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酬?伊隆爲什麽要給盈兒報酬?”真相幾乎已經大白,沐月夕卻心存僥幸,隻盼不是她所料想的那般。
“伊隆二年前曾在大祁遊學,他一直觊觎霍绮的美色,曾到霍家求過親,霍老将軍以霍绮尚未及笄爲由,推脫了。所以,霍绮一及笄,他就主動請纓來大祁爲太後祝壽,想将她娶回越國去。可是他沒想到,霍家早一步将霍绮的庚貼送去了淳于府,霍绮和小容定下了親。他雖然是越國的太子,可也不敢強搶大祁文信候的未婚妻。他死了心,不再求娶霍绮。可是令妹從霍府下人口中得知伊隆喜歡霍绮的事,她就将庚貼被燒之事告訴了伊隆。伊隆又将此事告訴了皇上,并借機向皇上請求賜婚。”
真相是殘酷,親耳聽到杜徵的證實,沐月夕緊咬下唇,眸底暗沉怒意,她從來都沒想到,是沐月盈在背後搞鬼,才促使霍绮遠嫁他國的,“你,你是什麽時候知道這件事的?”
“皇上下旨賜婚之後,小容覺得事有蹊跷,就找人查了查。隻是沒想到查出來的真相,有些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任誰都沒想到是沐月盈出賣了霍绮,杜徵的嘴角噙着一絲略帶諷意的笑。
霍家将庚貼被燒之事瞞得那麽緊,外人根本就不知道,突然将已經定了親,擇好日的準新娘,賜婚給别人,任誰都覺得蹊跷。
沐月夕羞愧地低下了頭,雖然這事不是她做的,可沐月盈畢竟沐家的人,是她的嫡親妹妹。她做出這種事來,不止讓沐家蒙羞,而且對沐霍兩家的關系也有影響。
杜徵看了沐月夕一眼,“這個事說出來沒人相信,所以今晚,我看伊隆突然退席,便跟了過來,這事得到了印證,不敢不信了。”
沐月夕靜默不語,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庚貼被燒,本來就不可成婚。令妹這麽做,也不算壞人姻緣,不會遭天譴的。你不用太擔心。”杜徵見她一直沉默不語,以爲她在爲沐月盈擔心,出言安慰她。
天譴?沐月夕冷笑,天若有情天亦老,老天爺才沒空理會世人的情情愛愛。
“郡主來前院有事?”見她還是不說話,杜徵決定換個話題,引開她的注意力。
杜徵這一問,總算沐月夕想起她來前院的目的,“杜徵,麻煩你幫我把文信候悄悄叫出來好嗎?”
杜徵摸着下巴,探究地看着沐月夕。沐月夕擺手,“你别誤會,不是我要找他,我是受人之托。”
“受誰之托?”杜徵眨眼。
沐月夕有些爲難地看着杜徵,“我不能告訴你。”
杜徵搖頭,“那這個忙我不能幫。”
愣了愣,沐月夕淡淡地道:“沒關系,我去找别人好了。”
沐月夕從杜徵身邊走過,身影一晃,杜徵又攔在了沐月夕面前,“我幫你,我杜公子一向不拒絕美人的要求。”
沐月夕用眼神割了他一眼,懶得去計較他的油嘴滑舌,“我在這裏等他。”
杜徵點了點頭,去前院正廳找淳于容。等了一小會,沐月夕就看到了淳于容,他身穿華貴紫色絲袍,信步走來,柔柔的晚風刮起他錦袍的下擺,随着他行走的步伐,一下一下地向後飛去。
淳于容走到了沐月夕面前,帶着溫和的笑意拱手向她行禮,“郡主安好。”
沐月夕慌亂向他回禮,“候爺安好。”
淳于容看到沐月夕手上包紮着絲帕,眼中閃過一抹異色,“郡主的手受傷了?”
“一點小傷沒事。”沐月夕把右手背在身後。
“郡主找如海何事?”淳于容柔聲問道。
沐月夕将裝着玉扣的香囊托在左手上,遞到淳于容面前,“這個,是别人讓我送給你的。”
“不知那位托郡主送來的?”淳于容沒有接,眸色微沉。
沐月夕向後退開一步,然後将香囊抛給淳于容,淳于容下意識的接住香囊。
“候爺,東西我已經送給你了,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你收下也好,丢了也罷,都與我無關。我先走了。”沐月夕很不負責的将燙手的山芋丢給淳于容,然後轉身就跑,生怕被他拽住。
淳于容看着那道纖細的身影快速地消失在黑暗中,想起上次在桃花樹,沐月夕也是這般快步離去的,不禁苦笑,她似乎很不願意見到他。
“你在發什麽呆,快看看是什麽東西?”杜徵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他是真得有些好奇,是什麽東西讓沐月夕不顧禮儀,跑到前院來約見一個男人。
淳于容解開手中的香囊,裏面的東西,讓淳于容一向沉靜的面容,裂開一道縫。
“嗬,心形玉扣,小容,你說,這會是誰托小丫頭送來的?”杜徵樹上飛身而下,還故作潇灑地搖着紙扇。
淳于容将玉扣翻轉過來,玉扣的背面刻着篆體“綺”字。
“小容,這下你的麻煩大了。”杜徵咋舌。
淳于容将香囊放進袖袋裏,表情嚴肅地盯着杜徵,“這件事,你最好爛在肚子裏。”
他轉身,疾步往正廳走去。杜徵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跟在淳于容身後,往正廳去了。
沐月夕跑了一段路,發現淳于容沒有追過,才停下腳步。一邊捏脖子,一邊往花廳走去。不出她所料,霍绮果然讓點香等在花廳外打聽消息。
沐月夕本欲想勸點香不要老順着霍绮,規勸規勸霍绮。轉念一想,要點香去勸霍绮,隻怕勸不住,還不如明天抽空跟許嬷嬷說一聲,讓她勸勸更好。
幾句話将點香打發離去,沐月夕返回看戲的位置,發現沐月盈已經回來了。看着臉上還帶着幾分稚氣的沐月盈,沐月夕幾乎要懷疑杜徵所說的話是否屬實。十歲,是個多麽單純幼稚的年齡,才十歲的沐月盈會設計搶男人?這說出去都沒人會相信。
沐月夕又回想起她的前世,十歲的她,還是一個小學四年級的學生,懵懵懂懂,屁臭不通。别說設計搶什麽男人,就是想個壞點子整同學都想不出來,整天想的是,校門外那家小店裏的糖好吃,要怎麽才能買來解饞。
一直在看戲的沐月盈似乎感覺到有人在看她,目光一一掠過衆人,然後對上了沐月夕的眼睛,一驚,下意識地避開了沐月夕的目光。
做賊心虛。沐月夕腦海裏冒出了這句成語,深深地盯了她一眼,轉回戲台。戲台上的戲已經結近尾聲,女子含辛茹苦多年,終等來了夫榮妻貴,兒孫滿堂,好一個大團圓的結局。
曲終人散,花嫁宴在一片告辭聲中結束了。沐月夕姐妹随父母返回家中,順便将三公主送給她一個婢女的事告訴了他們。
沐夫人皺着眉。沐晚謙很放心的道:“夫人,别擔心,夕兒她一定能應付的過去的。”
“娘,放心,夕兒一定會處理好的,不會有事的。”沐月夕自信滿滿地道。
“有事也不怕,有爹娘給你撐着。”沐夫人舒展了眉頭。
在沐月夕刻意掩飾下,沐氏夫婦沒有看出她的手受了傷,讓她順利躲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