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坐着的章則雖然是皇帝陛下身邊的近侍又是總管太監,誰不巴結着?景行卻沒把他當成一回事兒。
穿堂過院一路回了二進院子,才邁步進了小樓,景行就看見樓梯口站着個梗楞着脖子擰着眉頭的辛未。
“小子,你這是跟誰怄氣呢?”景行走到辛未跟前站住,背着手看着他。
辛未垂着眼簾,盯着景行的靴子也不說話,隻把腦袋重重地從左往右一甩算是表了态。
“不想說?那你就在這兒站着吧。”不再理倔驢一般的小子,景行慢悠悠地上了樓。
“王爺。”卧房的簾子挑起,冬兒端着一隻放了幾件衣裙的木盆從屋裏出來,看見景行她忙放下手裏的東西行了禮:“我們少主也是才進門兒,剛換了衣裳。”
“嗯。”景行點頭:“你忙去吧。”
冬兒往邊兒上站了站,爲景行挑了簾子。
正是熱的時候,卧房裏前後的窗戶都支着,景行進屋就被一股子熱氣騰騰的奶味撲了一鼻子。
燕之穿着一套湖水藍的衫裙,衫子的顔色比羅裙的淺淡些,看着很是清爽。
“慢點吃……沒人和你搶……”出去了幾個時辰,早到了孩子該吃奶的時候,胸口上那張小嘴有力的吸吮着,燕之隻覺得身上的血液也被孩子吸了出來,随着‘咕咚,咕咚’的吞咽聲,她默默地忍受着火燒火燎的疼。
聽見門口的響動,燕之龇牙咧嘴地扭了頭,夫妻兩個對視了俱都一愣。
“疼的狠了?”景行輕聲問道。
“喝血似得……”燕之往床裏側了側身子,騰出手來将散開的衣襟拉了拉。
景行走到盆架子前伸手摸了摸銅盆裏的水溫,投了一塊布巾給燕之擦了擦額上細密的汗珠兒:“以後别出去太久了,得了奶瘡更受罪。”
“這你也懂?”燕之接了布巾在脖子上抹了一把仍遞回給他。
“還是前陣子聽三姐說的。”景行把布巾搭在床幫上就勢坐在了床邊兒:“她說還是請乳娘好。”
“辛未還在樓下站着呢?”燕之知道三郡主這一番話是好意,隻是在養育孩子的問題上姑嫂二人想的并不一樣,燕之也不想在此問題上掰饬,隻将話岔了開去。
“他招你生氣了?”景行問道。
“他倒是沒有惹我生氣,隻是這孩子說話太不知輕重,我才把他拽回來的。”
燕之原原本本地将辛未說的話講給了景行聽,末了,她對着樓梯的方向一揚下巴:“就這放他回宮去,用不着旁人說閑話,他自己張嘴就能把自己說死了!”
“這孩子跟着和尚長到這般大,敲木魚敲得腦子都不好使了!”景行聽得兩手一拍大腿:“知道的是他缺心眼子,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咱兩口子教的呢!”
“反正他現在這個德行是不能讓他回去的。”說起了樓下的那頭‘倔驢’,燕之與景行一起頭疼起來:“得想個法子拖一拖,你看看怎麽糊弄宮裏來接他的人吧,怎麽也得把這小子歸置的不胡說八道了才能放人啊。”
“拖個一兩日的倒是無妨……”景行想了想起身就往外走:“爺先把章太監打發了再好好教那小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