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見過教主,教主聖安!見過七皇子,皇子萬安!”大殿之上,女子身子妖娆婀娜,她盈盈施了一禮,身上輕薄的紫色薄紗将曼妙的身姿勾勒得妩媚動人,微微擡起頭,那雙魅惑人心的眼眸,輕輕然地飄到了龍子衿的臉上,她嘴角勾起一抹悠長的弧度,聲音柔婉動人,“這位便是東辰的永安郡主了吧?妾身久仰郡主大名!”
龍子衿戀戀不舍地放下手中剛剛抓起來的一把無花果,略擡眸,冷睇了一眼那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這女子自恃禮儀周全,卻偏偏落了她這禮數,若不是眼睛有問題,那一定就是故意的!
下馬威嗎?呵呵……
側頭,龍子衿望向墨昱,嘴角綻開一抹絕色的笑,柔聲問道,“墨大教主,這位是……”
雖然,已經猜到了這位大概就是大名鼎鼎的教主夫人,但是,龍子衿還是把這個問題丢給了墨昱,畢竟,這裏是四方古城,她一個外人,總不能做了喧賓奪主的事情,更何況,她實在是不适合和女人打交道,早在賀蘭王府裏,遇到那琅琊家的表小姐時,她就發現了,向來自負的她,竟然也有軟肋,那就是最怕女人之間的勾心鬥角。
“她是如意!”墨昱避開龍子衿如星雙眸中的潋滟光彩,陰沉着一張俊顔,向如意望過去,他雖然極度不願意在她的面前承認這件事情,但是還是不得不實話實說,“如意夫人!”
夫人二字,他說得很輕,可是,聽在她的耳側卻是擲地有聲的,龍子衿揚起纖細白皙的脖頸,精巧的下颌漫長弧度,一道完美的曲線,她雙眸冷清純澈,眼底的倨傲尊貴渾然天成,口中喃喃自語道,“四方城裏的女主人?”
“教主夫人來此,想必是有事!”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司濯,望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龍子衿,緩緩開口,“郡主,你我還是先行離開!”
“好!”龍子衿起身,可是,離開的瞬間,手臂卻被墨昱牢牢抓住,她微微蹙眉,掙紮着想抽回,卻沒有拗過他的腕力。
“我……”将她纖細的手臂,握在掌心之中,手中有溫熱的感覺傳遍全身,可是剛要開口,墨昱卻不知如何解釋?
要對她說什麽?我和如意之間沒有一點實質性的關系,隻是彼此利用?
此時此刻,她眼神中的疏遠和冷漠,讓他根本沒有立場去開口解釋,就算他解釋了,她會聽嗎?她會在意嗎?
前所未有的挫敗感,在墨昱的心底,蔓延滋生,他看着她一點一點地将手臂從他的手心中抽離開,纖細柔弱的背影,一步一步地遠離他的視線,最後,那抹翩然的紅色消失不見!
“你們都退下,本夫人有話要和教主說!”如意斂起廣袖,一道厲聲響徹殿内。
“你最好能告訴我,你來這裏,所爲何事!”墨昱垂眸,伸手拾起身側托盤裏的一顆風幹後的無花果,修長的手指輕攆了兩下,放入口中,細細咀嚼着,果肉柔軟,顆粒多籽,和記憶中沒什麽不同,但這次入口的味道爲何突然變得甘甜清香。
“你是不是喜歡上她了?”作爲西漠女子,如意對待感情,向來直言直語。
見墨昱沒有說話,又低頭拾起一顆無花果,欲放入口中,如意終于忍不住,她疾步走上殿座,立于他身側,伸手撥亂他抵在唇角的手指,無花果被打落在地。
“你真當我是傻子嗎?她是不是就是假扮良奴的少年?”如意一雙美目,染上一層狠厲之色,她纖長的手指緊緊攥着,掌心一道紅痕明顯,可是她卻感覺不到什麽痛意,輕咬下唇,雙眸含淚,她顫聲道,“墨昱,你我青梅竹馬,我陪在你身邊這麽多年,難道你看不到我對你的愛嗎?如今,你難道要爲了一個外人……”
“收回你的眼淚!”墨昱瞥了一眼滾到牆角裏的那顆無花果,轉過頭,望着如意那張淚流滿面的臉頰,眼底神色深淵如墨,嘴角卻勾起一抹冷笑,聲音低沉中帶着絲絲暗啞,“你愛我?”
不怒反笑,他的眉心隽着難以言喻的苦澀,雙眸憂郁,“你愛我,就是在我的身體裏植入蠱蟲,讓我沒日沒夜地忍受萬蟲撕咬之痛?你愛我,會用紅燭丸控制我的手下,在這四方城内,培養你的心腹,扶持你的勢力?這就是你對我的愛?如果霸道和自私是愛的話,那我隻能說,我不想要你的愛!”
“墨昱……”放下一切的自尊,滿眼的淚水簌簌,如意跪在他的身側,垂頭久久哽咽,“那蠱蟲并不是沒有破解的辦法,隻是……隻是你不願意而已!”
墨昱眸光中的淩厲寒意消失不見,隻餘下一片晦澀的黯然,他衣袖一揮,如意纖弱的身子被推倒,他勾起薄唇,似笑非笑道,“你說的破解之法,無非就是讓我破了你的身子,而我之所以不願意,甯願忍這非人般的痛苦,也不碰你,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你不配!”
你不配!
這三個字,如同晴天霹靂一般打擊在如意的心頭上,她皺着細眉,伸手撫上喘息不定的胸口,她仰起頭,嘴角綻開肆意的笑,眼角有清淚滴下,“我不配?”
哈哈!
大笑了兩聲,如意斂去嘴角的笑意,眼神中的狠辣暴露無遺,她咬牙切齒道,“我不配你?難道那妖女就配你?世人皆知,永安郡主府裏的男人,個個風華絕代,絕世無雙,我就不信,那妖女不心動,她那副看着清純可人的身子,指不定被多少人踐踏……”
啪!
一巴掌,迎面甩了過來,如意偏過頭,淩亂的發絲遮住了她猩紅的眼。
“我從不打女人!但她,任何人都不能說!”曾經,萦繞在夢中的女子,是他藏在心中最深處的虧欠,此生,隻有爲她,再無遺憾。
“哈哈……你打我?你竟然對我動手?”如意拭去唇角上的嫣紅,撩起發絲,她仰起頭,逆着日光,男子的身子颀長,他周身泛着冰冷的氣息,猶如天神一般鄙睨世人。
曾幾何時,他真的就是她的天神,那天烈日如焰,他站在她的面前,他伸出手,對她溫柔說:“小妹妹,你别哭了,把手給我,我帶你走!”
“小哥哥……”巫族的親人,全部被殺光,死人堆裏,獨留她一人,那伸手一握,十指交叉,她把手交給他,把自己的一顆真心也交給了他,把一生一世都托付給了他,她問他,“我們去哪裏?”
他牽着她,聲音如暖陽,“回家!”
“我想知道,那個曾經要帶我回家的小哥哥,去了哪裏?”淚水幹了,眼眶腫了,她的心也跟着枯萎了。
“如意,這麽多年,對你,我竭盡一切!”墨昱半蹲在如意的身側,他略帶薄繭的指腹覆上她蒼白的臉頰,爲她拭去腮邊清淚,“可是你呢?你扪心自問,你暗地裏做的那些事情,對得起你的小哥哥嗎?你把我當做你的親人了嗎?你有的,隻是無窮無盡的野心,永不休止的欲望,還有不擇手段的陰狠毒辣!”
“我不碰你,是因爲我根本就不愛你,我不願意騙你,即便是你對我下了蠱蟲,我還是留你一命,隻因你我曾相依爲命,當日我曾發誓,若它朝苦盡甘來,我定待你如親妹妹一般,可是我也有我的底線,我也有我要守護的人,如意,你明白嗎?”墨昱言之已盡,他輕歎一聲,起身,拂袖離開。
空曠的大殿之内,之餘如意一人,怆然的抽泣聲在穹頂之上隐約回蕩着。
如意怆然一笑,從腰間拽下一個錦袋,她望着掌心中那對做工粗糙的銀耳環,眼眸中染上淡淡的柔和星光,那時,他們無依無靠,窮苦潦倒,她生辰之時,他笑着獻寶,雖隻是一副不值錢的銀飾,卻是她此生收到的最貴重的禮物,因爲鄰家的大娘偷偷地告訴她,這是她哥哥沒日沒夜去采礦做苦力賺來的!
榮華富貴,無上權力,她都唾手可得,可是,她和他的心卻越來越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