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濯回頭,看到的是她絕美的側臉,漫天花火不抵她紅顔傾城,溢彩的流光到底迷了誰的眼?亂了誰的心?
“恭喜你,又長大一歲!”龍子衿笑意不減,回頭看着司濯深邃的眼眸,側身墊腳,身子前傾,靠近他的耳邊,大聲喊道。
司濯沒有回答,許久,他仰起頭,彎起嘴角。
這一刻,他不管她是有心之舉,還是一時興起,他隻知道,這個生辰,将永生難忘。
綠水蕩漾晚莺啼,雲淡湖堤若煙生……
這一夜,永安郡主府,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這一夜,望江亭裏燈火闌珊,人未眠,雪燼久立于窗前,絢爛夜空之下,他仿佛看到了她的笑靥如花;
聽雨閣裏,琴聲一夜未止,可再纏綿動聽的琴音,也掩不住那句婉轉清麗的“生辰快樂”;
竹閑居裏,景嫣趴在窗前,笑意盈盈,而景非拿着醫書,卻怎麽也看不進去;
寒梅居裏,梅徹躺在床榻上,手裏還握着那支晶瑩剔透的白玉簪,煙花聲聲擾得他睡意全無;
玉隐居裏,容律身着黑色緊衣,眼蒙長條布帶,在那片梧桐樹林裏,揮劍向落葉……
賀蘭王府的書房裏,前來禀報的下人跪在冰冷的地面上,遲遲不敢起身,他偷偷擡頭,看了一眼自己主子,賀蘭初雙眸低沉如淵,他左手托着下颌,右手輕扣桌面,薄唇輕啓,聲音淩冽如冰泉,“桃夭夭……”
日月閣
日曬三竿之時,龍子衿才睡眼惺忪地起身,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明日十五就是東辰皇室一年一度的宮廷百花盛宴了,這一日,有才子佳人,終成眷屬,也有棒打鴛鴦,難再續緣。
“郡主,您醒了?”大花笑着從門外走進來,她手裏端着一個金色托盤,“這是一早皇上派人從宮裏給郡主帶來的新衣裳,您要不要試一下?”
“這宮服怎麽和以前的不一樣了呢?”龍子衿穿着一身白色絲綢長裙,披散着頭發,走到大花面前,她左手背在身後,右手随意地挑起托盤裏的衣裳,擰眉問道,“我離開這五年,宮裏人的審美都變了嗎?”
“郡主有所不知,皇上勤政節儉,這幾年爲減奢靡之風,很多宮女的服飾,也從原來的繡品改爲了現在的布衣,隻有一品大宮女才有資格穿絹衣,去年,東辰第一才女佟般婼向皇上谏言,改了時下女子流行的服飾款式,這樣就從原來的三四層的輕紗薄衣,改成了現在兩層的曲裾深衣。”大花一邊笑着解釋,一邊拿起衣裳一件一件地套在龍子衿的身上,“其實這種服飾在更早時候是流行過的,您看,這衣服通身緊窄,長可曳地,下擺呈喇叭狀,行走之間不會露足,皇上知道郡主您喜歡桃花,所以特意命人在這靛藍色錦衣的寬窄袖口上,繡上粉桃鑲邊,嬌豔欲滴,多美!”
“佟般婼是怎麽想的?這衣服穿上以後,怎麽走路啊?”龍子衿試圖快走兩步,結果差點沒被絆倒,她又低頭仔細看了看胸前,抿嘴不悅道,“你看看,虧她還是大學士之女,這衣服的交領處,領口也太低了吧?”
大花看着自家郡主愁眉苦臉的樣子,不禁低頭暗笑,時間過得真快,她家郡主已經從一個懵懂孩童,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郡主,這改良後的宮服,本就是爲宮宴而制,講究的端莊禮儀,深受貴族小姐們青睐,腰間束帶,盡顯體态身形,您身材本就纖細高挑,這宮服就是爲您量身而做的!”
“脫下來吧!”龍子衿看着自己發育良好的身材,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這衣服,雖然一處未露,但怎麽看都和“保守”二字不搭邊,難道如今的民風已經開化到如此程度?還是她真的在山裏住了太久?
“那明日您是穿……還是不穿啊?”大花試探地問道。
“穿!”龍子衿無奈道,“皇姨娘的心意,當然要穿,再說了,我有幾個膽子敢抗旨啊?”
龍子衿草草用過早膳後,就直奔山後的梅海而去,明日就是十五,月圓之夜她體内的寒毒必會發作,但宮宴之事,她無法開脫,往年有龍千城在,她可以躲着不去,但今年不同,她擔心皇姨娘,所以不得不去。
按照衛洛給她的圖紙,龍子矜發現,距離她最近的天然溫泉就在梅徹的那片梅海裏。
此時的梅林,實在沒什麽看頭,當然,龍子衿也不是奔着賞景來的,她縱身飛過一片樹叢,繞到一座假山後身,找到那一潭熱氣騰騰的天然溫泉。
此地清幽僻靜,人迹鮮至,雲騰霧繞,應該是安全的!
龍子矜三下五除二地脫了自己的外衣,隻剩下一件白綢亵衣,她跳進溫熱的泉水之中,整個人都沒入薄霧之中。
唔……
梅徹果然是個會享樂的主兒!
她想着,如果沒有意外,體内的寒毒,在溫泉水和藥物的控制之下,可以拖到明晚子時以後發作,那時宮宴已經結束,她回到府内,再施針即可。
就在龍子衿朦胧之間快要如夢的時候,她恍惚聽到耳畔傳來女子輕柔的聲音,“梅公子,這麽多年,我一直在找你,想感謝你當年的搭救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