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毒不食子,在他吃了十多年藥物清醒後,她哭着向他忏悔,說當時後宮勾心鬥角得厲害,她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陪床丫頭,能活着生下孩子已經是天大的不易,但若是對正房造成威脅,對未來可汗一位造成威脅,依照當時正房的心狠手辣,他們怕是早就已經魂歸九兮了。
所以,無依無靠的她,下藥将自己還是幼童的孩子毒成了癡傻兒,這才平安的度過了這十幾年,活到了現在。
他怨恨過嗎?
怨過,但沒恨過。
隻不過是一個弱小的女子用了一個愚笨的辦法想要保護自己的孩子罷了。
“過去的事便過去了,再提作甚?”祈衍無奈地出聲道。
婦人擡手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淚痕,随即出聲問道:“那你再聽母親一回,跟那女子成親吧!”
話音一落,祈衍有些好笑地笑出聲來,可笑地看着眼前天真的女子,“你以爲,我若是想,她便會嫁嗎?”
婦人有些不悅祈衍嘴角的笑意,“可汗賜婚,她敢抗旨不是?”
祈衍已經懶得再跟婦人多說無益了,她敢不敢抗旨另外一說,那個男子能在一朝之間屠殺巫族幾千條性命,又豈是簡單。
“我還有點事,晚點回來。”祈衍打了聲招呼,一邊說一邊往門外走去。
隻是前腳才踏出門檻,便看到了遠處正朝着他們走過來的耶律泓。
祈衍眉頭一皺,不想跟他多說一句,迅速回了房門,轉而打開了房間的窗戶,出聲說道:“耶律泓來找我,你随便糊弄幾句先撐着,我晚點回來。”
話音還未落,祈衍已經打開窗戶跳了出去,隻留下那婦人跑到窗邊看着那遠去的身影幹着急。
……
祈衍放心不下她的傷勢,原本想直接去客棧看完她的,但一想到那晚在天方潭時,那雙紅眸,那男子臉上的金色面具,他深吸了一口氣,掉轉了方向,去了天子街。
……
三天後。
乾盛皇宮。
潇雨閣樓上,紅色的幔帳隐約地向外透着床榻上那微微隆起的被褥。
錦緞下的倆具身子不着一縷,倆個人的雙腿交纏着,房間還彌漫着歡愛後的暧昧氣味,那般令人想入非非。
花傾城動了動滿身酸痛的身子,随即睜開眼眸,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美眸中有着淡淡的傷感,僅僅隻是一瞬,便煙消雲散。
“殿下,小懶蟲,醒醒,你該上早朝了。”一聲嬌嗔的聲線響起,花傾城伸出手指輕刮了一下左丘宇那高挺的鼻梁。
左丘宇仍有些困意的睜開雙眸,将身旁玲珑的身子抱緊了些,被褥下的一雙邪惡的大手肆意的遊走。
花傾城滿臉嫣紅,伸手抓住了那雙壞意的大掌,羞澀中帶着點點的嗔意:“殿下,早朝該遲到了。”
左丘宇擡眸,看着眼前那細膩瓷白的肌膚上浮上的粉紅,不自覺吞咽了一口唾沫,有些低沉嘶啞的聲線在耳邊噴灑着熱氣:“你就是罂粟,沾染上你的瘾,怎還會離脫開,本宮注定要死在你的身上。”
這一番淫穢話語讓花傾城聽了更加羞紅,也正是這一愣神,被褥下的那雙大掌輕易的掙脫,遊走在各處,爲所欲爲。
而就在此時,幔帳外突然多了一個黑色的身影,隻見他單膝跪地,不顧裏面是否如何暧昧,大膽越禮出聲禀告道:“國君,有要事啓禀。”
原本準備提槍上馬的左丘宇身子一頓,眸子輕動,看向幔帳外低着頭的男子,眉頭驟然一蹙,看了一眼身下滿是羞澀的花傾城,随即撩開被褥,下床之際還不忘将花傾城遮蓋嚴實……
太子在位時,他私自培養了一批暗衛死士,若是沒有要事,不會出現在他的眼前。
左丘宇随意的披了一件外袍,撩開幔帳坐在榻邊,有些不悅地出聲問道:“何事?”
那暗衛擡眸看了一眼左丘宇的臉色,這才惶恐地禀告道:“大漠探子來報,大漠可汗聽信玄女,要趕在兼容和橫元對我國發動戰争之前,吞并乾盛。如今大軍已經緊急的集結,約莫不過三日便會向乾盛發動攻擊。”
“什麽?”左丘宇震驚,随即憤怒的自言自語:“耶律泓那個混蛋,居然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
如今橫元邊境不斷的騷擾,對付一個橫元已經是吃力,若是再被大漠雙管齊下的話,那乾盛注定是要亡國了。
更何況還有一個捉摸不定的兼容,也不知道南景塵那邊是存的什麽心思……
“馬上查清楚那玄女的來曆目的,命令西北邊境線上的将士嚴陣以待,做好戰鬥抵禦準備。”
一聲令下,那暗衛應了一聲,随後消失在閣樓中。
左丘宇眉頭緊鎖,原本還想着等撐過這個開春,形勢就會有所緩解,想來也不會給他乾盛有所喘氣的機會。
看來,他這個國君,怕是要做到頭了。
這時,一雙小手從背後環抱住了他的腰身,隻聽那令人酥軟的聲線在耳邊響起:“都是妾身的過錯,定是那大漠的可汗得知殿下推出去的是個頂替,惱怒了殿下。若是因爲妾身的過錯造成乾盛的覆滅,妾身就是萬死也無悔。”
左丘宇偏頭,餘光觸及到背上那柔美的側臉輪廓,嘴角揚起一抹苦笑,手掌搭在腰間那緊抱的小手上,溫柔出聲:“你方才也聽見了,是大漠國的玄女所爲,與你無關。”
如此安慰也沒有解女子的愧疚:“若是殿下狠心将妾身送往大漠,也許妾身還能幫襯些殿下,許就不是今日這般場景了。”
話音一落,左丘宇轉過身來,眸子低垂,看着眼前那一雙梨花帶淚的眸子,擡手輕輕擦拭那剛落下的淚珠,另一隻大掌惡意的玩弄着,壞道:“若真是如此,你如今不就躺在那耶律泓的床上了?”
花傾城羞澀得滿臉通紅,甚至連脖頸都是淡淡的粉色,她伸手推搡了一下左丘宇,縮回了被褥中,嬌嗔不悅:“殿下,都什麽時候了,還開妾身玩笑!”
左丘宇挽唇扯起一抹弧度,彎腰俯首湊近了那張傾國傾城的小臉,突然出聲說道:“父皇是個高傲的君王,卻甘願投降爲臣。本宮在想,這其中會不會因爲你?”
花傾城身子猛然一僵,看左丘宇的眼神有些複雜,随後憂傷地出聲回應道:“所以,殿下也要效仿先王,爲了妾身投降嗎?”
左丘宇伸手撫摸着那光滑的臉龐,食指在那櫻桃小嘴上磨蹭,淡淡地出聲道:“男人的野心不外乎其二,權利和美人。很顯然,本宮繼承了父皇優良的血統,此生皆敗在了同一個女子裙下。”
甯可要美人也不要江山,這對一個女子來說簡直就是莫大的殊榮。
可這對于花傾城來說,确實一種極其的諷刺和侮辱。
男人總是将甜言蜜語挂在嘴邊,他們會将自己最重要的東西雙手奉上,卻根本不會在意你是否喜歡或是想要。
左丘宇說的沒錯,他繼承了他父親,對她,隻有征服和占有。
花傾城的沉默讓左丘宇繼續出聲說道:“本宮有些好奇,那天乾盛殿失火,你會不顧一切的沖進去嗎?”
若不是他攔着她,将她送入了大牢,她會不顧危險地沖進去嗎?
花傾城微微一愣,看着那雙多情的眼眸,她仿佛看見了年輕時的左丘淵連。
終究,她還是出聲說道:“會,盡管妾身從來沒有傾心于國君。”
左丘宇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是滿意,他俯首在她的唇角下留下淺淺一吻,笑着說道:“美貌總有看膩的一天,很顯然,你跟其他的女子不同,起碼,若是換了他人,會不會舍棄自己的性命去救一個不愛的人暫且不說,但一定不會對另外一個男子坦誠。”
他喜歡她的有情有義,哪怕她并不愛父皇,但也會感恩父皇的照顧而付出什麽。
也是因爲如此,他知道,他永遠都不會得到這個女人的心。
就好像她對他的父皇一樣。
因爲她一直稱他爲殿下……
……
大漠,皇宮。
玄女原本因爲居住于雅克城,但雅克城燒毀,可汗好似也沒有想過要修複的樣子,耶律泓美其名曰要保護最後一個巫族之女,無論如何都要将簡兮接進皇宮,簡兮拗不過,拖家帶口的待着南景塵東籬等人都住了進去。
貴妃椅上慵懶躺着的簡兮張嘴接下身旁南景塵剝好的水果,淡淡地聽着一旁雨烈的禀告。
雨烈說着說着實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以前威風堂堂,他視爲神一般存在的九爺現如今就像是簡兮的奴才似的,忙前忙後,伺候着她的吃喝拉撒,可偏偏九爺好似還樂在其中……。
簡兮餘光瞄了一眼雨烈那憤憤的臉色,知道雨烈的忠犬病又發了,轉而出聲調侃道:“怎麽?你臉色不太好啊?莫非是因爲送給你的女姬不太滿意?”
雨烈微微一愣,原本的憤憤變成了憤怒,兩者之間的差别就在于将憤怒提升了一個等級而已。
她不提還好,擺明了故意整他來着,什麽女姬,送了他十個醜的能吓尿的女人,他滿意個鬼啊!
盡管心裏千般不願,萬般不滿,但雨烈還是慫得沒敢表現出來,牽強地笑道:“沒有,隻是憂心現在的局勢。”
說完迫不及待地轉了話題:“皇上接到了乾盛國君的密信,說爲了避免生靈塗炭,甘願投降将乾盛雙手奉上,隻要皇上能向天下昭告善待他左丘一氏,便即刻開門迎接。”
簡兮眉梢輕佻,漫不經心地張嘴接過嘴邊的水果,慵懶地出聲問道:“南逸宸是什麽态度?”
“左丘宇的密信中有提及到大漠準備攻打乾盛分一杯羹的事,還權衡利弊的給南逸宸分析了一下,他在猶豫。”
簡兮遲疑了一下,轉而無所謂地出聲說道:“随他去,如果接受了左丘宇的投降,那我們這邊也就沒啥事了,也當是實現了将乾盛送給南逸宸的承諾,隻不過耶律泓那邊還得想辦法忽悠下才行……。”
跟乾盛合作本身就是一種風險,提出攻打乾盛分一杯羹,令大漠自己壯大起來是她這個玄女提出的,而如今乾盛改投降橫元,無疑是甩了她這個玄女一個大嘴巴子。
原本跟乾盛相互扶持,雖說也是拐子幫瞎子,并沒有多大的作用,但好歹能撐一陣子。
現在乾盛歸入橫元囊中,那大漠落了單,越加岌岌可危了。
一旁的南景塵微眯了雙眸,低沉的聲線入耳:“你若是還沒玩夠,兼容跟大漠結盟如何?”
簡兮挑眉,狡詐地眸子轉動,好似真的有在考慮南景塵的建議……。
雨烈生無可戀,心中不禁腹議吐槽:誰會拿國家安危江山社稷當玩具啊!你們倆認真點好不!
就在雨烈以爲簡兮要同意的時候,她搖了搖頭,出聲說道:“算了吧!趕緊把這些爛事收拾完了,我們好好去過過二人世界。”
如此一說,南景塵倒也欣喜。
雨烈松了一口氣,轉而出聲問道:“如此一來,大漠該如何處理?”
簡兮眉頭一皺,這種情況下想要令大漠敗北颠覆那不是輕輕松松的事兒~
“現在兼容那邊準備得怎麽樣了?”
雨烈呆愣了一下,随後慌忙回應道:“早前集結在邊境的軍隊還駐紮在原地未動。”
簡兮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就挑選個良辰吉日做一次了結吧!”
雨烈一愣,擡眸看着眼前依舊慵懶地張嘴吃着嘴邊的水果,這樣的女子,他沒辦法不敬。
……
雨烈又禀告了一些消息,随後受不了簡兮和南景塵倆個人若無其人似的膩歪,慌忙離去了。
雨烈一離開,暗處消失有些日子的修隐突然出現在簡兮的生前,吓得她猛的一下坐起身來,牽動了背上的傷口,疼得直叫喚——
南景塵連忙扔下手中的果盤,想要去查探簡兮的後背的傷口,卻被簡兮伸手推搡了一下,皺着眉頭說了句沒事。
南景塵眸子輕垂,看着眼前單膝跪着的修隐,殺意莫名充斥着整個大殿。
簡兮扯了扯南景塵的衣裳,出聲轉移了他的注意力:“你趕緊扶我躺下。”
南景塵這才回神,轉過身來小心翼翼地攙扶着簡兮躺了下來,還不忘擔憂地問道:“可還覺得痛?”
簡兮搖了搖頭,臉色有些煞白,說了句沒事:“這大個子不是一直都在暗中保護我嗎?那天在天方潭的時候我還在奇怪,我都快死了咋還這麽高冷地不出現,這會怎麽又冒出來了?”
一提及到天方潭,南景塵有些自責,那磁性的聲線中帶着點點愧疚的意味和冰冷:“本王派他去查了一些事……”
若不是如此,她也不會陷入那等危險。
簡兮明了,也沒有絲毫怪罪之意,隻是轉移了話題,問道:“查的什麽?”
話音一落,修隐擡眸看了一眼南景塵,随即将懷中的信封拿了出來,遞給了南景塵。
南景塵伸手接過,打開信封一看,眉頭頓時一皺,眸中戾意驟現。
看着南景塵的臉色,簡兮有些焦慮,迫不及待地出聲問道:“怎麽了?”
南景塵放下信封,将視線放在了簡兮的身上,薄唇輕啓:“甯妃死了。”
“甯妃?”簡兮下意識疑惑,眉頭皺得緊緊的,好大一會才想起來,恍悟道:“甯妃不就是被關押在落花苑的妃子嗎?”
她當時還懷疑南景塵就是甯妃的兒子,還想去拜訪,探探口風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