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司濯離開,一個嬷嬷模樣的中年女子進門,她給龍子衿帶來一套幹淨的淺灰色衣袍,還爲她束發簡單挽了一個男子常梳的發髻。
臨走之前,嬷嬷将穿戴整齊的龍子衿送到了這四方城裏專門照看各種馬匹的馬廄,龍子衿微微欠身,以示感謝,那嬷嬷悄然退下,腳步無聲。
看來,這司濯的身邊,高手還真是不少啊!
喂馬的棚子裏,放眼望去,總共不過三個人,他們穿着西漠的服飾,看到龍子衿後,并未顯出任何詫異之色,忙着手中的活,頭都沒有擡過。
自覺無趣,龍子衿随手扯過一根幹枯的稻草,越過馬棚,繼續向裏面走,不遠處,是一片偌大的馬場,她駐足相望,壓抑多時的心情,瞬間豁然開朗。
“公子……”有個絡腮胡子大叔走過來,伸手扣在自己的左胸口,一邊向龍子衿行禮,一邊低聲提醒,“殿下讓我等照看公子!”
龍子衿本想出聲,但又擔心自己的聲音不夠粗犷,所以隻能背着手,輕輕颔首,應了一聲。
“聽這裏的人說,那邊是四方城教主的馬場,也是禁地,所有人都不得入内,因爲教主希望馬兒能夠自由自在地馳騁!”
噗嗤!龍子衿實在忍不住,輕聲笑了下,又尴尬地閉上嘴,心中不免暗歎,這個墨昱,果真是個沒有人性的家夥!
四方城裏的人,都被當做奴隸一樣使喚,可是畜生,卻需要自由,可以吃了睡,睡了吃!
禁地嗎?
龍子衿嘴角悠然勾起,眉眼閃過一抹妖娆,雙眸狡黠,她還就喜歡這沒有人的地方!
見四下無人,龍子衿丢掉手中的稻草,一個縱身越過那所謂的高圍欄,足尖輕點,幾個翩然轉身,便飛至草場的深處。
沙漠的綠洲,景色奇特迷人,漫無邊際的黃色細沙中,一汪清澈見底的潭水,四周綠樹遮陰,
升騰而起的霧氣,将整個沙中湖籠罩在一片朦胧之中,仿佛仙境一般。
龍子衿緩步靠近,潭水如鏡面一般清澈透明,她伸出白皙的手指,輕撩起水痕,一波漣漪,悠悠散開,指尖處傳來的溫熱,讓她的眉心舒展,嘴角綻開一抹欣然的淺淡笑意。
沒想到,這裏竟然有天然的沙漠溫泉……
這裏是草場的邊緣,人煙罕至,即便是馬兒也不會跑到這裏來,龍子衿踟蹰片刻,起身,向四周望了望,果然,除了偶爾不知名的鳥鳴聲,再無其他聲響,蹙眉,想了想最近都沒有洗澡,她還真是忍不了了!
三下五除二,脫下了外衣,不出須臾,光滑潔白的纖細身子上便隻剩下一個桃粉色的肚兜,一股清風襲來,龍子衿不由得覺得下身瞬間涼爽,她低頭看了看,兩條纖細筆直的長腿,在風中瑟瑟,臉色微微泛紅,凝神想了想,爲了以防萬一,她從一堆衣袍裏,找到假扮丫鬟時遮面的白色輕紗,手一抖,輕紗瞬間纏繞在腰間成裙,打了一個死結,輕盈翩然的一個縱身,鑽進了溫熱的潭水中。
這邊,馬廄入口處,從未有過今日這般熱鬧,也不知是吹了什麽風,教主墨昱竟然帶着尊貴的西漠七皇子,率領一幹人等來這裏美其名曰賽馬。
“久聞七皇子的馭馬之術,天下第一,一直想領教一下,可惜沒有機會,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閑,便自作主張請過來,七皇子可别見怪啊!”墨昱深邃俊美的容顔上,蕩漾着一抹迷人的淺笑,雙眸深沉泛着隐約的暗湧。
呵呵!
司濯眉目輕佻,風輕雲淡地輕笑了兩聲,今日用過早膳,這厮偏要來馬場,他當下就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龍子衿的身份極有可能暴露了,至少,墨昱應該猜到了昨日他身側的婢女是假扮的,思來想去,身邊應該是被人安插了眼線!
“本教主這裏都是四處搜來的汗血寶馬,七皇子可以好好選一選!”墨昱一邊說着,一邊走進馬廄,他不經意地掃了一圈,除了從西漠一路而來的那幾個人,這裏再無生面孔,心下不禁疑惑,難道消息有誤?
司濯也順勢斜睇一眼,沒有那抹纖弱妖娆的身影,他微微松了口氣,笑道,“既然是賽馬,那麽你我二人,便抛開一切身份的束縛,好好比拼一番,如何?”
“那自然好!”墨昱選了一匹通體黑色的寶馬,他拍了拍馬背,馬兒低低地嘶吼了兩聲,而後順從地靠着他,蹭來蹭去。
司濯的心思自然不在這比賽上,當然,他也看得出,墨昱這一招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們二人現在比的根本就不是馬術,而是定力。
“那麽,我們就比最簡單的,從這邊飛馳到草原的邊緣,你我二人,看誰能第一個到!”司濯迎風遠望,眉心攏起,垂于身側的手,掌心握着一張被碾碎的紙片,那上面隻有簡單的兩個字——遠方!
“好!就如七皇子所說,我們就比一比,誰的速度能夠更快一些!”墨昱走上前,并肩和司濯站在一起,他冷冷地勾起嘴角,心裏祈禱着,這一次,上天對他能不能公平一點,不要讓他再錯過了。
蒼茫草場之上,一黑一棕兩匹汗血寶馬,一聲号令之下,齊齊迸發,風馳電掣。
清幽涼風吹過臉龐,司濯側臉瞥見一旁緊随其後的墨昱,大聲喊道,“教主,若是我赢了,讨個彩頭,如何?”
“彩頭,自然要有!”墨昱揮鞭揚起,向身後抽了下馬背,瞬間越過司濯半個馬身,他揚眉淺笑道,“但是那個人,我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的,除了她,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難道他都知道了?
司濯輕皺眉,看着墨昱已經飛速奔馳在前面,他瞬間回神,快馬加鞭追了上去。
“你我皆聰明之人,明人不說暗話,那假扮少年的女子,是永安郡主,是吧?”墨昱稍微緩了速度,他回眸,望着身後的司濯,幽然一笑。
司濯也緩了速度,剛剛還急速狂奔的兩個人,竟然各自跨馬,并肩同行,他緊了緊手中的馬缰,從容說道,“的确是她,想必教主也知道,永安郡主向來頑劣……”
“我不會怪她!”墨昱用力地拽了拽缰繩,馬兒嘶吼一聲,停住了步子,他雙腿用力夾了下座下寶馬,轉身到司濯的對面,勾起輕薄的唇角,眼底染上一層柔和之色,輕聲開口,“七皇子可能有所不知,郡主正是我這些年,苦苦找尋的人,我這四方城,正是爲了她而建,三千鐵騎,如今散于各國,也是爲她,坐擁千萬财富,也是爲她……”
終其一生,皆隻爲她一人,這樣的情深,這樣的表白,司濯聽後,隻是苦笑了兩聲。
“七皇子可能不相信,但是我并未說謊!”墨昱翻身下馬,牽着馬兒走在前面,他遙望着遠處,心中不免悸動,“我和郡主,在很多年前,有過一面之緣,那時我不知她是東辰的永安郡主,隻當她是江湖小門派的弟子……”
龍子衿這愛管閑事的壞毛病,給她招來多少亂桃花!
司濯深深吸了口氣,也翻身下了馬,他拍了拍馬背,馬兒快步跑到一邊去悠閑吃草,這裏少有人煙,倒也難道自在。
“前面,便是這草場之緣,百步之外,便是一汪清泉,我們這場比賽,看來是沒辦法評出勝負……”墨昱的話音還未落。
“誰?”一聲冷清的女聲,憑空淩厲傳來。
砰!五十步外,三顆煙霧彈平地炸開,一片白色的霧氣在空中彌漫開來。
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墨昱和司濯紛紛屏氣,飛身而起,繞開這片迷霧,潭水溫泉中,一抹纖弱婀娜的身影,騰空而起,她被浸透的玲珑有緻身上,淡淡的桃花粉色和透明的輕紗白相稱相宜,一張白皙精緻的絕色臉頰,如出水芙蓉般清純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