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且慢。”
簡兮轉過身來,看着沈篇,眸露疑惑。
沈篇雙手作輯,行了一禮之後才緩聲說道:“公子說的極是,禁锢束縛太多,将我等手腳綁了起來,在下可否請公子幫忙?”
簡兮眉頭一皺,看着滿是書卷氣的沈篇,又看了看站在窗台前的喜服女子,眸子一轉,無所謂的笑道:“你回去跟你家縣太爺說,你的婚事攝政王做主了。”
沈篇面露一喜,連忙俯首作輯,拜謝過後,回頭看了一眼那穿着喜服的女子,跟陳員外出聲說道:“陳員外,在下立即回府跟家父說,不日便上門提親。”
跟縣太爺攀上關系,又得攝政王出面,陳員外哪裏還能說個不字,隻能樂呵呵的看着沈篇慌忙的離去。
簡兮眉梢輕揚,看來這不管什麽時候,隻要在這橫元境内,這攝政王南景塵幾字比想象中的還要來得好使啊!
這閑事也多管了,簡兮擡腳準備離去,背後又傳來一道聲音叫住:
“公子,先前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公子,還望公子能移步寒舍,稍作歇息,讓我等好生款待才是。”
簡兮回過頭來,看着上前一小步的婦人,又看了看她身後的陳員外和一直時不時就偷偷瞄鳳燼的那女子,眉梢輕挑,爽快的點頭應了一聲。
就這樣,這場繡球招親不了了之,簡兮和鳳燼坐着陳員外的馬車先行回府。
……
馬車上,晃悠着的簡兮困意越加濃烈了,不大一會兒,便依靠在門框之上睡着了。
馬車尋求平穩,但路不平,簡兮的頭一下又一下的磕在門闆上,可這也并不能叫醒一個瞌睡蟲上來的人。
鳳燼嘴角輕挽,伸手攬過簡兮的另一邊肩頭,将其攬入懷中。
沒有那堅硬的門框一直時不時的磕碰到頭,簡兮睡得越加熟了。
這倆日不止是因爲感冒,更是心中有心事,睡得并不安穩,如今也算是撐不住了,才能睡得如此死沉。
丹鳳眼眸輕垂,看着懷中睡得安穩的簡兮,那如花瓣一般絕美的唇形輕挽,低頭在簡兮的發絲上留下淺淺一吻,那般小心翼翼。
看來英雄所見略同是有道理的,他和南景塵都發現了這個女子的珍貴之處。
不過,她注定是他的。
……
等簡兮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戌時了。
房中桌上的蠟燭已經燃了一大半,她揉了揉有些發暈的腦袋,坐起身來,連鞋都未穿就急着下地打開房門——
一開門便見門倆邊各站着一個婢女,見她醒來後,連忙出聲問道:“公子可是有何吩咐?”
簡兮搖了搖頭,出聲問道:“跟我一同的那紅衣男子呢?”
婢女眸色一動,細聲回應道:“那公子用過晚膳之後已經睡下了。”
“睡了?”簡兮面露疑惑。
“嗯。”婢女低着頭,弱弱的應了一聲。
簡兮眉梢輕揚,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行,我也還沒睡飽,你們千萬不打擾,我再回去睡一覺。”說完轉身就往屋内走。
倆個婢女暗下松了一口氣,将房門關好後,繼續坐在台階上守夜。
回到房間後的簡兮沒有上床睡覺,反而穿好鞋襪,小心翼翼的打開了一旁的窗戶,看着外面的草叢,爬了出去……
這地主家财大氣粗的,這陳府說小也不小了,這麽多的房間,也不知道鳳燼住哪一間了。
西苑。
原本陳員外有設宴席的,但是因爲簡兮沒醒,鳳燼懶得敷衍,便在房中沒有出去,等簡兮醒來再一同用膳。
端着食盤的陳清蓮看了一眼無人的四周,突然蹲下身子将食盤放在地上,将腰間的小藥包拿了出來,在倆道葷菜上都灑了一些,這才重新端起來,佯裝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走着……
直到推開一道院門,陳清蓮的心這才有些緊張起來,小臉已經漲得通紅。
娘親說什麽此事不妥,懷疑那紅衣男子和那小太監的關系,認爲此舉不可行。
可她實在是心系那張絕美的容顔,且跟攝政王搭上關系的,豈是什麽等閑之輩。
若是成了,留在他身邊做個小妾也是可以的,隻要能每天看他一眼便足以了。
所以,這藥是從娘親的房裏偷出來的……
陳清蓮深深吸了一口氣,剛想要出聲,身後突然響起一道略稚嫩清秀的嗓音:
“陳姑娘。”
這一出聲吓得陳清蓮身子一僵,猛的下窒息。
隻見穿着有些松垮不整的簡兮上前來,看了一眼她手中端着的飯菜,笑道:“陳姑娘真是偏心,我也未飲晚膳,怎麽就端這來了呢?”
陳清蓮嘴角扯出一抹牽強的弧度,支吾道:“那個……我看公子還在休息,故此不敢叨擾。”
簡兮一副懂了的樣子點了點頭,随即不由分明的将陳清蓮手中的食盤接過,還不等她說什麽,便搶先道:“二蛋有點怕生,别人送的東西他不會吃,還是由我來替陳姑娘代勞吧!”
說完已經笑着大步走進了院門,朝着那亮着的房間走去。
陳清蓮還在原地愣神,雙手還保持着拿着食盤的動作,他口中的二蛋,該不是那紅衣公子的名字吧?
想到此處,陳清蓮覺着幻想有那麽一絲絲的破滅,但這并不能阻止她歡喜鳳燼,看着那亮着的燭光的窗戶,又想到那飯菜之中的迷情藥,來不及多想是不是有一個礙事的簡兮,連忙擡步追了上去。
簡兮一推開門,便瞧見了側躺在床榻上養神的鳳燼。
鳳燼一聽到聲音,便立馬起身朝簡兮迎來,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額頭,随即松了一口氣:“你睡着後有些低燒,現在感覺怎麽樣?”
簡兮微微一愣,将臉别向一旁,躲避那額頭傳來的溫暖,佯裝無事的出聲說道:“沒事啊!你不是還沒吃晚飯嘛!趕緊吃吧!”
說完将食盤放在桌子上,将裏面的米飯和倆個菜端了出來,坐在桌旁看着鳳燼。
鳳燼眉眸輕眯,看了看簡兮又看了看桌上的飯菜,怎麽覺着哪裏有些怪怪的,但又說不上是什麽。
随後,那一抹粉色的身影追了上來,見門口的鳳燼連忙低下了頭,白皙的小臉上頓時爬滿了羞紅。
鳳燼眸色頓然一冷,居高臨下的看着眼前的陳清蓮,低聲問道:“你來做什麽?”
這一溫柔的聲線頓時讓陳清蓮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她擡頭看了一眼鳳燼又猛的低下,支吾出聲:“我……。我……。”
簡兮有些好笑的看着鳳燼和陳清蓮,調侃出聲道:“我說二蛋,你就别撩撥人家了,再多說倆句,人家說不定該激動的暈過去了,那誰來收碗筷。”
鳳燼微微一愣,有些疑惑地看着簡兮嘴角的笑意,二蛋?是在叫他嗎?
簡兮眉梢輕挑,沒錯,就是你!
鳳燼臉色有些不自然,卻也沒有計較生氣簡兮私自爲他取了一個這麽低俗的名字,随即擡步落座于簡兮身旁,看着他面前的米飯,将其推到簡兮的面前,“你先吃吧!”
簡兮連忙擺手,拒絕道:“不不不,我吃過了才端過來給你的,你趕緊吃吧!人家陳姑娘還在這等着收碗呢!”
陳清蓮站在原處,有些疑惑的看着簡兮那張意味深長的笑臉,她這是在幫她?
還是真的等這紅衣公子吃完她就收碗走了?
鳳燼不知道這二人是什麽心思,确實像簡兮之前所說,若是他人送上來的東西他定然不會吃的,可這飯菜是經過簡兮的手端到他面前的,他沒辦法生出防備之心。
鳳燼吃得優雅,一舉一動都好像是教程版一般規矩,可吃了第一口後,鳳燼的眉頭就有些不對勁了。
他擡眸看了一眼身旁一直笑着看他吃的簡兮,有些不知道其用意是何?
不過他信她,就算裏面下的是毒藥,隻要她想,他便會聽從。
吃了幾口後,不知是飯菜難吃還是其他,鳳燼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偏頭看了一眼身後還站着的陳清蓮,出聲道:“收拾下去吧!”
陳清蓮身子一顫,回過神來,小心翼翼的擡步上前,餘光時不時的看着鳳燼那一張極其妖孽的面容,觀察着臉上的變化——
不單單是陳清蓮在看鳳燼,簡兮也在看,隻不過對比陳清蓮的偷偷,簡兮是直接撐着下巴光明正大的看!
被莫名其妙看着的鳳燼眸中疑惑越加深了,他直接挑明了出聲問道:“你剛剛給我下了什麽藥?”
這一出聲讓心不在焉收碗筷收了半天的陳清蓮手一滑,飯碗掉落在地上,發出清晰的碎裂聲。
簡兮笑得好看,一臉意味深長:“女的給男的下藥,還能下什麽藥?”
此話一出,鳳燼立馬站了起來,丹鳳眼眸中的柔情早已不在,轉而換上了一臉陰冷。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身旁惶恐不安又羞澀的陳清蓮,強忍着心頭的怒意低聲出口:“滾。”
陳清蓮眨了眨眼眸,有些害怕,畢竟她第一次做這種事情。
可要是她現在走了,那接下來……
陳清蓮偏頭看了一眼一副看熱鬧的模樣悠哉悠哉喝着茶水的簡兮,剛想要出聲說什麽,誰料一雙大掌突然掐上了她的脖頸,窒息感立馬席卷而來。
簡兮看戲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連忙咽下口中的茶水,放下茶杯,起身阻攔道:“不是,反正你又硬不起來,不至于傷條性命吧!”
她知道這權利越是大,地位越是高的人,越是對這人命無感,尤其是這萬人之上。
簡兮的開口讓鳳燼眸子一動,将手中的女子輕而易舉的便甩出了門外,陳清蓮腦袋撞了地,轉眼便不省人事暈了過去。
鳳燼已然明顯的察覺到自己身體各處傳來的異樣,那燥熱令他額頭和鬓角滲出一層又一層細細的密汗,臉色也變得通紅炙熱,呼吸明顯紊亂。
鳳燼看了一眼一旁還坐在桌子處看熱鬧的簡兮,晃了晃有些眩暈的腦袋,壓抑着的聲線已經失去了平日裏的溫柔:“若是不想孤對你做出什麽,馬上離開這。”
這話讓簡兮嘴角的弧度越加濃烈了,她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鳳燼的小腹,調侃道:“怎麽?難道你那家夥什還能用?”
要是下藥有用的話,南景塵早就辦了她了。
鳳燼轉過身去,看着身下的異樣,沒有再去回應簡兮。
若是他告訴她,他的身子并無異樣,說不定會讓她就此對他防備甚至是疏遠。
而且,他并不想傷害她。
簡兮看着鳳燼那不舒服的姿态,頓時心生一抹愧疚,雖說那藥不是她下的,卻也算是她親自送到鳳燼嘴邊的,算起來是個幫兇亦或是借刀殺人。
她知道鳳燼身子有恙,卻不知道這有隐疾服用迷情藥的話會有怎樣的反應。
起初她也隻是想懲罰下鳳燼而已,懲罰他對她的算計。
“喂,你沒事吧?”
簡兮站起身來想要上前查看,卻突然猛的一下落入一個寬厚的懷抱,鼻尖瞬間吸允那淡而清晰的清香,感受着那懷抱的炙熱。
簡兮回過神來,掙紮着想要離開鳳燼的禁锢,可那雙手臂像是鐵鏈一般緊緊的抱着她,根本不能撼動半分。
“簡兮,這是你所樂見的,孤便成全于你。”頭頂響起那略爲低沉暗啞的聲線。
簡兮不知道,溫柔褪去後的聲音也能如此好聽,令人沉淪。
“不是,那藥又不是我下的,你算賬也是找外頭那位啊!”簡兮高聲叫喊着,似乎想要叫醒外面昏迷的陳清蓮,亦或是眼前的鳳燼。
鳳燼自然聽到了簡兮的掙紮,可懷中的簡兮似乎就像是解渴的水一般,令他貪婪到不願意放開。
那手臂下意識的越收越緊,似乎不滿足的想要将簡兮揉入骨髓之中一般。
疼痛讓簡兮的眉頭下意識的皺起,倆隻胳膊因爲受力整個人都要夾起來了,再這樣下,非得被鳳燼就這麽夾死不可。
簡兮來不及多想,幾乎下意識的張嘴一口狠狠地咬在了鳳燼的胸膛上,也不知是力道太輕還是迷情藥的成分讓痛疼減輕,簡兮又加了些力氣,直到舌尖嘗到那腥甜味,鳳燼這才猛然松開了簡兮。
等到自由的簡兮大口大口的喘着氣,看着鳳燼那像是煮熟了的蝦子一般的臉色,默默後退了倆步,離他遠了些。
鳳燼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淩亂的衣襟,隻是一眼便收回了視線,好似一點都不在意一般,隻是那氣息卻是十分的淩亂和炙熱,一雙丹鳳眼眸緊鎖着簡兮臉上的戒備,趁着還有點意識,低沉出聲說道:“簡兮,你是幫兇,受到懲罰也理所應當,所以别怪我。”
說完步子一動,朝着簡兮逼近。
簡兮呆呆的眨了眨眼眸,視線下意識的看向鳳燼的下半身,心虛地抿了抿唇瓣,有些不自然地出聲問道:“你……有反應?”
鳳燼微微一愣,随即否認道:“沒有,但心中有欲難消,總要尋找發洩的出口才是。”
簡兮下意識的往後退,如耀石的眸中已經出現了慌亂,有欲難消,下身沒反應,哪裏來的發洩口?
簡兮的腦中瞬間可恥的腦補了接下來可能發生的種種,心跳越加猛烈了,還不等她思想如何脫身時,鳳燼的紅衣已經先行到達眼底,一雙大掌事先便禁锢着她的手臂,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後退,最終腰身遇到阻攔,偏頭一看,已經退到了桌旁。
她剛想要躲閃出門,可手臂被那一雙大掌禁锢得不能挪動半分,她隻好讪讪一笑,尴尬道:“那個……你看就我一個多沒勁啊!我給你去叫醒那昏了的,或者多叫幾個丫鬟婢女什麽的,人多熱鬧啊!”
鳳燼一雙丹鳳眼眸已經褪去了平日裏的溫柔和慵懶,那眼眸深處好似在隐忍些什麽,她第一次從鳳燼的身上感受到壓迫感。
“簡兮,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跟南景塵,你爲何會選擇他。”
簡兮微微一愣,耳邊響起那充滿誘惑的聲線:“也許我就敗在了不想強迫你,得人心得人心,前提就是要先得人!”
說完眸色一動,大掌松開簡兮的手腕轉而一把攬住了她不足一握的腰身,強迫她緊緊的貼着自己。
另一隻手輕挑簡兮的下巴,讓她不得不揚起臉來。
鳳燼看着簡兮那粉嫩小小的唇瓣,不由地喉結滾動一番,徘徊在欲望的邊緣。
簡兮就這樣冷冷的看着他,那眸中的冷漠就好像是在看待一件無關己事的東西一般,那般令人心寒。
鳳燼眉眸輕眯,深深吸了一口氣,終究還是松開了簡兮,那絕美的唇瓣輕抿,好似想要說些什麽,卻終究沒有開口。
簡兮眉頭不自覺的微微蹙起,隻見眼前一道紅色的衣袍滑過,鳳燼已經不見了蹤影。
她這才猛然松了一大口氣,跌坐在身後的圓凳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可下一秒,她覺着有些口幹舌燥,甚至腦袋的眩暈感一陣一陣的,莫非是感冒嚴重了?
簡兮沒有多想,看了一眼門外還躺着的身子,有些煩躁的皺起了眉頭,将房間床榻上的被褥扯過蓋其身上,随即晃悠着身子離開了房間,順着過道的牆壁想要摸回自己的房間……
……
城郊的山林間的一條小溪旁,地上散落着一席紅衣,一個不着一縷的男子坐在溪水中間,那水的深度不到他的胸膛,胸膛之上那一口清晰的牙口輪廓還泛着點點血紅,也許是深夜露重,又或許是其他,接着頭頂的撒下來的碎銀,能看清那水面上冒着絲絲的霧氣,那般仙幻。
小溪周邊不遠處,黑暗中的不少影子敗露在外,警惕的仔細着周圍的風吹草動,生怕有任何閃失。
鳳燼阖着的眼眸輕顫,體内的炙熱和欲望像是千軍萬馬一般在沖擊着他,随後,那如花瓣一般的唇角居然溢出血流,那般詭異。
“冰清丹還有多久才會到?”鳳燼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導緻聲線竟然有幾分嘶啞和陰沉。
溪水旁跪着的一個黑衣男子低着頭沉聲回應:“最快的速度,四個小時。”
鳳燼氣息一沉,睜開雙眸看向水面上倒映的圓月,那眸中盡是道不明的異樣情愫。
迷情藥對于旁人來說可能是助性提情的藥物,但對于他來說,說是毒藥也不爲過。
體内的獄炎火會将迷情藥的藥性加速加大百倍不止,這已經不單單是發洩性欲就能解決的問題,若是處理不當甚至壓抑不住,大有走火入魔之險。
而冰清丹的寒性會對他體内的獄炎火有緩解和壓制的作用,隻是這丹藥在憐生樓……
這一來一回的四個小時,無疑是在閻王殿前徘徊的四個小時。
幾年前曾在宮宴之上出過如此纰漏,這幾年來再也沒有失足過,沒曾想會栽到一個太監手裏,且心甘情願……
簡兮,若得爾心,汝爲所驅之,甘願與閻羅叫闆。
……
陳府。
簡兮還未摸到自己房間,身子的莫名燥熱讓她扶着牆角縮了起來,止不住的微微顫抖,不知這到底是什麽回事,但很明顯這不是感冒的症狀。
簡兮不知道的是,鳳燼房中送去的茶水中也有迷情藥,隻是鳳燼嫌棄這陳府的茶,并未飲用。
而陳清蓮見用過晚膳許久還不見有所異動,想着明天這鳳燼和簡兮二人怕是要走了,着急之下,才端來了飯菜,誰曾料想怎麽會突然殺出個小太監……
迷情藥的用量需要控制得恰當,用量多了甚至會傷及人命,顯然,陳清蓮不懂這些。
簡兮将身體卷縮得越加厲害,甚至于額頭乃至全身都在發冷汗,腦中不由自主的思想那男女之事,身體某處越加渴望了……
若是這個時候簡兮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那簡直太愚蠢了。
她口幹舌燥的吞咽了一口唾沫,若是繼續待在這還不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麽,必須趕緊回房,或是去找陳員外爲其找大夫。
他顧忌她和南景塵的關系,定然不會放任不管的。
如此想着,她扶着牆身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可身體的無力讓她又跌落了下去,如此幾個來回,簡兮幹脆一點點的爬動……
如今已是深夜,陳府雖說家大業大,但晚上守夜巡邏的基本都是護衛下人,隻有那主子房前才有婢女伺候。
可她對這陳府不熟,還是個路癡,她現在隻求走到過道上,看能不能發出些聲音讓人發現她……
早就知道這白蓮花居心不軌,觊觎鳳燼的美貌了。這想要上一個男人或是一個女人,不是灌醉就是下藥,這套路真是百用不爛啊!就不能整點新鮮的嗎?
她不就是推了一把,湊湊熱鬧嘛!什麽叫殃及池魚她算是有所體會了,吃瓜群衆的風險很大啊!
這白蓮花也真是啊!犯罪現場選這麽遠幹嘛!按照她這個速度,什麽時候能爬到外面去啊?
簡兮腦中亂七八糟的想着,盡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饒是如此,身體的燥熱讓她再次卷縮起來,汗浸濕了她的鬓角,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簡兮雙手環抱着自己的身子,雙腿不自覺的蠕動,以緩解某處的饑渴。
她腦中突然有個邪惡的念頭一閃而過,随即很快便否決了。
下一秒,她撐着身子,将頭狠狠的撞在了牆面上,疼痛感瞬間蔓延,讓她清醒了不少。
她扶着牆面站起來,嘴裏還不忘自言自語地嘀咕着:“頭可斷,血可流,紫薇不能用手……”
扶朕起來,朕要寵幸廚房!
想是這樣想,但簡兮腦海中頓時浮現一張黑沉的臉色,有些心虛地再次咽了一口唾沫,這……這應該不算是出軌吧?
簡兮亂七八糟的思想着,眼前不知何時站立着一個黑色的身影,簡兮還未看清,嘴角一咧,欣喜上前想要求救,可還未走到那身影跟前,那黑色的身影一動,朝她走了過來,不由分明的便将她推入一旁的房間,簡兮身形不穩,摔倒在地。
她穿着粗氣,體内的藥性已經沒有力氣讓她再爬起來,幹脆就躺在地上,石闆上的涼度讓她覺着舒緩不少。
南景塵居高臨下的看着趴在地上沒有再起來的簡兮,冷冽的眉眸輕眯,莫不是摔着了?
這個念頭一出,立即将它剔除了出去。
鳳燼自信簡兮不會跟他走,對自己的行蹤也沒有遮掩小心,所以他們一路的行蹤一直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甚至包括他們的一舉一動。
原本他是不想來的,他怕忍不住會殺了簡兮!
不過他此行确實是來殺了她的,就在接到簡兮去搶鳳燼的發帶的消息……
“怎麽?今晚不是你的洞房花燭?”他冷言嘲諷。
簡兮意識越來越遠,身體不比帝王蠱發作時疼得生不如死,但是異常難受,就好像是眼睜睜的看着蚊子在你胳膊上吸血,可你的雙手被綁,癢癢的,就是沒有辦法纾解。
她側過身來,雙眸迷離的看着站在門口的男子,隻是一眼便眉頭一皺,收回了視線,小聲的低喃着:“這迷情藥還能産生幻像嗎?”
她不認爲南景塵會突然出現在這。
盡管簡兮音量很小,但還是一字不漏的入了南景塵的耳,他氣息一冷,蹲下身子來,大掌絲毫不憐香惜玉的禁锢着簡兮的臉頰,強迫她擡起頭來,看着那有些無神的雙眸,陰戾之氣頓時充斥着整個房間。
該死,鳳燼居然會行如此小人之舉!
簡兮的臉頰都被捏得變形了,依照南景塵的力度,換做是平時定然會呼痛反抗了,可現在她沒有心思顧忌這些,隻見那嘴角挽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唇瓣輕動:“這迷情藥可真厲害,不僅能看作他人,就連氣息也如此熟悉。”
南景塵如墨玉的眸子一動,看着簡兮那绯紅的臉蛋,突然松開了手,低沉出聲說道:“你看似很難受,要不要我幫你?”
話音一落,簡兮身子一顫,雙眸睜開了少許,模糊的看着眼前的重影,呼吸越來越急促。
可以确定的是,眼前這個一定是男子,就是不知道是鳳燼還是府裏的下人……
簡兮還在思想着,可藥性已經容忍不了她的理智存在,快速的侵蝕着她的大腦,似乎要将她吞沒。
“滾,馬上給我離開!”簡兮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沖眼前這個陌生男子怒吼。
尤其是她現在因爲情藥的關系,将這個不知道是誰的男子認成了南景塵,再這樣下去……
“呵——”南景塵嘲諷輕嗤出聲:“怎麽?甯願難受也不願意讓我幫忙嗎?再這樣下去,會死的。”
她是那麽怕死的一個人,爲了帝王蠱的解藥甘願背叛他,所以現在爲了生存,就算他是一個陌生男子亦或是鳳燼又如何,不過片刻,這個下賤的女人就會乖乖的爬到他的腳邊,求着他的寵幸幫忙。
果然,簡兮的身子忍不住一顫,雙眸頓時失了神,好似在猶豫掙紮着在生命和自愛面前妥協。
南景塵輕蔑的看着簡兮那微張的唇,他幾乎能猜想到她現在在想什麽,那般不堪。
簡兮暗自咬着牙,幹脆阖上了眼眸,不再去看眼前的衣擺。
她若是在這失了身,就代表失去了南景塵。
至于再拖下去會不會要了她的命,貪生貪得是人世間的美好,而不是帶着污點和恥辱苟活。
可過去了好大一會兒,地上的簡兮始終未有所動,隻是藥性的發作讓她整個人都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汗水打濕了頭發,整個人卷縮着,瑟瑟發抖。
南景塵眉眸一蹙,時間拖得越久,他就越加煩躁,似乎很不滿意簡兮的不爲所動。
忽然,他步子一動,将地上的簡兮打橫抱了起來,随即重重的放在圓桌之上,桌子上的茶具掉落在地,發出清晰的碎裂聲。
好不等簡兮從暈沉中回過神來,身上突然加重了重量,南景塵一隻手撐着簡兮身旁的桌面,一隻手直接從簡兮的領口探了進去,狠狠地吻上了那微張的唇瓣,直接攻城掠地。
唇瓣的強勢吻得她生疼,可對簡兮現在來說無疑是夏天的冰水,正是她所需要的。
那彌漫在鼻尖熟悉的氣息和味道瞬間讓她沉淪,小手主動攀附上南景塵的脖頸,熱情與之回應。
簡兮的回應讓南景塵微微一愣,心猛的一下好似停止跳動了一般,心底某個位置就這樣毫無征兆的被觸動,讓他感覺突然回到了王府的那段日子……
可下一秒,那雙危險暴戾的眼眸睜開,看着眼前近在咫尺,阖着雙眸忘情投入的簡兮,他突然離開了她的唇瓣,“還想要嗎?還是想要得更多?”
言語暧昧,可眼神卻是那般的冰冷,好似在看待一個死人一般。
簡兮微睜雙眸,看着眼前那張像及了南景塵容顔的重影,眉頭一皺,攬着他脖頸的手一松,轉而撫摸着他的臉龐,唇瓣輕動,有氣無力的低喃道:“要,隻要是你。”
“我?”南景塵嘴角扯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将簡兮撫摸着他臉龐的手拿了下來,冷聲道:“你真的看清楚我了嗎?”
“嗯,南景塵。”簡兮低聲回應,說完便仰頭想要湊上去繼續親吻他,這樣才能讓她好受些。
南景塵不爲所動,隻是衣襟裏的手微微一用力,簡兮眉頭一皺,發出一聲異樣的低吟聲。
這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是緻命的誘惑,可對于南景塵來說卻尤爲刺耳,仿佛在說着一個好笑的笑話一般。
他輕挑她的下巴,将自己的臉湊近了幾分,熱氣噴灑在她的臉上:“看清楚,我是鳳燼,你選擇背叛了南景塵跟我在一起,如今吻你的是我,在你身上的也是我,爲何要叫着他的名字?”
話音一落,簡兮瞳孔蓦然放大,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又好像是要睜大眼睛好好看清楚眼前的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可無論她怎麽努力,眼前都是那張熟悉冰冷的俊顔,她再次對自己産生了懷疑,身子一側,沖桌上滾了下來,掉落在杯子碎渣上,痛疼頓時刺激着她的大腦,體内的欲望也好似舒緩了許多。
碎片的尖銳刺進了簡兮的手臂大腿,血緩緩的順着碎片流了出來,房中頓時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那般清晰。
簡兮阖着眼眸,低聲說道:“哪怕我身處如此境界,我也不會要你。”
話語很弱,但聽到南景塵耳中卻像是什麽誇獎欣慰的話一般,讓那戾氣極重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還不忘的重複确認道:“再不解你體内情藥,哪怕會死,也不要鳳燼?”
若是平日裏的簡兮定會發現這句話的怪異,但此刻的簡兮沒有多餘的理智去思考其他。
她将手中的碎片渣子再次收緊了一番,那碎片沒入她的皮肉,她顫抖着聲線堅決回應:“鳳燼,你若還有君子風度,不該乘人之危。”
南景塵眉梢輕挑,嘴角輕挽,彎腰将地上的簡兮打橫抱起。
可抱起時才發現手臂腿上的碎片還紮在血肉之中,甚至于那手心也滿是鮮血,碎片被她牢牢的拽在手中,鮮血彙聚成珠,止不住的往下流……
那如潑墨一般的眸中閃過一抹憐惜和懊惱,但随即一閃而過,又恢複了平淡和冷漠。
隻不是皮肉之苦,跟背叛他的後果根本不能比拟。
想是這樣想的,可行爲卻好似成了反比。
南景塵将簡兮抱到床榻上,看了一眼大腿和手臂上的碎片,眸色一動,将衣料撕開了些,想要處理那些傷口。
可‘嘶拉’的聲音一響,簡兮突然激烈的朝着床榻内側挪動身子,不顧傷口上還在的碎片,努力的将身體卷縮着,似乎這樣才是安全的。
南景塵眉頭一蹙,對于簡兮的不配合有些不悅,可依舊像之前一樣無可奈何。
他突然上榻側躺在簡兮的身旁,伸手撩撥簡兮額前散落的碎發,溫聲低喃:“别怕,我不會傷害你。”
這一出聲,讓簡兮稍稍放松了些,但仍然有些戒備的看着眼前的南景塵,唇角一扯,出聲說道:“鳳燼,你說我是你真命,可南景塵何嘗不是我的唯一呢!”
南景塵身子猛的一顫,有些訝異的看着眼前好似要陷入昏迷的簡兮,随即連忙伸手抱住了那小身子,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有些無奈的輕笑:“簡兮,本王敗給你了,敗得一塌糊塗。”
來之前還殺心四起,可隻要她一句話,他便可放下一切芥蒂,成爲她的所屬。
南景塵的寒意讓簡兮覺着舒服,下意識地挪動身子靠近了些。
可手心的碎片依舊沒有松開,直到大腦慢慢陷入昏沉,徹底失去了意識。
南景塵看着身旁昏迷的簡兮,一張小臉通紅,那唇瓣被吻得有些紅腫,手心自然的松開,那掌心中的碎片也暴露在南景塵的視線當中,血流緩緩的浸濕了床單,染下了一片绯紅。
南景塵眉眸輕眯,坐起身來開始清理包紮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