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身份bao露

陽春三月,綠意盎然,午後的陽光沒有夏日的灼熱,柔和而溫暖,淡淡的籠罩下來,一花一草都氤氲成淡淡的水墨畫。

“我決定了。”自出城後,一直沉默不語,低頭想事的沐月夕突然開口道。

“你決定什麽了?”黃茕奇怪地看着她。

沐月夕愕然,才發現她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眼波一轉,笑道:“我是怕那個姓黃的推三阻四,最後事情解決不了,所以決定,就是綁也要把他綁去安揚城,把這件事給解決掉。”

黃茕笑道:“放心,憑着二哥的三寸不爛之舌,一定能說服他的。”

沐月夕心虛地笑了笑,撩開窗簾看外面的風景,她從老乞丐口中得知黃家大爺是淳于容的門客,就想着是不是可以讓這位黃家大爺送她回荥揚城?可左思右想,又覺得不穩妥,萬一老乞丐不了解内情,對黃家大爺的身份隻是道聽途說的,那她大大咧咧的暴露身份,就會惹來麻煩。再說萬一這黃家大爺表面上淳于容的門客,而實際另有身份,那麻煩就更大了。安全起見,她還是跟着不知根不知底的李墨回章河,這一路上,跟着他沒出岔子,平平安安的走到現在,她決定還是不要改變的好。

黃茕沒想到沐月夕做了一番這麽激烈的思想鬥争,見她不說話,也撩開另一邊窗簾往外看。

馬車沿着小道一路順順暢暢地抵達黃家村,除了村口有一群孩童在嬉笑追逐,整個村子都顯的非常的甯靜,看到陌生人出現,孩童們一哄而散。

進了村,遠遠的就看到一座青瓦粉牆的大宅子,正是那位在家守孝的黃大人的宅子。

打着文信候的名号進了門,黃家大爺名喚子敬,聽下人說是候爺的人求見,急忙出來相見。他大約二十七八歲的年紀,長條臉,一身素袍,見李墨等人都很面生,又帶着三個女眷,不免起了疑心,禮貌上,他還是請衆人坐下,上了茶,才緩緩地問道:“你們是候爺派來的?”

“我們不是文信候派來的,隻因有事相求,才冒文信候爺之名求見,望黃公子恕罪。”藍銘實話實說。

黃百敬眸光微閃,面色不改,問道:“不知幾位怎麽稱呼,找百敬有什麽事?”

藍銘将各人的名字告訴了他,又将安揚城所發生的一切,詳細對他說明,最後請他爲民除害。

“百敬替安揚城的百姓謝謝幾位的大義。”黃百敬起身向他們恭敬地行禮。

藍銘雙手虛扶,謙遜地道:“黃公子不必客氣,路見不平,撥刀相助,是我等的本份,還請黃公子爲百姓除去這幾個惡霸和污吏。”

黃百敬坐回原處,端起茶杯,啜了口熱茶,低頭沉吟片刻,“這些人魚肉百姓,實在過惡,就算百敬在孝期,本不宜插手管此事,可爲了替民除害,百敬也要管上一管了。幾位義士請放心,這件事,百敬一定會處置妥當,絕不會任由他們在安揚城爲非作歹。”

黃百敬一口就應承了下來,藍銘準備好的說辭就沒了用武之地。

“黃公子打算如此處置此事?”李墨問道。

“幾位是如何見到百敬的?”黃百敬挑眉反問,唇邊隐有笑意。

“黃公子的意思是借文信爺之名懲處他們?”藍銘眸光一亮。

黃百敬道:“正是這個意思,我在家守孝,官場的事,是不宜插手,不過百敬是候爺的學生,數日前,候爺途經安揚城,曾來家中小坐,當時府尹大人陪同前來,如今我以候爺之名命他做事,沒有違返刑律,他不敢違抗候爺的命令,此事就能處置妥妥當當,讓老百姓從此能夠安居樂業。”

“此事就請黃公子多費心了。”李墨客氣地道。

“李公子太客氣了,這是百敬應該做的事。”黃百敬笑道。

見天色已經不早,此刻回城,城門必定關了,在黃百敬的盛情挽留下,李墨等人隻得留宿一晚。用過晚膳後,黃家的下人将五人領去客房休息。

月涼如水,一夜無話。

第二日,黃百敬和李墨等人一起了進了城,在城門分手後,他獨自去府衙找府尹大人。李墨等人并沒有離開,就在離府衙不遠的茶樓坐着,靜等事态的發展。

黃百敬進去半個時辰後,府衙内的捕快們出來了,拿着抓人的貼子。

“以微知著,文信候在大祁的權勢可見一斑。”藍銘感歎道。

安揚城内沒死的三位惡霸和他們的狗腳子很快就被捕快們抓起了,關進了大牢,被他們欺壓多年的百姓們喜笑顔開,歡聲雷動。而府尹大人因爲這條政績,被升了官,這是李墨等人所沒料想到的事。

事情得到了圓滿解決,李墨等人非常的開心,出了茶樓,去找了家小館子吃飯,吃過飯,就近找了間客棧,租了間獨立的小院住下。

夜沉如水,四周靜谧無聲,隻有一輪彎月散發着柔和的銀光,隐約可見五指。

睡到半夜,沐月夕忽然從睡夢中驚醒,睜眼就看見床邊不遠處站着一個黑衣人。屋内光線朦胧,黑衣人又藏在陰影處,沐月夕看不清他的模樣,心中一緊,小手伸到枕頭下,摸出放在那裏的金簪,緊緊地捏着。

一陣淡淡的清香飄了過來,沐月夕還沒有做反應,就悄無聲息地暈了過去。

屋内的倏地亮了起來,照亮了室内,黃茕站在油燈旁,表情嚴肅。她走到床邊,捏開沐月夕的嘴,塞了顆藥丸進去,又幫沐月夕穿好外衣,這才對着門外道:“大哥,二哥,可以進來了。”

李墨和藍銘推門而入。

黃茕從袖中拿出一個瓷瓶給沐月夕聞了聞,沐月夕緩緩地睜開了眼,目光呆滞。李墨在她正對面坐下,目光望進她的眼中,沉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沐月夕。”沐月夕一字一頓地道。

這個回答讓李墨臉色一變,不敢相信地又重新問了一次,“你叫什麽名字?”

“沐月夕。”還是那種僵硬的口氣,字字清晰。

“大哥,有可能是音同字不同,再問問看。”藍銘鎮定地道。

李墨看着他笑了笑,道:“她們的長得一點都不一樣,應該不會是她的。”

“肯定不是沐大小姐,沐大小姐不可能長這麽醜。”黃茕贊同地點頭道。

李墨擡頭,目光與沐月夕對視,問道:“你的名字是哪三個字?”

“沐濯的沐,月亮的月,夕陽的夕。”

藍銘和黃茕對視一眼,事情跟他們意料的不一樣。

“你是哪裏人氏?”李墨的聲音微微顫抖。

“蘇城。”

李墨眸底湧起很複雜的神色,沉默了片刻,才緩緩地問道:“你爹叫什麽名字?”

“沐晚謙。”

“你爹在朝中所任何職?”李墨的手緊緊握拳,他太過用力,以緻于手背上青筋突起。

“兵部尚書。”

李墨眸光閃爍不定,昏黃跳動的燭火,照得他的臉明明滅滅。

藍銘擔憂地看了他一眼,“大哥,不如讓我來問。”

李墨沒有同意他的請求,開口問道:“是誰派你來的?”

沐月夕沒有回答。

等了許久,沐月夕還是沒有回答。

“是誰派你來的?”李墨又問了一次。

沐月夕目光呆滞地與李墨對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藍銘皺眉,“三妹,藥效是不是過了?”

黃茕側頭看了看沐月夕的眼睛,“這藥有半個時辰的藥效,不可能這麽快就過了。”

“那她爲什麽不回答問題?”藍銘問道。

黃茕想了想道:“她不回答,隻有一種可能,有人派她來,她是無意撞上我們的。”

李墨陰沉的臉色稍緩,繼續問道:“你爲什麽會出現在朵南城?”

“我迷路了。”

“你本來要去哪裏?”

“回家,回荥揚。”

“你爲什麽要離開荥揚城?”

“我是被人擄走的。”

李墨眸光微沉,“是什麽人擄走你的?”

“宜王赫連樞的人。”

宜王赫連樞的名字,李墨并不陌生,十九年前,赫連樞就已經是大祁的一員猛将,百戰百勝,戰功赫赫。

“他爲什麽要擄走你?”李墨問道。

“宜王想當皇帝,擄走我用來威脅我爹爹。”

“你是逃出來的?”

“是。”

“她真的是無意遇上我們的。”藍銘苦搖頭苦笑。

李墨皺眉,“她的容貌與七年前相差太遠了,簡直判若兩人。”

“大哥,不是有一種易容術,可以将人的容貌改變,她會不會易了容?”藍銘猜測道。

李墨點頭,“有這可能。”目光繼續對上沐月夕,“你的臉是怎麽回事?”

“程子悅給我易了容。”

黃茕湊到沐月夕的耳後,“二哥,把油燈拿過來。”

藍銘把油燈拿了過來,借着燈光,黃茕仔細看了看,揚唇笑道:“大哥,她的确被易了容,臉上的肌膚和耳後的肌膚截然不同。”

李墨凝望着沐月夕醜陋的臉,清亮的眼神輕柔如水,“三妹,你有沒有辦法把她的易容物卸掉?”

黃茕滿懷歉意地道:“對不起大哥,我不擅長易容術。”

“三妹,你不用道歉,是大哥的要求太無禮了。”李墨的目光從沐月夕的臉上移開,七年後的相遇,他沒認出她,她也沒認出他。

“大哥,今夜的事,不如就當沒發生,我們還是照原來的計劃,把虞……把沐大小姐送去曲家莊。”藍銘道。

李墨想了想,點頭道:“就照你的意思辦。夜深了,讓她休息。”

黃茕等李墨和藍銘出去後,幫沐月夕把外衣脫掉,把她重新放回床上,蓋上被子,撫上她睜開的雙眼,輕聲道:“剛才的一切,都是夢,醒來後,就忘了吧。”

吹滅油燈,黃茕悄悄地退了出去,将門掩上,轉身回房休息。

黃茕離開沒多久,一道黑影從屋頂飛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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