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幺的拳頭在堪堪碰到阿文腦門的時候停住,兩個半大小子腿腳纏在倒在雪地上,兩雙眼睛對視着,都有些發紅。
“師弟!”阿文和小幺已經打了好一會子,梅卿看得心驚肉跳,情急之下他脫口而出:“别打臉啊,明兒一去鋪子,人家看到了多寒碜!”
燕之看向梅卿。
梅卿擡手捂在了自己的唇上。
“打啊,怎麽停住了?”燕之站了起來攏了攏身上的鬥篷。
往常到了這個時候天就該全黑了,如今因爲下了雪的緣故,将天色映得灰蒙蒙的。
冰天雪地裏兩個孩子虎視眈眈地對視了片刻,小幺的視線先柔和下來,他把拳頭伸到阿文的腦門兒上輕輕地頂了頂:“我師父讓打的,你服不服?”
阿文皺眉,厭惡地一甩頭。
晌午打掃過的院子又落了雪,燕之走在上面發出‘咯吱咯吱’地輕響。
“爲了這麽點小事兒你們兄弟就動了手,以後再遇到了大事兒是不是就得動刀子?”
在兩個孩子身前停住腳步,燕之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
阿文和小幺的臉色都是一變,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同時松開了手腳。
“誰讓你們起來了!”燕之沉着臉說道。
“師父,您别生氣!”小幺翻身跪在雪地上低着頭說道:“這事兒因我而起,也是我先動的手,您罰我吧。”
“姑姑,不是比盧給我傳的閑話,她真沒說過!”阿文仰頭看着燕之急急地解釋道。
“比盧沒嘴?用你出頭了?”燕之強壓的火被阿文的幾句話瞬間點燃,她俯身直視着阿文一字一字地說道:“你要當英雄護着比盧?行!姑姑問問你,小幺是你什麽人?”
“是……”提到小幺,阿文的心裏有太多話要說了,并且沒有一句是好話!可真等這些話到了嘴邊兒上,阿文卻啞巴了。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小幺,到底是他的什麽人?
“小幺,阿文是你什麽人?”同樣的問題,燕之又問了一遍小幺。
“他是我兄弟啊!”小幺脫口而出:“我們在一起住着,在一個鍋裏吃飯,當然是兄弟了。”
阿文吃驚地看着小幺,小幺的唇邊挂着一條血迹,看着有些刺目。
低頭看着自己的手,阿文心裏想到:怎麽把他打得見了血了?我沒覺得自己下手這麽黑啊……
燕之的視線終于柔和些。
“爲這點事兒至于鬧成這樣?”她看着兩個逐漸恢複了理智的孩子開口道:“你們兩個都是聰明孩子,爲什麽就不能好好說話?”
“我以爲是那個黑丫頭告了密,把我丢人的事兒到處說……”
“你以爲?”燕之回身叫了比盧:“是你說的麽?”
比盧眼裏含着兩泡淚水使勁的搖了頭:“夫人,您相信我,比盧沒有多嘴說閑話……”
“那你是從哪兒聽來的?”燕之看向阿文。
“是昨天把式叔和梅大哥說話的時候我聽到的。”阿文低聲道。
“嗷……”梅卿接口道:“昨日把式叔回去的晚了些,弟子便多問了幾句家裏的情形,怕送的東西不夠吃,也是閑聊,說起小幺那個什麽耽誤了會子功夫。”
梅卿知道小幺好面子,沒有直接說他哭鼻子的事兒。
“聽明白了麽?”燕之看着小幺的腦袋頂問道。
“聽明白了!”小幺吸溜下鼻子回道:“是把式叔嘴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