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兮先是去了那些受傷的禁軍所在處,隻不過卻站在屋外,始終不肯上前一步。
昨夜的記憶還殘留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她給自己的定義依舊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怎麽也不會想到居然會那般心狠殘忍的将手中的劍揮向那血肉之軀……
那劍刃劃破血肉的觸感通過劍柄清晰的傳入她的大腦,她甚至還不受控制地舔舐手上的鮮血,那個樣子,就算沒有那雙紅瞳都是個怪物。
她連自己都害怕。
身後的名禾不言不語地就這樣看着簡兮的舉步維艱,不知站了多久,終于,那藍色的身子輕動,轉而朝着房門走去。
簡兮輕輕推開那布滿了年華的房門,隻見床上躺着四五個裸着上身裹着紗布的男子,見到簡兮的到來,紛紛表示有些驚訝。
簡兮眸子輕垂,緩緩地走到了那一排的床榻前,俨然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隻聽她輕聲說道:“奉皇上旨意,特來查看你們幾人的傷勢,并賞賜每人黃金百兩,嘉獎你們昨夜的奮勇。”
此話一出,幾個侍衛紛紛露出一臉不可置信地欣喜,沒曾想大難不死撿回一條命不說,居然還得皇恩浩蕩,賞賜黃金百兩,實在是受寵若驚。
倆個侍衛倒也有幾分機靈勁,連忙從床榻上艱難起身,跪在了簡兮的面前,異口同聲地出聲道:“謝皇上賞賜,爾等将士萬死不辭。”
此舉一出,幾個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侍衛也掙紮着想要下床謝恩,簡兮連忙出聲阻攔道:“不用了,你們好好養傷便是……”
這種給個巴掌再賞顆糖的事,也不是那麽好受,不過她并沒有其他的辦法補償了。
簡兮又跟那些侍衛聊了些昨晚的事兒,大多數聽到的詞彙都是妖物,紅瞳之類的話語。
不難看出,這些侍衛此刻仿佛還心有餘悸,盡管昨晚上的女子并沒有做出多大的傷天害理事,但那樣一雙如血一般的眼睛,已經足夠挑起他們内心的恐懼了。
不大一會兒,簡兮便笑着出了房門,随後轉身對身旁跟着的名禾出聲道:“去跟皇帝要幾百兩黃金,給這些人分發一下,再傳喚一名禦醫來阿房宮。”
名禾遲疑了一下,而就是這遲疑,讓簡兮臉上原本溫和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淩厲冰冷起來,“你是南景塵的人不錯,但若是不聽我吩咐調遣,你信不信隻要我一句話,你便可魂歸九兮。”
名禾不知爲何,在這個小太監的身上也感受到了如九爺一般的壓迫感,令他不由得屈膝跪地,低聲道:“屬下領命。”
簡兮這才滿意地收回了視線,轉身朝着阿房宮的所在大步走去。
……
阿房宮是所有打雜宮女的住所,簡兮推門而入,此刻那一排的床榻上疊放着整整齊齊的被褥,空無一人。
她進門四下環顧了一番,這才找到了角落裏裹着被子瑟瑟發抖的身子。
簡兮抿了抿唇,眉眸間滿是憂愁之意,她無心插柳,可傷害了他人的事實活生生的擺在眼前。
簡兮收斂了心思,一步一步緩緩地上前,剛想要伸手去揭開那宮女身上的被子,突然,那宮女猛的一下起身,瞬間将簡兮撲倒在地,一口狠狠的咬在了她的肩膀處,那牙口的咬合,讓她吃疼地緊皺着眉頭,可終究沒有将身上的女子推開。
直到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一個宮女,上前将趴在簡兮身上的宮女拉扯開來,随後連忙扶起地上的簡兮,有些焦急惶恐地出聲問道:“大人,您沒事吧?”
簡兮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處,随即扯唇揚起一抹弧度,淡淡地應了一聲:“無事。”
那宮女這才松了一口氣,回頭看着那繼續縮回被子裏瑟瑟發抖,一個勁地低喃着紅瞳,妖物幾字的女子,眼眸中不禁浮起一抹悲傷之意,轉而輕聲說道:“昨夜小芙受了驚,一回來就是這模樣了,見人就咬,還望大人見諒。”
簡兮正了正身子,眼眸低垂,有氣無力地出聲問道:“太醫怎說?”
宮女搖了搖頭,“我等卑賤,不足以令太醫前來診斷,不過醫士有來查看一番,說……說是受到強烈的刺激,得了瘋病,怕是這一輩子就要如此瘋癫度過了。”
說完轉過身來無奈地看着簡兮,繼續說道:“管事姑姑已經下令,要将小芙逐出皇宮,可小芙如此神智,出宮就是死路一條啊!還望大人憐憫,給小芙一條生路。”
話說到最後,那宮女猛的一下跪在地上,膝蓋在堅硬的地上發出清脆沉重的響聲,直擊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