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安排

徐金蟾在屋裏枯坐了許久,素色的衣裙依舊幹淨體面,此刻她滿眼期待地看着燕之,像是溺水的人伸長了手臂等着一根竹竿。

燕之就是站在岸上手拿竹竿的人。

燕之伸手将徐金蟾鬓角的一縷碎發别到了耳後。

徐金蟾眨了下眼,兩顆淚珠滾落下來,她馬上低了頭。

“昨日陛下當着文武群臣的面将安王父子點了天燈。”燕之緩緩的開了口。

徐金蟾猛地擡頭:“安王不是陛下的親叔叔麽?”

“安王犯得是謀反重罪,不但父子具被點了天燈,連安王府的家眷老少一千餘口也被砍了頭。”燕之掏出帕子來給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徐家也因安王一案受到牽連被抄了家。”

徐金蟾的眼睛瞪得老大:“是我兄長……”

燕之點頭道:“你哥哥與安王在暗中早有往來,并且有書信落在陛下手中,證據确鑿。”

“這麽說,我哥哥早些死了倒是解脫了。”徐金蟾委頓在椅子上,精氣神都被抽走了似得:“可哥哥走了,家裏人可怎麽辦呐,娘都那麽大歲數了……”

說着話她又擡頭看向燕之:“胭脂,要不你送我回去吧,把我娘換出來!”

“不行麽?”對上燕之的眼神,徐金蟾小聲道,自己也知道這是強人所難。

“妹子,你是聰明人,多餘的話姐姐不說了。”燕之拉着她的手在掌心裏捧着柔聲道:“凡是往開了想,什麽都沒有活着重要。”

“我娘她們會被如何處置?”徐金蟾慢慢地低了頭,看見燕之攥在手裏的帕子露出一角,繡着古琴的花樣,正是自己親手繡的。

“這個暫時還沒有消息,王爺正病着,我也不好求他去打聽。”燕之如實道。

“别去打聽了。”徐金蟾緩緩說道:“陛下既然當着衆臣的面将他的親叔叔都點了天燈,可見心裏是恨極了。現在去打聽隻會引火燒身。”

燕之看着她,心道:這姑娘平日看着木讷單純,卻不愚笨,她能想到這一層,倒是讓我省了不少話。

“以後徐金蟾這名字也莫要對外人提起。”燕之歎口氣道:“等得了功夫姐姐會給你從新辦個戶牒,你就跟着我姓燕吧。阿文以後叫你一聲小姑姑。”

徐金蟾點點頭,沒有言語。

“那我先回去了,你也好歹吃些東西。”燕之起身順手把菜盤子往徐金蟾面前又推了推。

走到門口燕之回了頭,見徐金蟾正眼淚汪汪地看着自己發呆,她隻得又說道:“妹子,你姐夫昨夜高燒了一宿,姐姐肚子裏還揣着個小的,你說姐姐累不累?你乖點兒,心疼心疼姐姐成不成?”

徐金蟾哽咽了下,木呆呆地擡了手拿起了碗筷……

“好生照看着她。”出了門,燕之對着湊到自己跟前的比盧和其連又囑咐了一番:“這屋裏什麽時候都不能離了人,明白麽?”

家裏遭了這麽的變故,放誰身上也很難馬上接受了。

燕之很怕徐金蟾想不開尋死。

“夫人您放心,我和其連嬸子都陪着她,一定不讓她出事!”小黑丫頭十分認真地說道。

其連則拍着胸脯口中‘啊啊’地比劃着。

燕之拍了怕其連的肩膀又摸了摸小黑丫頭的頭這才邁步出了她們的小院。

“這徐姑娘還成,懂理。”地上積了薄雪,羽扶着燕之的手臂倆人并排往前院走:“不枉丫頭你救她一場。”

“救人救不了命,她得自己真想開了才成。”燕之看着地上的積雪說道:“我倒是覺得她這樣不好,不如放開了哭一場排解排解。”

“怎麽說這裏也是個生地方,大過年的,她在咱家裏号喪,不是讨人嫌呢麽!”

“可不是麽。”燕之挺直了身子捶了捶自己的腰:“今兒才初二,正過大年呢,我怎麽都給忘了!”

“梅卿,阿文,小山子!”燕之站在院子伸着脖子喊了一聲,馬上前院後院就都有了動靜。

“師父!您怎麽不叫我啊!”小幺小馬似得從後頭跑過來,快跑到燕之跟前的時候他腳下一滑身子打了個趔趄眼瞅着就要摔跟頭,羽伸手一把薅住了他袍子的前襟。

“吓死爹了!”一句話脫口而出,顯然是沒過腦子。

小幺馬上就覺出了不對,忙拍了自己嘴巴幾下:“讓你胡說!讓你胡說!”

他一邊張着嘴說話一邊自己裝腔作勢的拍着,聽起來倒像是起哄:“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行了,這鬧心的!”燕之擡手給了他一巴掌:“怎麽不在家多陪陪你爹娘還有弟弟,鋪子十五才開呢。”

“陪了啊……”小幺湊到燕之跟前,親昵的抱着她一隻胳膊蹭了蹭:“大年夜和初一不是都在家麽。”

“一年到頭在家待兩天還多?”燕之低頭瞅着他随即皺了眉。

“這我還回來晚了呢!”小幺擰着眉頭搖頭晃腦地說道:“小山子說啦,說王爺昨兒打了賞,一封銀子就有三兩!”

他撇着嘴又說了一遍:“三兩啊!”

“你這穿的是什麽?”燕之歪着頭上下打量着小幺,越看越别扭:“不會是又穿了你爹的衣服吧?”

“就是我爹的。”小幺抓着腰帶把袍子往上提了提:“不過這個可不是我爹穿舊的,是我娘給我爹花了重金置辦的,就在您成親那天穿了一次。”

“師父,我覺得我娘這裏……”小幺擡手戳了戳自己的腦袋小聲道:“有點不對勁!”

“怎麽說?”

小幺身上的袍子明顯偏于大穿着很不利索,并且顔色也是上了歲數的人才會穿的赭石色。料子倒是好料子,上好的絲制出的錦緞,周身都是一團一團的福壽圖,把個半大小子打扮得像個地主家的傻兒子!

“臘月二十八的時候我娘和我爹不是也來了嗎?”

“嗯。”那天正是燕之與景行大婚的日子,燕之忙的沒空招待蘇三爺夫婦,一直琢磨着将來得了空要備份禮物去一趟蘇家呢。

“我娘一看咱家裏進進出出的人都傻了,連話都不敢說了!”

燕之皺眉:“怎麽說你娘呢!”

“都不是外人。”小幺對着羽一呲牙:“這次我一回去,我娘就逼着我穿新衣裳,還說過了年再給我置辦幾身,務必得穿得體面了才成,不能給您丢了面子!”

“師父,您說我這麽穿好看嗎?”小幺在原地轉了個圈然後摸着自己的腦門子說道:“不瞞您說,這兩天一照鏡子,我就想管自己叫爹!”

“噗!”燕之和羽一起笑出了聲兒:“好看個屁!等我跟你娘說說去,别瞎打扮你!”

“得,師父您要這麽說我就放心了,我這就換了去!”小幺說完就往後頭跑,才跑了兩步他站住了:“師父,您叫我們有事兒吧?”

“是啊,師父有事吩咐了就是。”梅卿笑吟吟地看着小幺和燕之說話一直插不上嘴。

“阿文和小山子呢?”燕之往四周看了看。

“那位小師傅醒了,吳大哥說得有人看着他才成,阿文和小山子都在屋裏看着他呢。”梅卿很小聲地說道。

“醒了?”燕之望向羽。

“那孩子讓人熏了迷香,藥勁過了自然會醒。”羽解釋道。

“我看看他去。”

“您别去!”小幺忙攔住了燕之:“我們剛把他扒光了,那個秃驢脾氣大着呢!”

“不是……”燕之又皺了眉:“你們幾個沒事兒扒人家衣服做什麽?!”

“他吐啊!”小幺的嘴咧得跟瓢兒似得:“醒了就吐,外頭的袍子吐髒了,我們隻好幫他拖了,他又把裏衣給吐髒了,您說能不扒了他麽!”

“那你趕緊回去給他按床上去,好好的蓋上被子,别凍着他!”燕之聽完忙吩咐道。

“知道了!”小幺應了一聲颠颠地跑了:“得我在才成,那兩個小子可不是秃驢的對手……”

“平時家裏都是人,今兒倒人手不夠用了。”燕之說着話就往廚房走:“梅卿,這兩天家裏的飯食就咱們倆做了。”

“師父,我自己就成。”梅卿跟在燕之身後說道:“您回屋歇歇吧,您都一夜沒睡了。”

“這麽一大家子人,你自己哪兒忙的過來。”

倆人一前一後地進了廚房,燕之回身到門闆後摘圍裙,一眼看見面沉似水的羽堵在門口,她趕緊說道:“做完了飯我指定睡覺去!”

“現在王爺還沒大安呢,我就是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啊。”

羽閃身離了廚房。

“婆婆是心疼師父。”

“我知道。”

梅卿摘了門闆上的圍裙遞給燕子:“我給師父打下手。”

燕之系上圍裙挽了袖子,想了想說道:“大過年的,咱們也不能太湊合了,怎麽也得炒幾個菜。你先燒上水,那小子不是還等着洗澡嗎。”

“嗳。”梅卿應了,蹲在竈台邊引火燒水。

“過了年再招幾個人進鋪子,挑那手腳幹淨利落的,最好是咱們附近住着的。”燕之手底下幹着活,一面和梅卿說道:“家裏這些人都是穩妥的,外人就不好說了,以後夥計都不能住在家裏,省的人多嘴雜。”

“那就還在早市口裏頭租個院子,以後鋪子裏來了新人都住在那裏去,離着也不遠。”梅卿接口道。

“租院子……”燕之在心裏好歹算了算,搖頭道:“不租。早市口的生意是長久的生意,租房子住不合适。買一處現成的院子,搬了鋪蓋進去就能住人的最好。”

“買?”梅卿手裏拿着一根劈柴從竈台前擡起頭來:“早市口那邊的宅子倒是不貴,都是破破爛爛的。除了做小買賣的,本地人可沒人買那裏的宅子。”

“買了我就沒打算再賣出去。”梅卿一張嘴燕之就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她笑了笑說道:“房子舊點沒啥,關鍵是得大。開了春兒找人慢慢收拾着,咱就圖個近便。”

“以後進貨若是進多了,也能有地方存。”

“明兒一早我就去早市口,趁着過年都在家,看房子也方便。”梅卿把手裏的木柴扔進了竈膛裏:“讓小幺和我一塊去,他嘴好使,也會劃價。”

“咱們急着用,銀子上差不多就成。過了年讓那些夥計直接到早市口住着去。”燕之拿了些饅頭放到蒸籠裏:“去,給我摘塊肉下來,要瘦的。”

過年,家裏準備了不少豬肉,都用油紙包了挂在屋檐下凍着。

燕之現在懷着身孕,自然不方便登高爬梯地去夠。

梅卿拿了個闆凳出去,沒一會兒功夫,他和比盧一起進了廚房,倆人一人提着一塊凍肉。

“夫人,是婆婆喊我過來燒火的。”小丫頭見了燕之就說道:“婆婆說,有一個人陪着那位小姐就可以了。”

“嗯。”燕之點了頭,心道,徐金蟾生的小巧玲珑,就算有點什麽想法,論體力也打不過其連,确實一個人看着她就成。

“就是那個小姐哭了。”比盧揭開鍋蓋看了看搬了個闆凳過去坐在了竈台前:“一直哭呢。”

燕之歎了口氣:“哭吧,難受勁兒過了,她就沒事兒了。”

梅卿提了木桶過來,聽了倆人的對話愣了下。

燕之擡眼看着他:“昨兒小幺沒在,你待會兒見了他要好好囑咐幾句。”

“嗳。”梅卿馬上應了:“待會兒我把他叫出了單說。”

“還有,那屋裏的姑娘是咱家的二小姐,她和我一樣,都姓燕。”燕之接着說道:“把師父的這句話也跟他們說了。”

梅卿神色凝重地點了頭,提了一捅熱水出去。

……

景行直到傍晚時分才清醒過來。

“胭脂……”愣了好一會兒子,景行才弄明白自己現在的情形,他張嘴叫了燕之,聲音沙啞得厲害。

“景行?”吃了午飯之後燕之就歇在了屋裏的軟塌上,一直迷迷糊糊的睡着,景行一出聲兒她就睜了眼。

燕之下了地,看見羽正在床邊爲景行診脈。

“如何了?”等羽收了手燕之才輕聲問道。

“無妨的……”

景行接口道:“爺就是受了風寒了。”

羽低頭看了看他,然後對燕之道:“我去和大夫商量個方子。”

“王爺這樣可否能進食呢?”燕之追問道。

“自然可以。就怕王爺沒有什麽胃口。”羽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燕之什麽也看不出來。

“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去。”燕之側身坐在床邊兒抓了景行的手握住。

景行的手軟綿綿的沒有骨頭一般,冰涼。

“吓着你了吧?”景行笑的有氣無力的,一看就是強打了精神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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