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就暗着一張臉走出去了。
“四弟,老話都說,一筆寫不出個楊字,現在眼看華家那邊就要來人了,要是萱兒不是這副樣子,大哥也不會求到你的頭上。你可知道,要是咱們今日把這婚事弄砸了,回過頭來,那華府可會放過我們。要隻是我一人的事情,不管怎樣,我都受了,可咱們這一大家子的人怎麽辦啊?”楊春根也不再拐彎抹角的,找到老四的跟前,就直言拿話勸說了起來。
他知道,在老四的心裏什麽才是有分量的,因此,也不利誘威逼的,隻拿着一大家子人的安穩說事,“你想想,咱爹娘都多大的年紀了,尤其是爹他老人家,在外頭奔波操勞生計這麽些年,現在好不容易歇了下來,有這機會在家裏安享天年,難道說,就要這般毀了嗎?”
“老四,你忍心嗎?”
楊冬根始終一言未發,低着個頭,可楊景卻是從他的臉上看到了幾許痛苦和不忍的神色,不禁心裏暗歎了一口氣,自家老爹原就不是什麽心硬之人,哪經得起這般的連番勸說啊。
“大伯,你咋說的好像,這親事要是不成了,就是我爹成了最大的惡人了似的。原本就跟我們這一房沒有半點幹系的事兒,你偏一個勁的要把我們扯上去,到底是何居心啊?”楊景不想再讓自己老爹的心神,被楊春根牽着變化,因此,才忍不住開了口說話。
楊春根有些語塞,原本老四這愣腦子都已經被自己有些說動了心思了,偏這會子,卻也拿出一副不解的神色,擡起頭看着他。
“說到底,這親事原本就是大伯你們那一房的事情,成了也罷,現在成不了也就算了,都跟别人沒有多大的關系。大伯口口聲聲說着,怕華府追究怪罪,那幹脆就把大姐姐嫁過去算了,我想人家府上既是那麽富貴的,說不準大姐姐的病,到了那邊還能得到更好的醫治呢。
我年紀雖小,但也知道這婚姻之事,原就是換了庚帖之後的定局,這與華家合親的,是大姐姐的生辰八字,那婚書上寫的也是,現在卻要我妹妹替嫁過去,就算不談咱們願不願意的,那青兒以後又該算是怎麽個身份?
那婚書可是都已經上過縣衙那邊的檔案,蓋過官府大印了,難不成還能改過來不成?大伯父可有替我妹妹想過,替我爹娘想過?”
面對不厚道的人,即便是個長輩,楊景也不想再與他客氣了,因此,這言語之間便多了幾分咄咄逼人的淩厲。
且他這番話也不光是說給楊春根一人聽的,還有通過這一番言語,提醒自家老爹大房心思不善的意思。
果然,楊冬根此時面上的不忍之色消失殆盡,轉而一臉的堅決和不耐,“大哥,這些年來,兄弟能幫的都幫了,可這回……你走吧——”
楊春根沉着一張臉,方才楊景的那些話語太過犀利和直接了,他确實是找不出什麽言語來做個解釋,心裏已是生出了不好的預感,知道他這一趟也算是白走了,卻還是想再試探一把,“老四,就當大哥求你了,幫着我們老楊家這一大家子人度過這一回難關。日後,大哥定不會忘了你的功勞——”
話落,又看了楊景一眼,他也是時至今日才發現,這個平日裏連面都不怎麽露的病弱少年,倒是真讓他刮目相看了。
“聽說景哥兒馬上就要入學了,你也曉得,這求學之路甚遠,日後真要有所作爲,肯定是要有人提攜的。我看景哥兒也是個人才,有他大哥在前頭試路,總歸是少不了他的一份前程的——”
這又是在拿楊景的前程說事了,看來楊春根也真是沒有籌碼了,這是在亮出他手裏的最後一張底牌了。
卻是被楊景直言當面的拒了回去,“大伯,前程不前程的都是靠自己去奔的,何況我年紀小,才識得幾個字,也沒有那長遠的打算,您就不用爲我費心了——”
話裏拒絕的很是幹脆,倒讓楊春根沒法再說了,一時間,沉默了下來,隻拿眼睛看着老四,希望他話語上能給個松動。
偏,楊冬根卻是沒有如他所願,“好了,大哥你回去吧,與其在這裏與我磨工夫,不如好好想想,等會兒怎麽跟華府的人有個交代——”
說完,就低着頭不在看他,楊春根眼看着這一對父子兩個油鹽潑不進去的樣子,心裏就生出了一股火氣,卻是又沒有什麽正當的由頭發作,僵了片刻,還是甩了甩袖子,帶着一肚子的氣悶走了。
回到大房的屋裏,邱氏一看到自家男人那臉色,就知道他也沒讨着個好。
“老爺,要不然再讓老太太去試試看?我看老四平日裏怪孝順的,這回讓娘好好的與他說說,哪怕是求一回,哭一場的?”
楊春根搖了搖頭,“算了——,我看老四這回決心下的大了,老太太不一定能說得動的。更何況,現在時間已是不早,就算是把老四磨軟乎了,還得再去尋那娘兒兩個,這時間上已是來不及了——”
話落,就生出了一股子濃濃的無力感,楊春根擡起頭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楊萱,面色陰沉不定的。
“那就隻能找老二家的楊敏了,不然也沒别的法子了——”邱氏順着自家老爺的視線看過去,生怕她男人現在走投無路的,要把主意打回自家閨女身上,趕緊開了口說道。
楊春根沒有說話,隻依舊看着楊萱,眼神飄忽着,不知在想些什麽。
“其實,劉氏那婆娘也好打發,她貪财就愛占些小便宜,她那頭我去勸,想必應該沒什麽大問題。不過,老二那裏,還得靠老爺想個法子,把他支愣開來,他那人平日裏不坑吧一聲的,卻不是個好說話的主,我估計他那邊是不容易講通了的,咱們想要成事,隻能把他先撇開了去——”邱氏看着楊春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