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的事兒!”正出神的七郡主聽到景行的話馬上看向他:“你姐夫一直對姐姐很好,這次……”
她一咬嘴唇,見侍婢已經退到了亭外的樹蔭裏才小聲兒道:“這次七姐也有不對的地方。”
景行一揚眉,心道:七姐生了氣,七姐夫連午飯都吃不下,這可是真的。
看破不說破,景行隻安靜的聽着,并未馬上搭茬。
“來之前隻聽他說這次要在大惠多待些時日,我惦記着你也惦記着三姐,也沒問清楚便跟着他上路了。”
姐弟二人說着家常的話,景行沒開口,七郡主便搖着扇子接着說:“從大昭到大惠千裏迢迢一走個把月,七姐的心就分成兩半,在大昭的時候天天記挂着你們,也記挂着姐姐們。可真到了大惠,七姐看見了三姐看見了你,心裏又想你的外甥們了……”
“唉!”她歎息一聲扭臉看向别處,眼裏蒙了一層濕意:“離着太遠了,七姐就是把自己劈成兩半也不夠啊。”
“七姐……”景行身子一歪輕輕地靠在了七郡主的身上,一如他們小時候常有的樣子:“我長大了……你兄弟是大人了,姐姐們我也都會照應着,你該省省心了。”
頭枕在七郡主的肩頭,景行幾乎是與她耳語般地說道:“想孩子就回去吧,你是當娘的,怎能不想自己的孩兒。”
“阿弟真長大了。”七郡主擡手在他的頭上摸了一把,想着他小時候那又細又軟的一頭絨毛不禁感慨道:“頭發也多了,還硬!”
景行嗤嗤笑了幾聲:“我都成親了當爹了……”
“這次七姐看見了你和胭脂過的日子,七姐放心了。”七郡主長長的出了口氣,有種如釋重負的意味。
賢王府七個郡主,景行與七郡主最親。
景行嘴上不說,心裏早就把七郡主當成了半個娘。
景行城府頗深喜怒不形于色,七郡主也是個聰明人,姐弟兩個心裏都存着話但誰都沒有明說,但料想對方也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虛情假意逢場作戲這些手段都是應對外人的,他們之間用不着。
淡淡一笑,景行閉上了眼輕聲道:“七姐夫讓我老勸勸七姐,兄弟我可來過也勸過了。七姐想回大昭還是在大惠都随心。”
家國大事是重,但爲了利益連自己的女人都利用上了……景行又是一笑,這一刻,他有點瞧不上他七姐夫了。
“七姐知道。”半晌之後,七郡主才悠悠應了,語氣平和一如平常。
……
從國賓館出來已是一個時辰之後,雖然過了正午可外頭仍舊熱得可以。
坐在馬車上,景行面色無波地看着車窗之外腦子裏卻一刻不停地思索着事情。
七姐夫看來是真有些急了,他料到倭國鬧了災荒之後回去騷擾大昭的情形顯然他姐夫也料到了。
大昭疆域寬廣,海岸線頗長,如此需要防衛的地方便少不了。
倭國人慣于乘船到大昭邊境突襲,并且手段殘忍惡毒,所到之處俱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這一二年連大惠沿海的州郡都有了倭人海匪的身影,隻是倭國離着大惠畢竟遙遠,小股的倭人很快便被大惠的官兵消滅幹淨并未形成禍患。
景行雖然也覺得倭人可惡至極,可眼下的形勢他倒是樂得作壁上觀,看着大昭被這些蝗蟲一樣的東西惡心着,他也正好坐享漁翁之利……
“王爺。”馬蹄哒哒聲響打斷了景行的思緒,吳楚風催馬湊到車窗旁欠了身子壓低聲音說道:“脈案讓府裏的大夫瞧過了。”
景行擡眼看向他。
“大夫說,隻看脈案那病患是肝陽上亢腎精不足之症,他得見到病人才能開方子。”吳楚風低聲道。
景行的眼珠子轉了轉仍舊沒有說話。
“嗷!”已經支起身子的吳楚風又彎腰湊了過來補上一句:“大夫還說這病患目下斷不可服用大補之物,否則……會有風險。”
吳楚風知道那篇脈案是誰的,因此說得格外小心。
景行微微點頭,身子慢慢地向後靠去。
皇兄果然是病了,難怪今日看着他的面色如此古怪。
皇帝陛下笃信各種補藥,無冬曆夏日日離不來一碗加了老參的補湯,如此今年如一日的補下來,終于被他補出病來了……
景行有點煩,這個時候可不是皇帝陛下該生病的時候,可皇帝陛下中了邪似得自己琢磨出了一套養生的法子,連禦醫的話也不聽。
按了按眉心,景行決定找個合适的時機趁着他皇兄心情好的時候勸一勸他。
過去皇帝陛下沒少暗戳戳的害他。
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依着皇帝陛下在自己身上做的那些惡,景行覺得他能活成千年王八萬年龜。
可現在,大昭與大惠之間的談判正到了最關鍵的時候,景行可不能皇帝陛下病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