擄沐月夕的方偉雖然被沐月夕騙走,隻是這件事他沒辦成功,有負他人所托,他必定會去荥揚城找“真正”欣悅郡主。杜徵領都會兩個護衛,輕騎快馬,先一步趕回荥揚城,阻截方偉。
離開了荷澤,沐月夕一行人走得不算慢,可沒想到路上遇到了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拖延了他們的時間,不過戌時,天已經黑盡了,已經不可能趕到下一個城鎮,隻是就近找了間路邊的小客棧住下。
客棧不大,隻有六間房,還好冬季客人不多,全空着,不巧的是客棧的廚子病了,掌櫃的廚藝跟沐月夕有得一拼,隻能保證煮熟,不能保證味道。隻能讓詠詩綴墨四個婢女充當廚子,爲大家做飯。
飯菜沒上來之前,沐月夕先去洗澡驅寒,泡在熱氣騰騰的水裏,惬意地哼着小曲。
“啊!”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聲從屋内傳來。
守在門外,絕不允許沐月夕第三次被人擄走的淳于容,聽到沐月夕這聲尖叫,大驚失色,一腳就将門踹開,沖了進去。
一個纖細的,帶着浴後清香的人兒撲進了他的懷裏,淳于容下意識地抱住了她,“出什麽事了?”
沐月夕的小臉埋在淳于容懷中,一隻手顫抖着指向身後,“老鼠,有老鼠。”
幾隻碩大的老鼠搖頭晃腦的在屋内散步,淳于容莞爾一笑,拂袖使出一道勁力,将老鼠趕走,柔聲道:“好了,它們都走了,不用怕!”
聞聲趕來的明若蘭和曲凜擠在門邊,看到屋裏的那一幕,愣住了。一身白色寝衣的沐月夕披散着秀發,雙手緊緊地箍着淳于容的脖子,頭埋在他的頸項處,腳圈在他的腰上,整個人就吊挂在淳于容身上,姿勢非常的高難度。
淳于容一手摟着沐月夕的小蠻腰,一手托着她的小屁屁,表情溫柔似水。
明若蘭眨了眨眼睛,掩嘴笑道:“你們繼續,我們什麽都沒看到。”
明若蘭和曲凜退了出來,還很好心地幫他們把門拉上。沖着匆匆趕來的護衛,明若蘭小手一揮,大聲地宣告道:“沒事沒事,别緊張,大家回原處坐着,等着吃飯就行。”
明若蘭大聲地宣告衆人沒事,屋内沐月夕被她的大嗓門給驚回神來了,擡頭一看,淳于容英俊的臉近在咫尺,他的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明似水晶,心就不受控制的一陣撲通撲通亂跳,小臉瞬間變得通紅,手忙腳亂地從他身上跳了下來,結結巴巴地道歉:“候爺,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要……”
沐月夕緊張地舌頭打結,淳于容明了她的意思,很平靜地告訴她道:“亵渎。”
“候爺,我真得不是故意要亵渎你的,我是被老鼠吓倒了,然後你進來,我就,我就撲上去抱住了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沐月夕低着頭,可憐兮兮地把衣角揉成麻花狀,根本沒有注意到淳于容那微微揚起的唇角和眼中淺淺的笑意。
“是嗎?”兩個字的疑問句。
“是真的啦,打死我,我也不敢亵渎你。”沐月夕加重語氣來表明她誠懇的态度,她一向敬他如神,怎麽敢亵渎他!
“想要我原諒你?”淳于容臉上的笑意更濃,眼波溫柔如春風中的湖水,輕聲問道。
他語氣裏有掩飾不住的淡淡笑意,可惜沐月夕太緊張沒聽出來,點頭如搗蒜,“候爺,請您大人大量,原諒我吧!”
“好。”
“你原諒我了?”
淳于容斂去面上的笑容,“我是說我會好好考慮一下讓你做什麽事來彌補的。”
沐月夕皺眉,這番對話,怎麽有似曾相識之感?眨了眨眼睛,努力回憶,咦,這不是那夜的情景重現嘛,她又幫他添了一點人生污點,罷罷罷,很認命地歎了口氣,道:“候爺,除了讓我自殺謝罪,其他的任何事,我都願意爲你做,隻要你肯原諒我。”
“那你可要記住,你現在欠我兩件事了。”淳于容提醒沐月夕。
“知道了,我不會忘記的。”沐月夕扁着小嘴,咬牙詛咒那些該死的老鼠們,要不是它們,她怎麽會丢這麽大的臉?
“我先出去了。”淳于容轉身,唇邊揚起開心的笑。
“候爺。”沐月夕喊道。
淳于容側身回頭,“還有事?”
“你讓我做的事,能不能别拖太久?早些讓我做完也好了事。”沐月夕心虛地道。
“爲什麽?”淳于容問道。
“那兩件事就象兩把大刀懸在我頭頂,不知道何時會落下來,感覺很害怕,所以……”沐月夕聲音越說越小。
“知道了,我會盡快安排的。”淳于容很大度地道。
“那謝謝你了。”沐月夕習慣性地道謝。
“不客氣。”淳于容忍着笑,打開門,明若蘭站在門外一臉賊兮兮的笑。
“小容,好呀。”
淳于容盯了她一眼,勾起唇角,輕輕吐出三個字,“曲明氏。”
這三字如同魔咒,明若蘭嬌好的面容頓時扭曲變形,沖淳于容恨恨地揮了揮小拳頭,憤憤不平地去找曲凜投訴淳于容。害曲凜服低做小了許久,才哄回明若蘭轉怒爲喜。
詠詩她們把晚膳準備好後,沐月夕說什麽也不肯出房門一步,她實在沒臉見人。詠詩勸不出她,就将飯菜端進了房間。
用完膳,留下輪班守夜的護衛,其他人都回房睡覺。淳于容就睡在沐月夕隔壁的房間裏,雖然詠詩四人守着,他還是不放心。
“詠詩,回家後叫人幫我捉幾隻老鼠。”沐月夕清脆的聲音透過薄薄的木闆傳了過來。
“捉老鼠?”詠詩驚訝地揚起眉,“大小姐,您剛才說捉老鼠?”
“對,捉老鼠。”沐月夕肯定地回答。
“您捉老鼠要幹什麽?”綴墨小心地問道。
“我要拿它來練膽,天天看着它,時時盯着它,慢慢的,我就不怕它了。”沐月夕咬牙切齒地道。她是下定決心要克服這個弱點,再不能因爲老鼠而對男人投懷送抱了。
“這樣能行嗎?”詠詩皺眉,懷疑地問道。
“肯定能……啊!老鼠,老鼠,快打死它,快打死它。”沐月夕的尖叫聲再次傳遍整個小客棧。
聽着隔壁房裏傳來打老鼠的聲音,淳于容輕笑出聲,她怕老鼠怕到這個程度,想要克服弱點,隻怕不容易。
第二天,躲了一夜,自覺無臉見人的沐月夕蒙着面出現在衆人面前。明若蘭抿嘴一笑,故意問道:“妹妹,你這是怎麽了?爲什麽要蒙面呀?”
“寒風刺骨,臉上的肌膚嬌嫩,我怕吹裂了,所以用面紗遮住臉,抵擋寒風。”沐月夕順嘴胡扯。
“哦,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爲……”明若蘭欲言又止,柳眉微揚,挑釁地斜睨高居馬上的淳于容,咯咯笑了起來,就象隻歡快的小母雞。
淳于容對她的挑釁視若無睹,催馬上路。
沐月夕藏在面紗下的臉紅若朝霞,低頭不敢再應聲,快手快腳的爬上馬車,躲在裏面不肯露面。
三天後的申時,一行人平平安安地抵達了荥揚城。明家的别院在荥揚城西,進了城,就分道揚镳,曲凜夫婦自去城西的别院,沐月夕由淳于容送回沐府。
沐夫人自從知道沐月夕要回來了,就日盼夜盼,總算将人給盼了回來。沐月夕剛從下馬車,沐夫人就沖過去一把将沐月夕攬進了懷中,緊緊地抱着,如同抱着失而複得的寶貝,口中念叨着,“夕兒,娘的夕兒,娘的心肝寶貝兒,你總算回來了。”
“娘,夕兒回來啦,你快别哭了。”沐月夕伸手抱着沐夫人,輕聲道。
離家幾個月的寶貝女兒總算平安無事的回來了,沐晚謙也不禁濕了眼眶,拱手向淳于容道謝:“謝謝候爺送小女回來。”
“大人客氣。”淳于容還禮。
兩人客套了幾句,淳于容婉拒了沐晚謙邀他入内喝茶的好意,告辭離去。
沐月夕回來的這天,恰好是花主入花朝宮焚香的日子,所以她沒有見到沐月盈。陪沐夫人聊了聊一路上的見聞,用過晚膳後,被沐晚謙帶進了書房,那些麻煩事,沐晚謙舍不得沐月夕去操心,嚴令沐月夕不得插手。沐月夕樂得輕松,很爽快地答應沐晚謙的要求,高高興興地回房睡覺去了。
“詠詩,記得明天叫人去捉老鼠。”躺在床上,呵欠連天的沐月夕還沒忘記這件事。
“知道了,您放心,奴婢不會忘記的。”詠詩幫她把被子掖好。
翌日清晨,東風呼嘯,天色陰霾。沐月夕盛裝打扮的進宮去給顯慶帝請安,她沒忘記她還頂着欣悅郡主這個封号。
沐月夕坐在轎内昏昏欲睡,忽地轎子停下了,八皇子赫連斏的聲音在轎外響起,“轎中可是欣悅妹妹?”
沐月夕将轎簾挽起,便看見八皇子滿臉笑容地站在轎外,“果然是欣悅妹妹!”
沐月夕連忙出轎,俯身剛要叩拜,八皇子伸手拉起她的手,笑道:“你我之間,何需多禮。可巧碰上,我陪你一起去給父皇請安吧。”
沐月夕怎麽敢拒絕他,見他身後隻跟了兩名太監,沒有玉辇,知道她這轎子是不能坐了,認命地随他而行。一路閑聊着向禦書房走去,兩旁宮女太監紛紛向他們叩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