“是你剛剛勸我當好人,我聽了你的勸決定當好人了,你居然不相信我的話,真是讓人傷心。”程子悅按着左邊胸口,擺出一副怨婦表情。
沐月夕嘴角微微抽搐,擡頭看天,今天太陽是從西邊升起的?
這時,巷口傳來嘈雜的腳步聲,有人往這邊來了。程子悅雙足輕點地面,平地飛身而起,遠遠地抛來一句,“小夕兒,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沐月夕打了個冷顫,她一點都不想跟他見面。一群人從巷口轉了進來,說笑着從她身邊走過。
程子悅走時沒有給詠詩三人解穴,三人僵硬地坐在馬車上。沐月夕看着馬車和三個不會動的人,欲哭無淚,她知道錯了,她就一宅女的命,以後再也不出來了,天天呆家裏發黴。
不能将馬車和三個人丢在這裏不管,沐月夕決定親自駕車回家,把車夫推進車廂,爬上車,坐在他剛才的位置上。
“駕。”沐月夕用力地扯了扯缰繩,馬不理她。
“駕。”再扯,馬向前移了一小步,真的是一小步,大約就三厘米遠,沐月夕磨牙。
“馬大哥,您就别爲難小女子好不好?動一動吧,我趕着回家吃午膳呢。”沐月夕哀求道。
馬出了口長氣,繼續不理她。
哀求不管用,以利誘之。“馬大哥,隻要你送我回去,我給你加馬料。”
馬不爲所動。
沐月夕對着馬假笑,“馬大哥,不是幹馬料,是新鮮馬料,很好吃的喲。”
馬還是不動。
“你這隻死馬,你再不動,我就用鞭子抽死你,再剝你的皮,抽你的筋,拿你的骨頭熬湯喂狗。”利誘失敗,沐月夕改用威脅的辦法。
馬動了,拉着車子緩緩朝前走去。
沐月夕無語,連馬都怕惡人。
馬車轉出小巷,重上大道,一路上走走停停,悠閑自得,沐月夕不敢催它,任它慢悠悠地向前走。
淳于容的馬車迎面駛來,車夫眼尖,看到是沐府的馬車,對車内的人道:“候爺,前面是沐大人府裏的車。”
“嗯。”淳于容坐在車内閉目養神。
“咦,趕車的人怎麽是個女子?”車夫奇怪地道。
淳于容睜眼,掀開車簾,愕然,趕車的是沐月夕,忙道:“停車。”
淳于容下車走了過去,拱手行禮道:“郡主。”
沐月夕扯了扯缰繩,馬很給面子,停了下來。沐月夕從馬上跳下來,屈膝行禮,“候爺。”
“你怎麽一個人駕車出來?”淳于容沒看到她的侍衛和婢女。
“我不是一個人。”沐月夕掀開車簾,車内裝着三個不能動的大活人。
淳于容皺眉,“是誰做的?”
遲疑了一下,沐月夕垂下眼睛,道:“我沒看到,我當時如廁去了。”
淳于容看着沐月夕絞着衣角的小手,眸光微沉,上車解開三人的穴道。
“謝謝候爺。”三人行禮道謝。
淳于容問道:“你們可曾看到點你們穴道的人?”
三人垂頭,異口同聲地道:“沒有看到,他的動作太快了。”
淳于容盯了沐月夕一眼,道:“郡主,以後出門多帶些人。”
“哦。”沐月夕老實地應道。
淳于容轉身離去,沐月夕上了馬車。馬車擦肩而過,各自回府。
回到府中,沐月夕拿着小瓷瓶看了又看,不敢往臉上抹。
“小姐,讓奴婢來試藥吧。”詠詩道。
“不用了,他要害我,直接殺了我就是了,不用這麻煩的。”沐月夕把無色無味,像水一樣清澈的藥水倒在絲帕上。
藥水是真的,沐月夕不用再頂着那張醜陋的臉。
“小姐,快去給夫人看看,讓夫人放心。”綴墨提醒她道。
沐月夕領着詠詩往沐夫人房裏去了。沐夫人看到恢複容貌的沐月夕,喜極而泣,雙手捧着沐月夕的臉,“讓娘看看,讓娘看看。”
“娘,夕兒漂亮嗎?”沐月夕問道。
“漂亮,娘的夕兒是這世上最漂亮的姑娘。”天下母親同一心,最漂亮的永遠是自家的兒女。
婢女送上了茶水糕點,退了下去。母女倆坐着閑聊,剛聊了幾句,沐月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