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已經從邱氏的态度裏面看出了點端倪,自是想留下來看看後續,也好弄明白,她終究是要做什麽的目的。
“都散開一些去,這許多的人擠在這床前,是不利于我把握病症的。”請來的郎中是個中年的男子,一進了屋,楊春根就忙不疊的把他領到床跟前,讓他趕緊看看給楊萱瞧瞧病症。
原本大家夥也是關心着楊萱的病症,幾乎一窩蜂的都湧到了床門口,這會子聽到郎中所言,就連忙又散開了去,楊青仗着她個兒小,倒是沒有退開幾步,隻站在人堆的最前面看着。
大約一盞茶的工夫之後,那郎中一會兒把把脈搏,一會兒又翻翻眼皮的,甚至還拿了個白帕子,從楊萱手上起的那水泡疹裏面,擠了點膿液出來,仔細端詳了片刻,才若有若無的看了楊春根一眼,給出了結論道,“這姑娘應該是發痘了,病勢來得急切,現在已經開始起高燒了。”
郎中的話才一落下,就見着劉氏夫妻兩個一下蹦跳離了幾丈遠,這出痘可是會過人的,一旦過上了,可不是個好事,連周氏此刻都顧不得面皮子薄,這會子也拉着自己的一雙兒女退開了幾步,可見,這病症在世人眼裏的嚴重性。
“唉喲——,我的兒啊,怎就生了這病症呢!郎中,你一定得想想法子救救我的閨女啊。”就在大夥心裏都生着忌諱的時候,邱氏卻是一下子嚎哭了起來。
“這病症也沒别的靈丹妙藥,隻能靠她自己的鬥抗意志,要是能熬過了明日,這高燒可以起退,那些水泡一個個的都發起來結了痂,反複幾次,病才算是見好。我隻能開一些幫助散熱的方子,你們熬上喂喂看吧。”郎中又發了話言道。
說罷,就開了自己的藥箱子,仿佛是事先預備好的一樣,随手抓了幾服藥出來,“先熬上一副看看,能喂得進去就罷,喂不進去也就算了,這病說到底還是要靠自己扛的。”
郎中遞了藥出來,卻是沒有一個人伸手來接的,邱氏是隻顧着心焦憂急,而劉氏卻是自打那郎中說出了病症之後,就一點都不願沾上一點的,至于老太太戚氏,那是習慣性的不做事的人,自然也沒那自覺性攬下這熬藥的活,而蘇氏也是一直抱着小寶騰不出手來,最後,還是周氏接了過來,出去屋子到廚房熬起藥來了。
如此,這瞧病的事也就算是結束了,眼見着這郎中就要收拾好了藥箱子,準備背上走人了,臨走前又囑咐了兩句,“這病症過人,最好還是少接觸了人好,這照顧起來還是要找那出過痘的人最好。還有,這出痘,最忌諱見風,這屋裏的窗戶門什麽的,都少開開,每日裏隻得最多開上一回兩回的通通氣就行。”
話了,就不再多言,隻劉氏這會子突然開了口言道,“那咋行的?她今兒個還得嫁人成親哩——”
話音一落,大家夥都擡起頭看了劉氏一眼,繼而又往那床上看了一下,似乎是到這會子,衆人才想起了這一茬。
不過,那郎中卻是已經背着他的藥箱子走了,楊春根跟着步子出去送了送,沒一會兒的工夫,又折返了回來。
“我的兒啊,你快醒醒吧,都是娘的錯,這兩日忙着你的嫁妝親事什麽的,也沒仔細注意了你的身子,這可怎麽辦才好啊——”
邱氏又一次提起了那親事什麽的字眼,一屋子人面容都顯得凝重着,原本隻擔心着楊萱的身子的,這會兒,卻是又憂心起了今兒個的婚事咋辦?
楊老爺子端坐在椅子上的脊背,這會子也見了點彎,眉頭皺的緊緊着,似是在思慮着什麽天大的難事。
可不是嘛,這楊萱一病,又是這般兇險的病症,偏是趕在這個點上發的病,楊老爺子怎麽會不頭疼呢?
“你安靜點吧,誰又曾想到萱兒趕上這個點的病了呢,哭哭鬧鬧的,對萱兒也沒什麽幫助。大家夥都散了去吧,方才郎中也說了,這病是個過人的病,留下這許多的人在屋裏不是什麽好事。”楊春根一臉的愁容,卻是發了話。
話落,劉氏就第一個溜了出去,楊景看了看情形,便也拉着他妹妹走了出來。
而屋裏,楊春根卻是在跟老爺子商議起了事情,“爹,這可怎麽辦才好啊——,這眼看着就要過了寅時了,那華家的迎親花轎可很快就要到了——”
楊老爺子夾緊着眉頭,卻是沒有說話,他也是頭一回碰上這等棘手的難事,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楊春根倒也沒有再逼他,反而在這時候給邱氏使了個眼色。
“娘,咱一塊去廚房看看這藥熬得怎麽樣了?”邱氏接到自家老爺的眼色,就随意尋了個借口,将老太太戚氏拉了出去,婆媳倆出了屋子,卻是沒有去廚房,反而進了上房的東屋,談話了好一陣,才見着邱氏從裏面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