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兮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試探性地走過去用腳踢了踢他的肩膀,突然,男子猛的伸手抓住她的腳腕,一個用勁,将簡兮整個人放倒,不顧脖頸處還在流着滾熱的鮮血,壓在了她的身上,雙手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
一瞬間的窒息緊緊包裹着簡兮,她雙手使勁推搡着身上的男子,甚至用上了幾分内力,可男子身形絲毫未動,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量,隻爲了取她性命。
正常人能在失去空氣的情況下閉息一分鍾左右,可這跟被人掐着脖子産生的窒息完全是倆回事。
不過十幾秒,簡兮胸口發悶,頭腦發脹,因爲供氧不上,身體說不出的難受。
再這樣下去,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同歸于盡。
簡兮雙眸充紅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尤其是他脖頸處的還在流淌着的血液,彙聚成一股小流滴落在她的身上,鼻尖全是那濃烈的血腥味。
看來是傷口太淺,沒有直接劃破他的大動脈。
随後,簡兮放棄了掙紮,突然伸手将他脖頸處還暴露在外面一部分的瓷片狠狠的往裏送——
瓷片的另一頭紮破了簡兮的手,她就用手腕上的鐵鏈去攻擊他的傷口處。
男子因疼痛,雙手掐着簡兮脖頸的力道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些,而長時間的失血過多同樣造成缺氧,男子眼前一黑,倒在了簡兮的身上……
得到新鮮空氣的簡兮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全身無力,還沒緩過勁來!
良久,她伸手用力的把身上的男子推倒在一側,這才蹲在他的身邊,伸手在他身上摸索着……
可令她失望的是,這男子身上并沒有任何鑰匙之類的金屬物。
看來左丘宇沒有把鑰匙給他!
簡兮放棄了想要打開自己的手铐和腳鏈,在外面不大的一個刑房之中找到了剩餘的幾個饅頭,狼吞虎咽吃了倆個之後,這才想辦法找出去的機關…。
通向外面的隻有一條長長的階梯,階梯盡頭是死路,周圍都是牆壁,她摸索了好大一會兒,實在是沒找到什麽機關之類的東西。
簡兮掉回頭去,拿了一個動刑用的錘子,想要敲擊牆壁,試圖引起外面的人的注意力。
但還沒敲下去,簡兮半空中的手突然停住了。
要是外面是左丘宇的人怎麽辦?
不行,這條路走不通,得換!
可要真如那男子所說,隻能從外面打開,那她這樣引起注意,等外面的人打開,她出去之後再應對……
當然,也可能出現她會立馬被人殺死,又或者被帶入更嚴密的死牢中去。
這條死路讓簡兮整個人變得有些焦躁不安,可她轉念一想,這麽嚴密的地牢,怎麽會有空氣流動?
往往通風口的防禦很是薄弱,如果找不到出口的機關,不如從通風口處試試看…。
想到此處,簡兮開始往回走,四處查看空氣流動的源頭,可每個角落都找遍了,怎麽也找不到任何有孔的牆壁。
而這時,一隻灰瘦的老鼠從那裝有食物的籃筐中鑽了出來,簡兮眉頭頓時一蹙,她就這麽點食物了,還來糟蹋……
等等。
老鼠?
簡兮突然想到了什麽,滿屋子開始追那隻老鼠,最後見它遛進了關押她的牢房中。
簡兮眉間的折痕越加深了,看着那幽暗一片黑不見底的牢房,再想想裏面那具發臭的屍體,她剛才吃進去的幾個饅頭都要吐出來了……
猶豫再三下,簡兮取下過道上的一盞油燈,從欄杆那又鑽了進去——
光亮瞬間照亮了這個四四方方的牢房,簡兮看見角落的那一灘屍水,依舊那衣裳下隐隐約約可見的蛆蟲,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以前沒見過,隻能依稀察覺出可能是個屍體,可現在這麽親眼一見,身體的本能反應讓他止不住的反胃。
看樣子,不過才死倆三個月的樣子,看那衣裳的款式,好像是個女子?
簡兮不想去多看,捂住口鼻,掃了一眼這周圍,觸及到屍體所在的那個角落時,眼眸頓時一亮。
在角落的一個不起眼的位置,有一個拳頭大的洞口。
簡兮蹑手蹑腳的走過去,捂着口鼻彎腰查看了一下,确實是通風口。
但看這洞口的模樣,好像是認爲鑿成的,不然就算是通風口,也該極其隐秘才是。
簡兮偏頭看向身旁的屍體,手中的油燈湊近了些,觸及到那屍體旁掉落的一根金钗,瞬間明了過來了。
想必她跟她是一樣的,被關押在此,想要逃出去,可她沒有她這麽幸運了。
簡兮蹲下身子來,伸手摸了摸整個牆壁的牆厚,這要是用一根钗子挖下去,猴年馬月都不一定能出去!
簡兮跑到外面去找了一根鐵棒,再用上手中的錘子,開始費勁的鑿…。
“我特麽出去都可以出本書了,叫做【密室逃生】。”簡兮自言自語着,妄想用自我調侃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克制自己不去想壞的結果。
敲鑿的聲音很大,可因爲是密閉的空間,能傳到外面去也不太可能,她就指望着外面真有左丘宇的人,希望他們全部都是聾子。
簡兮不知道就這樣敲鑿了多久,終于有一個頭的大小了。
她加了把勁,争分奪秒。
剛才找通風口的時候她發現了,剩下的水還能夠她撐個四五天的,可幹硬的饅頭沒倆個了,最多也就應付個三天左右。
要是倆個人的話,也就三天就水糧都沒了。
如果左丘宇還活着的話,肯定不會讓她餓死在這,這就說明,左丘宇這倆天不說改回來了,也會讓人下來送吃的。
她必須要趕在左丘宇回來之前,逃出去。
“老娘這個時候才明白了,英雄救美都他媽的扯淡,被關了這麽久了,南景塵連個影子都沒看見,還不是靠自己一雙手!”
簡兮一邊敲鑿一邊抱怨,再次把自己對南景塵的怨念用在了正道上!
眼看着那洞口開得足夠讓她鑽過去了,她放下手裏的錘子和鐵棒,看了一眼自己手心上的發爛的傷口,出去拿了一把刀,劃了一片衣裳下來,簡易的包了一下,從熄滅的火盆中暗處鐵鉗,又找了些其他的刑具,開始挖外面那層泥巴……
不知過了多少個時辰,簡兮整個人精疲力盡,累酸了的胳膊都擡不起來了。
通風口有個石壁,直接向上延伸,約莫得有個三五丈高。
簡兮把挖出來的泥巴都蓋到了那女子身上,随後又将泥巴墊在自己腳下,而她腳邊的油燈,早就沒油熄滅了,所以她現在也不知道到底還有多長的距離……
疲憊加重了她的睡意,可每一次想要睡,她都狠狠的打自己一巴掌,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
她一邊挖,還怕上面的泥土會塌方,把她給活埋了……
剛想着,上面的泥土真的整個塌陷了下來,直接砸在了簡兮的頭上,泥土雖說埋過了她的脖頸,卻擋不住她的欣喜。
因爲泥土最上面的那一層,是雪。
她終于出來。
簡兮又廢了一番勁爬了上來,突然的光亮讓她腦袋有些發暈,身子晃悠了一下,險些跌倒。
而就在這時,早起打掃庭院的丫鬟見到了極其狼狽的簡兮,下意識地出聲問道:“你是何人,膽敢闖尚書大人的府邸?”
簡兮有些懵逼,掃了一眼這周圍的一片,很明顯是個庭院,而不遠處還有幾座錯落的宅邸建築。
這是哪兒?
簡兮還沒來得及問,腦袋一沉,雙眼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
等簡兮醒來已是六天後了。
六天能發生什麽?
比如:
簡兮迷迷糊糊地醒來,還沒摸清楚現在是何年何月,身旁的一個婢女便欣喜地出聲說道:
“娘娘,您終于醒了啊!”
嗯?
簡兮偏過頭,有些懵逼地看着身旁穿着粉色衣着的婢女,她,是在叫她嗎?
還不等她出聲問些什麽,那婢女吩咐殿中其他人,“還不快去告知皇上。”
簡兮眨巴眨巴眼眸,眉頭頓時一皺,滿滿的都是疑惑,南景塵登基了?
簡兮作勢想要起身,宮婢連忙上前伺候,柔聲說道:“娘娘,您大病初愈,躺着休養爲妙。”
簡兮扯出一抹牽強的弧度,低頭看了看自己包紮好的手心,漫不經心地出聲問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回娘娘,剛過辰時三刻左右。”
“不是,我是問,今天是什麽日子?”
“回娘娘,三月二十。”
簡兮微微一愣,嘴裏嘟囔着:“三月二十……”
那她豈不是被囚禁了近一個月了?
剛剛醒來,簡兮腦子裏有些亂,還沒等她出聲再問些什麽,那宮婢再次出聲說道:“娘娘,奴婢已經派人去告知皇上了,此刻可是要伺候娘娘梳妝?”
簡兮眉頭頓時一皺,呼吸有些沉重。
南景塵……
他們已經釋然了嗎?
他真的不會再計較她不貞之事了嗎?
那花傾城呢?
簡兮出神地亂七八糟地想着,殿外突然一聲聲急迫的腳步聲,緊接着,一席明黃色龍袍的南逸宸氣喘籲籲地來到床榻前,見床榻上的簡兮,忍不住長舒了一口氣,氣息不勻:
“簡兮,你終于醒了。”
南逸宸話音一落,床榻旁的婢女連忙行禮:“皇上萬歲。”
“免禮,快快去請常太醫。”南逸宸話語中的欣喜之意掩飾不住,嘴角都是上揚着的。
簡兮眨巴眨巴眼眸,轉而眉頭緊皺,緊盯着眼前的南逸宸,好久,才有些疑惑地出聲問道:“你是皇上,那她叫我娘娘,那我們是……”
南逸宸眸色頓時深暗起來,他調整好呼吸,走到床榻前坐下,溫聲回應道:“早在三天前,朕冊封你爲兮妃。”
簡兮:“……。”
空氣就這樣寂靜了許久,簡兮突然拉過被褥,又睡了下來。
她是不是還沒睡醒啊!
南逸宸見此模樣,不禁一聲輕笑,溫爾道:“睡了這麽些天了,可覺得身子哪裏還有不适?餓不餓?渴不渴?”
話音一落,簡兮掀開被子坐了起來,眉頭緊皺着,有些不悅:“不是,南逸宸,你有病吧?你這玩什麽呢!”
她起初還以爲是南景塵登基了,結果南逸宸跑來說冊封她爲妃了。
弟弟搞哥哥的老婆,這算是亂倫嗎?
被直呼姓名的南逸宸臉上并未有絲毫不悅,依舊溫聲細語:“你剛醒,接受和适應你的新身份需要時間,先吃點東西吧!”
“我适應你妹啊!”簡兮爆粗,“你是不是有病啊!我跟南景塵什麽關系你不知道啊!”
“南景塵死了。”他淡淡的出聲。
“嗯?”簡兮呆愣,有些沒緩過神來:“你說什麽?”
“你失蹤生死不明,南景塵徹夜不休的找你,最後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簡兮呆呆地看着南逸宸,眼眸裏有些不可置信,但更多的是惶恐和害怕。
如果南景塵還活着的話,不會任由南逸宸冊封她爲妃的。
如果他還活着的話,現在守在她身邊的應該是他才對……
她慌忙從床上下來,想要離開,她要去找他,她不相信。
南逸宸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屍體被玄天尊的人帶走了,這個時候,早就下葬了……”
話還未落,簡兮突然伸手甩開了他的手臂,一腳将其踹倒在床榻上,一雙眼眸帶着幾分怒意瞪着他:“再敢多說一句,我殺了你。”
南景塵怎麽可能會死呢!
南逸宸看着簡兮赤腳跑了出去,劉全後腳入殿,南逸宸坐直了身子,出聲吩咐道:“看緊她。”
劉全擡眸看了一眼南逸宸,隻是一眼便低下了頭顱,恭順地應了一聲。
簡兮爬出來的尚書府,原本是左丘宇的太子府,後被賜給了戶部尚書做府邸。
下人發現昏迷的簡兮之後,第一時間禀告了戶部尚書,而戶部尚書第一時間上奏了他。
從地下暗牢中帶出倆具屍體,一具是那男子的,一具是那幾近腐爛完了的女子。
随後他們搗毀了地下暗牢,再次摧毀了左丘宇他們的一個藏身點。
事後,尚書府中的下人全部離奇喪命,尚書大人被冠上了貪污的罪名,秘密處死。
而簡兮的出現,也被塵封于土。
至于南景塵的死……
玄天尊元氣大傷,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力壯,而他派李恒前往橫元清除江湖幫派,重點的注意力卻在南景塵身上。
簡兮生死不明,就是南景塵最虛弱的時候。
沒有一個皇帝會長久地任由他人威脅到自己地位,一時的忍耐,隻是爲了後面的反擊。
事實證明,一頭虎視眈眈的老虎長久的隐忍,那一瞬間的爆發力是足以緻命的。
當然,事情并沒有按照他理想的完美進行,垂危之際,南景塵被人救走了。
一頭重傷的獅子,後面就算站起來了,也會落個殘疾,跟他這頭正值壯年的老虎相比,輸赢顯而易見。
看着吧!
他會把他所有的東西都搶過來,他是這個江山的王,不管是每一寸的國土,還是這踩着泥土活着的蝼蟻,都将由他主宰。
……
簡兮赤腳跑出宮殿,劉全追了上來,快步擋到她的跟前,氣息不穩地出聲說道:“簡兮,别沖動,你身子未愈,莫要再糟蹋了。”
簡兮腳踩着冰涼的地面,顧不得其他,突然伸手抓住了劉全的肩膀,有些激動:“劉全,我信你,你告訴我,他還活着對不對!”
劉全對上那雙黑亮的眼眸,有些愣住出神。
他已經多久沒有好好看過簡兮了,倆年前誰能想到那個沉默寡言的瘦小子,居然會是個女兒身,還有如此一番驚奇的故事發生呢!
片刻,他細弱出聲回應:“簡兮,人死不能複生。當時李大人也在場,十幾個太醫大夫盡全力救治,可回天乏術,皇上想要以皇帝的至高之禮來厚葬太師,可被玄天尊的門人奪去了屍體……”
簡兮心頓時涼了半截,整個人無力地跌坐在地上,腦子裏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