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嗎?”景行一本正經地想了片刻搖頭道:“爺身子弱,記不得了。”
“記性不好和身子弱有什麽關系?”燕之冷笑道:“莫不是王爺您連昨天的事兒都記不得了?”
“誰說爺不記得了。”景行猶豫了下,一咬牙擡了手臂搭在燕之的肩頭,他非常不好意思地攬了她一下,讨好的意味明顯。
燕之一晃身子将景行的手甩開:“王爺您都記得什麽了?”
“爺記得胭脂有孕身子不便要睡在床外側。”景行看着燕之毫不遲疑地擡手摟住了她。
燕之目光閃了閃,夫妻兩個對視了片刻,這次她沒有甩開景行的手。
“不是傳膳了,怎麽還不送進來?”景行紅着臉故作鎮靜地開口道。
從這兩口子往寝殿門口一站就溜邊兒躲到一旁的吳楚風忙回道:“回王爺,夫人是讓膳房開飯,您的膳食如今是夫人親自做的,在小膳房。”
“都吃餃子?”景行詫異地看向燕之。
王府裏上上下下幾百口子,就算有不在府裏過年的,吃飯的人口也不少。往年過年,膳房裏也就多加兩個肉菜罷了,可從沒有全王府的人都吃餃子的美事兒。
吳楚風站的位置看不到殿門裏情形,以爲景行仍是在問他,便答道:“夫人一早就讓福管事把會包餃子的人叫去了膳房,肉餡還是府裏不當值的侍衛幫着剁的,大夥都上手幫忙,熱熱鬧鬧地活兒就幹完了,今日府裏都吃餃子。”
“破五,接财神趕五窮,過年麽,就得有個過年的樣子。”燕之輕聲道。
“走,咱們也煮餃子去。”景行笑微微地扶着燕之從寝殿裏出來奔了小廚房:“你煮餃子,爺燒火。”
說着話他又特意重複了一遍:“爺也會燒火。”
水輕舟坐在竈膛前燒火的樣子景行什麽時候想起來都會覺得别扭!
再想想這位堂兄看燕之的眼神……
景行在心裏打定主意:以後還是少讓國師到府裏來吧!
……
吃了午飯,燕之爬上床補覺。
一天的功夫,身邊發生了太多的事兒,給她煩的夠嗆。
可煩過之後燕之心緒歸于平靜,她告訴自己:不管如何,景行還在。所以她不能亂,今後的日子還得好好過。
而景行則一頭紮進了書房,他把吳楚風叫進來,倆人在裏頭待了幾個時辰,光茶水就送進去好幾次。
景行讓吳楚風先把過去一年在邊關的事兒講了一遍,并且要求他事無巨細,什麽都要說。
吳楚風說話說得口幹舌燥累的不行,心裏暗自叫苦:我的娘啊!怎麽說話比練功還累呐……
“嗯。”問的差不多了,景行才讓吳楚風住了口:“讓福全去庫裏挑兩支老參,明日一早就給國師送過去。”
雖然打定主意不與水輕舟走近,但基本的禮節還是要保持的。
畢竟在外人眼裏可是國師大人救的自己的命,景行可不想留了慢待恩人的口實。
“回來的時候你去趟兵部。”景行站了起來走到窗戶前推開窗戶扇往外望去,燕之睡了一覺已經起來,正在小廚房門口和春兒說話。
燕之側身而立,景行看着她隆起的腹部不由得揚起了唇角。
吳楚風低着頭等着聽賢王爺的吩咐,結果王爺話說了一半便沒了下文,吳楚風偷偷擡頭一看,見自家的主子正像個登徒子一樣偷窺着他自己的媳婦并且一臉傻笑,吳楚風趕緊低了頭……
“别明天了。”景行放下窗扇低聲道:“你現在就去兵部,把這幾年來往的公文和本王批複的留底拿回來一些,本王晚上就看!”
“王爺您身子才剛好些……”吳楚風想起兵部裏堆積如山的公文奏折都覺得頭疼,便勸道:“不如再歇歇,歇好了再忙也不遲。”
“沒那閑工夫!”景行擺手打斷了他的話:“怕是國師大人救治了本王的消息一傳出去,本王就沒得清閑了。”
……
正月初六寅時半,景雲才從龍床上起身,閉着眼讓太監們伺候着自己穿衣裳,準備去早朝。
昨晚他才寵幸了一位新進入宮的妃嫔。
他沒記住那女人的樣貌,隻覺得她的年紀似乎不大,腰身纖細,似乎一隻手就能掐過來,承恩時的慘叫聲讓他覺着挺有意思……
“陛下。”扶着景雲坐在椅子上,章則一面爲他梳着頭發一面說道:“說是賢王爺昨日已然能下地了,就是飯食還進的少。”
景雲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拿了柄象牙梳子對着銅鏡梳起胡子來:“朕早就說了,他死不了。”
皇帝陛下并未意識到自己的話裏帶了‘死’字已然犯了忌諱,他小心翼翼地将好不容易長起來的‘龍須’梳理通順,左右扭頭照過鏡子之後,景雲滿意地放下了牙梳:“挑兩隻好參送到賢王府去,讓賢王好好補補身子。”
“補好了身子趕緊回來當差……朝廷裏這麽多事兒,朕也累。”景雲起身掩口打了個哈欠:“晚上還讓……她過來侍寝吧。”
景雲頓了下,發現自己非但沒記住那個女人容貌也沒記住她的名字。
“是。”章則應了。
景雲随即泰然,他記得住記不住又如何呢?夜裏被送上龍床的女人指定錯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