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個新的一日不僅沒給田坎村帶來新氣象,反倒讓村子裏亂作一團。而此時的方府中井然有序卻與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綠瓦紅牆之中隐隐還飄出節奏感明快的琴音。
“郡主,奴婢回來了。”眼前女子一身黑色勁裝打扮,除卻蒙在臉上的面巾被拿掉外整個人十分幹淨利索。
不知道是不是此人說話的聲音太小,琴音的主人并沒有因此停止了彈奏,整個曲子反而到了高潮的階段,一浪賽過一浪的音律将整個曲子表現得淋漓盡緻。
等到最後琴音從高潮慢慢走向結局走向平穩,整個院子這才重新歸于甯靜。待最後一個音符被彈奏出,那雙白皙柔軟的纖纖玉手才緩緩收回了寬大的袖袍中。
“事情辦得如何了?”優美的琴音還沒有讓眼前人從那氣勢磅礴的景象中回過神來,女子如黃莺般婉轉的嗓音再一次直擊人心底深處。
“回郡主,已經按照您的意思将藥粉給了那個老婆子。”别人不知道,她自幼跟在君主身邊長大,看起來溫婉大方的女子卻是個下手陰狠從不給别人留退路之人。
“那姓陌的賤人可死了?”被黑衣女子稱呼爲郡主的正是方府大小姐方媛,因爲方家是皇後的母家,而她也是特别喜歡這個侄女的,就向聖上求了恩典賜方媛郡主之名。
“這……奴婢隻是……”阿環也就是眼前這個黑衣女子,知道自己一時疏忽差點壞了小姐的大計,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渾身哆嗦。
“啪!”還不等阿環将她的話說完,方媛上去伸手就是一巴掌打了過去!這個方家小姐可不是那種從小就柔弱的主兒,小時候家中爲了能夠讓她更加有出息,那可是文武教習通通請了個遍。
文化上自然是請了當下最有名的夫子前來日日教導,而武學上則是專程請了本國最有名的也是唯一的一位女将軍木清教導策略和戰術。
“本郡主說過沒有親眼見到陌子桑斷氣而亡就不得回府,你現在可是學會了忤逆主子的意思了?”方媛口中的語氣雖依舊平靜無波,卻刻意加重了忤逆二字。手中茶盞香飄四溢,那是整個北越都産出寥寥無幾的錦山雪,也就隻有方家這般的皇親國戚才能得此厚愛。
畢竟方媛是女兒家,對方家的用處當然是換取更高的利益。對于武學的修煉除了強身健體以外自然以身法輕盈速度修煉爲主,因此那一巴掌之後也沒人看清楚她就已然回到了位置上。
方媛彈琴的地方位于整個方家最美的湖心亭,每日清晨來此彈琴則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至于眼前這個違背了她意思的丫頭,要不是這麽多年用得順手了,今日說不定就隻能夠扔進湖中喂了魚去。
可饒是這樣也不能輕易饒恕了她的罪孽,方媛從小到大一切都是順順利利的,今日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忤逆!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還請小姐恕罪!”阿環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性,越是這般平淡無波的時候就代表後面的情況越嚴重。
可她也知道方媛最讨厭的就是那種用自己的辛勞苦勞想要求得主子垂簾的人,因此也隻是敢說幾句奴婢該死。
“滾去罰堂自行領最嚴厲的懲罰!”方媛話剛說完就将眼前之人一腳踹進了湖中,要是她能夠活着遊回去并且接受懲罰之後還一息尚存,那她饒了阿環一次也不爲過。
待阿環消失之後方媛才開始氣惱起來,明明她才是最耀眼的女人,明明她才是最好的,爲什麽塵都不肯多看她一眼?
她方媛從小錦衣玉食養尊處優,就連皇後姑姑都說了隻有她才是塵的良配,爲什麽塵甯願守着陌家那個小賤人一份不存在的婚約也不願意接納她?
瞧瞧這湖中的魚兒,都會爲了她手中的魚食争先恐後搶着來到她身邊,隻爲了能夠吃到那一點爲數不多的食物。
可爲什麽她心心念念的塵就不能夠也如同這些魚兒一般來到她身邊?越想越氣的方媛到最後直接将手中的瓷碗扔進了水中,“咚”的一聲将遊攏來的魚兒們全都給吓跑了。
一想到萬俟孤塵那清冷而孤傲的眼眸,即使是身在輪椅上那份霸氣也沒有絲毫的衰減。方媛整顆心都系在了他的身上,不見孤塵終身誤,一見孤塵誤終身。
等她好好收拾了那個陌家的小賤人,等塵能夠看到她的好,方媛相信她的塵最後會回到她的身邊。
陌子桑,你給我走着瞧,遲早有一天你們整個陌家都會不複存在!
就在方媛的計劃失敗詛咒陌子桑之時,陌子桑也在田坎村裏忙碌着照顧了佘家嫂子和小志的情況。
要說這一晚還真是緊張而刺激的夜晚,整個晚上陌子桑都在佘家嫂子和小志身邊遊走,隻要兩人不論是哪一邊有了問題,她都必須立刻做出最迅速的判斷并且對症下藥。
直到天邊都泛起了一絲絲的魚肚白,佘家大嫂和小志身體裏再也沒有了狀況,她這才敢站起來伸個懶腰。
“子桑妹子辛苦你了,快來吃些東西吧!一晚上大哥都沒能夠幫上你什麽,真是讓大哥愧疚啊!”要說對陌子桑的舉動最清楚最了解的,莫過于眼前的佘家大哥。
陌子桑是怎麽爲自己的媳婦兒和孩子診治的,是怎麽一夜沒睡盡職盡責看護的,這些佘大哥都知道。
好幾次他都有些熬不下去了,勸陌子桑先閉會兒眼休息一下,可陌子桑依舊搖搖頭守護在兩人身邊。
經過一晚上的治療,佘家算是欠了陌家一個大恩!隻歎佘家無權無勢,若不然哪怕許給陌家些什麽豐厚的報酬都是應該的。
“大哥别這麽說,子桑身爲醫者不過是盡本職而已。”陌子桑這次沒有拒絕佘大哥的好意,現在佘嫂子和小志都穩定下來了,隻要好好睡上一覺兩人恢複了元氣就成。
可她需要的當然就是補充能量和體力,算算時間也不早了,她就準備吃過了早飯後回家去。
最重要的陌子桑昨日在給小志動手術逼出他體内所盤踞的東西時,似乎捕捉到了一個黑漆漆滑不溜就的玩意兒。
按理說這東西跟那團黑色的團狀物應該是一模一樣,可事實上卻又不一樣。就好像一個是被孵化了的雞蛋,另一個則是尚未孵化的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