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後東籬輕搖了搖頭,再次否認了簡兮的設想:“若說鐵騎兵将的墓中遭到盜墓者的侵犯還能說得過去,但苗族人也沒有任何蹤迹,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嗯?”簡兮疑惑:“怎麽說?”
“苗疆人推崇一種動物,這種動物專門在黑夜裏出現,每當它們死後,他們會将它口中的牙齒拔下戴在身上,尋求平安驅邪。我在附近村莊的一個老獵戶家找到了這個動物的牙齒,說是祖上打到後留傳下來的,這種動物的牙齒不會因爲年歲的悠長而腐化或者其他。這牙齒又不值錢,我是掘地三尺都找不到一顆類似牙齒的東西。”
簡兮眸中的疑惑越加深了,不免有些煩躁之意:“這說來說去的,難不成他們死後又活過來,自己爬出來跑了啊!”
這一出聲不要緊,讓南景塵劍眉一蹙,呼吸不免一重。
東籬倒是沒在意簡兮的随口一說,将口中的糖化完之後,繼續出聲說道:“還有神醫伯仲的事兒,你們不是都一同前往閻王嶺了嗎?就不用我說什麽了吧?”
簡兮沒有着急回答東籬,反而轉過頭去問向一旁的南景塵:“你知道這個伯仲嗎?”
因爲上次就是南景塵請來的,想必也是知道的吧?
南景塵微微一頓,随即搖了搖頭,低沉的聲線響起:“隻知道這十五年來的事,十五年前的衍生一派的消息隻是略知一二。”
簡兮點了點頭,一副明了的樣子,随即偏過頭去對夾菜的東籬出聲說道:“那你就說說十五年前衍生一派的事兒。”
東籬夾菜的手一頓,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身旁的簡兮,這還是他那個英明神武的閣主大人嗎?怎麽感覺被南景塵收爲屬下了的樣子?
盡管心有異議,可人家簡兮都沒在意分享情報,他一個跑腿的介意啥。
“伯仲是衍生一派掌門的内門弟子,當時的衍生一派何等大氣,在江湖中和百姓中享有一定的地位和份量……”
東籬還未說完,簡兮迫不及待的打斷道:“說重點!”
東籬眨巴眨巴眼眸,抿了抿唇,張嘴就想繼續說,可又突然閉上了,眉頭一皺,委屈道:“我忘了。”
簡兮:“……”
南景塵:“……”
東籬臉上劃過一抹不自然,随後抱怨出聲:“都怪你,好好的打斷我幹嘛!這下好了!等我啥時候想起來再跟你說吧!”
他這一個多月都在外面奔跑,收集到不少消息,不但要去核實來源的真實性,更是核實可确性,哪裏能記得滴字不漏的。
簡兮也委屈,這不是免得觀衆會說有灌水嫌疑的嘛!
合着還是她的錯咯~
不一會兒,東籬漫不經心地出聲說道:“我得離開橫元一段時間。”
“嗯?”簡兮出聲問道:“離開?去哪裏?”
“成親。”
“噗——”
東籬淡淡的吐聲,豈料話音一落,被措手不及的噴了一臉的酒水。整個心情頓時,想把簡兮狠狠的按在地上打一頓。
南景塵淡定的将手帕遞給了簡兮,簡兮一邊擦拭嘴角一邊強忍着笑意,歉聲道:“對不起對不起,這消息太震撼了,我有點控制不住我自己。”
這前面樂吟還說要把東籬當成童養夫,然後她還說他‘太小’,這怎麽就突然要成親了?
等等……。
“不是,你這跟誰啊?”
她真正意義上算起來,跟東籬他們認識的時日不長,但基本信息怎麽也了解了些,沒聽說過他有交什麽女朋友啊?
東籬滿臉嫌棄的擦拭着臉上的酒水,張嘴剛想要出聲回應,可觸及到一旁冷漠無言的南景塵時,頓時将嘴閉上了,轉了話鋒:“哎呀,算是逼婚,能不能成還不一定呢!就是去解決下……”
如此一說,簡兮也沒有再追問,隻是調侃了倆句。
不大一會兒,東籬便起身離開了夢香坊。
東籬一離開,簡兮也想着趕緊再吃倆口就走,南景塵突然出聲問道:“你可知那人的身份背景?”
“身份背景?”簡兮擡頭疑惑的看向南景塵,又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呆愣吐聲道:“什麽身份背景?難道不是天機閣閣主嗎?”
“除去天機閣的閣主呢?他原來是什麽身份?”
面對南景塵的逼問,簡兮一時語塞,沒有思想出回應的字語。
天機閣每個成員的家底背景都會被調查得幹淨,并且留有卷宗存底。
但東籬,萱冷,古彥等人之前是何人,她還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是前身知道,她可一點前身的記憶都沒有。
再說,總不能現在去調查人家吧?那明顯不妥。
前身就算是再笨,也應該知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能在天機閣占據如此的地位,說明他們是絕對安全的,對她也不會有壞心,這就足夠了。
良久,簡兮搖了搖頭,輕緩吐聲道:“人家是天機閣的閣主,保持一點神秘也是正常。再說了,閻王頭上動土,那不是找虐嘛?你要想查人家天機閣的閣主,還不如直接讓他坦白從寬來得簡單直接。”
天機閣作爲江湖乃至整個四國中最大的情報網,想要查找線索亦或是證據十分容易,但想要抹滅一些事實也十分簡單,人家不想你查到,你隻能做徒勞。
南景塵眸子一動,眉梢輕揚,低沉的磁性聲線撩人心弦:“簡兮,身邊有一個幹淨的敵人總比一個看不透的朋友好,友誼和利益甚至是自身面前,孰輕孰重,你可掂量的清?”
簡兮眉頭一皺,雖說南景塵說的句句在理,但不代表她會認同他的觀念。
但她也沒有出聲反駁,因爲她知道在這件事情上跟南景塵掙紮是沒有意義的。他看不慣她的爲人處世,她也看不爽他的步步算計。
簡兮的沉默讓南景塵眉頭又是一皺,但無奈隻是一聲淺歎。
她聰明睿智,但涉世未深,不知這人心險惡,遲早會因爲她愚蠢的信任而吃虧。
不大一會兒,倆人無言的相繼走出了醉夢樓。
……
一下樓,簡兮就問那車夫:“可有見樂吟和她師兄去了何處?”
車夫彎着腰低着頭,恭敬回道:“倆人在樓下說了幾句話,好似朝着花燈節的方向走去了。”
簡兮思想了一會兒,回過頭來對南景塵出聲說道:“你之前不就說想回王府了嗎?你先回去吧!我去找樂吟他們一起回府。”
說完就要往花燈節的所在走去。
南景塵拉住了簡兮的手腕,低聲說道:“本王同你一起。”
簡兮微微一愣,抿唇不語。
南景塵不知道他此前那番話到底錯在了何處,他并不覺得他有說錯,但不知道爲什麽會惹來這個女子的不悅,甚至是冷落。
他吩咐車夫先行駕車回去,他與簡兮倆人一同走去那北廟花燈節。
夏日的夜裏沒有了白日裏的燥熱,反而有些涼爽之意,吹去人們心頭的浮躁。
一輪殘月挂在高空之上,周遭碎銀點綴,十分養目,令人身心舒暢。
南景塵看着比他稍稍早倆步走到前頭的簡兮拉長的黑影,嘴角微微牽起,故意放慢了腳步,擡腳一步步的踩在了簡兮的影子上。
老人傳,影子是人生在世的憑證,踩住一個人的影子,有相随一生,不離不棄的寓意。
良久,長時間的沉默讓簡兮覺着有些别扭,率先忍不住,突然轉身過來,看着身後南景塵低着頭好似在想什麽事一般走來,直到走到她的跟前了,才回過神來。
南景塵對上那如耀石一般明亮幽黑的眸子,臉色有些不自然,眸子一動,佯裝若無其事的繞過簡兮,走到了她的前頭。
簡兮微微一愣,邁着小短腿,連忙追了上去,黏着問道:“你剛剛在想什麽?那麽入迷……”
“無事。”
“是不是在想我?”
“……”
“喲喲喲,這是臉紅嗎?哎?這是臉紅嗎?哈哈哈……”
……
花燈節。
橫元民風相對嚴厲死闆,未出嫁的閨閣女子極少上街遊蕩溜達,尤其是大戶人家的女子,更是常居深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直到及第或是出嫁的那天。
尤其是女子若是晚歸的話,更是會處以鞭刑亦或是浸豬籠。
但花燈節算是橫元一個比較熱鬧的節日,在這天,未出閣的女子隻要蒙上面紗,就可以出門。
達官貴人或是大戶人家有些錢銀的,會在**河周遭的地方先行圍起來,以防壞了自家女兒的名聲。
樂吟跟遲欽二人出現在花燈節,大多數百姓都會認爲這倆是夫妻,便沒有過多注意。
樂吟和遲欽倆人十分新鮮的四下觀望,每個攤販面前輪着走,不到一會兒,倆人手上便買滿了一大堆的東西和吃食。
突然,原本擁擠的人群突然加速流動起來,樂吟墊着腳尖往人流的方向看去,奈何太矮,看到的除了人頭還是人頭。
她将自己懷中的糕點吃食什麽的統統塞到了遲欽懷中,也不顧那遲欽懷中大包小包堆積不下散落了一地,扔下一句話便看有什麽熱鬧去了。
“哎?”遲欽想要追上去,但身子一動,懷中堆積的東西掉得越厲害了,他隻能蹲下來撿……
……
樂吟推開一層又一層人群,終于擠到了前頭,隻見一席火紅輕袍,那如墨一般的長發隻用一根紅色發帶輕束于肩後,那無意識散發妖娆之意的丹鳳眼眸,以及眼尾處獨一且鬼魅的紅色花紋,五官俊美地好一個國色天香。
樂吟看着那挑選花燈的身影,下意識吞咽了一口唾沫,出聲道:“你怎麽會在這?”
鳳燼聞聲,回過頭來,見那嫩黃色的衣裳,眉頭下意識一皺,随後不知想到了什麽,眉頭頓時舒展開來,那撩撥心弦的靡靡之音從那絕美的唇瓣中溢出:“有些無聊,便來了。”
不出聲還好,一出聲頓時在人群中炸開了。
“這…。他是男是女?”
“聽聲音……好像,估摸着……是男的吧?”
“不可能,長得如此沉魚落雁,怎會是男子?”
“……”
大多數議論的都是男子,亦或是上了年紀的大姑大娘。而一些稍稍年輕一些的女子則羞澀地看着鳳燼的面容,心跳異常。
樂吟聽着周圍七嘴八舌的談論不免生出不耐煩之意,随即大喊一聲:“别猜了,他是憐生樓新來的,男女皆可。”
這一出聲,周圍頓時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
鳳燼隻是眉眸微眯,卻并沒有出聲反駁。
随後,安靜沒一會兒的人群頓時又炸開了。
“我就說長得不男不女的樣子,原來是憐生樓的貨色。”
“堂堂七尺男兒,去做那等下賤的事,此乃奇恥大辱。”
“真是,這要是父母知道了,估摸着得羞愧自盡吧!”
“呵~估摸着是個有娘生沒娘養的雜種,要不然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不然怎麽會有如此孽種。”
“……”
這人群中的憤憤之音越來越大,樂吟秀氣的眉頭也是緊皺,有些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