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天然野生的小鲫魚,熬湯最是鮮美滋補了,她想着楊景那虛弱的病态身子,還有自己也并不算健壯的小身闆,方才挖了會野菜就有些吃不消的樣子,确實是需要好好補補才行的。
但據她觀察下來,這老楊家個個都不是啥省油的燈,要指着在那樣的一大家子人裏面摳出點油水來,顯然是不太靠譜的,隻能靠她們自己想辦法才是最實際的。
想到這些,楊青盯着眼前又一群悠哉哉遊過的小魚群,眼神越發的熱切了起來,她撸了撸袖子和褲腿,就準備下水去。
“青兒别貪玩,水裏涼,别進了寒氣。”楊景忙拽住滿腔熱情的小妹,不讓她下到水裏去。
“這會子日頭正高,水裏也不是很涼,沒關系的。哥,我就下去一會會,抓個十來條小魚就上來了。”楊青毫不在意的說道。
又見楊景依然一臉的不同意,軟語撒嬌道,“哥,我就是有些饞了,咱們都好久沒有沾到葷腥了,家裏頭頓頓都是那些沒油水的粗面卷子野菜粥啥的,吃得我嘴裏半點兒滋味都沒有了。再說了,這些小魚又不用錢買,咱隻要費點力氣就能抓到,回頭熬上一鍋鮮美的魚湯,正好打打牙祭。”
話落,楊青的小臉上還是禁不住生起了幾絲紅暈,我的個娘啊,她爲了喝點魚湯容易嗎?還得對着個十來歲的小男娃子,親口承認自己饞嘴了。
楊景卻是沒看出自家小妹臉上的那些不自在,他這會心裏隻生出了些許黯然,垂在身側的雙手無力的握了握拳又放開,都是他這個身子沒用,年年都要發上幾次病,拖累的爹娘時時爲了他抓藥看病的銀錢費神不說,還總因爲這,讓自家這一房,處處被大伯二伯那兩房的人擠兌,讓他奶奶總拿着這事作筏子,拿捏他們一家子人,以至于自家小妹平日裏想吃個雞蛋,都要看盡了臉色。
想到小妹這一次死裏逃生,才剛剛大病一場,卻愣是連點油水都沒碰上唇,楊景更是覺着心疼和無奈,“青兒乖,等下回爺爺從城裏回來再給哥零用錢了,哥都攢起來給你買肉包子吃。今兒個就别抓魚了,這些小魚苗子都太細小了,就算是抓了也沒啥吃頭,剔不出二兩肉來。”
“我當然知道這魚小沒有多少肉啊,可我要的,隻是用它們來熬湯,魚湯才是最補身子的。”
楊青突然想到了一個好法子,用那裝野菜的竹籃子擱到水裏,一撈一個準,一次總能撿到幾條小魚。
如此,小半個時辰過去,還真讓他們兄妹兩撈了不少的魚兒,多是些幾尺長的小鲫魚,最大的也不過巴掌大小。
“這些小魚可别讓咱奶看見了,她要發現了指定得給咱扔了去喂雞。”楊景到底沒舍得拒絕了自家小妹的要求,幫着撈了魚,此時又幫着在水溝邊上清洗了起來。
“爲啥?咱這回撈的小魚不少,怎麽也能燒上一大鍋的,勉強也夠他們一起吃的了。”
“這不是夠不夠吃的事情,而是咱奶不喜歡,嫌這些費油費柴的,吃了還一嘴的腥氣。”
楊青不以爲然,這種野生小鲫魚煮出來的湯隻會鮮美異常,可不同于前世她們那個世界,滿大街都是吃激素長大的人工飼養魚,吃到嘴裏都沒什麽鮮氣。
想想中午就能喝到香噴噴的魚湯,楊青就忍不住美美的哼起了小調……
兄妹兩将二十來條小魚清洗幹淨,日頭已經升了老高,這種小魚雖然好吃,但處理起來也是頗費事的啊。、
找了幾片大樹葉裹着,楊青直了直小腰身,擡眼看到左手邊不遠處長着一小片綠色的藤蔓纏繞的植物,想了想就順手去捋了一小把放到野菜籃子裏面。
兄妹兩這才手牽手上了岸,往家裏的方向走回去。
一路說着閑話,實則多數是楊青在旁敲側擊的打聽着楊家人的情況,不一會就走到了家門口,青磚大瓦的房子,連院牆都是磚頭砌成的,與周邊一色兒的泥土茅草房屋相襯,看上去确實比較明顯和突兀。
據說,老楊家的當家人楊老爺子,一直都在城裏大戶人家做着管事的行當,也難怪有錢把房子蓋成這樣了。
院子裏有些寂靜,估計大家夥都還沒有回來,楊景領着妹妹徑直往他們四房的屋子走去,卻碰上了原本在後院翻土,回來喝水的劉氏。
“你兩那籃子裏用葉子裹着的是啥玩意啊?咋就挖了這恁少的野菜?不是去掏鳥蛋了吧?”劉氏眼睛倒是賊溜的快,一下子就看到了他們菜籃子裏面的東西。
說完,也不等他們兄妹兩答話,又自顧的湊上來,搶過楊景手裏的菜籃子,一隻手撥撥弄弄的翻了個遍,“嘁——,弄這麽多小魚苗子回來幹啥?哎呀,真是腥死了!快拿走快拿走!”
兄妹兩皆十分有默契的沒有理會劉氏,待她一臉嫌棄的翻騰完了,便打算拎着籃子走人。
卻沒想到,一番動靜又把戚氏給引了出來。
“老二家的,你這又是回來幹啥?你自個數數,這一上午的時間,你都回來幾次了?一會回來取鋤頭,一會兒又回來換鞋子的。要你翻點菜地咋就這麽費事,盡在這裏磨洋工了!”
劉氏剛聽到聲兒,就以她風一般的速度溜了,留下楊景兄妹兩在那裏站着。
但還是惹得戚氏,沖着她的背影,揚聲罵了句,“懶驢子駕轅不打不走的敗家玩意。”
回頭又看見楊景兄妹兩個,依然沒個好氣,“你倆咋就回來了?一個個的,都生了懶筋了,沒一個好好幹活的。就這點野菜哪裏夠吃的啊?”
又看到籃子裏剛才被劉氏翻出來的小鲫魚,更是臉色不善,“盡弄些沒用的玩意回來,我說你倆這麽一上午的時間咋就挖這點野菜呢?合着盡顧着去玩了啊!快把這些玩意扔到雞圈裏頭去,别往屋裏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