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蘭到帝都,一走就要個把月,燕之擔心景行病弱的身子會扛不住。
“爺能跟你一樣?”景行閉上了眼,嘴裏仍舊逗着燕之:“也就是你這個鄉下妞兒把那麽丁點銀子看到眼裏去。留着吧,給你當脂粉錢。努爾郡的胭脂水粉不賴,‘迎蝶粉’‘玉簪粉’可是一直進宮到宮裏的。咱們回去的時候正好要從努爾郡過。”
“我沒那麽大的臉。”用賣一座宅子的錢去買胭脂水粉,那得買多少?燕之一撇嘴。
“臉不大,心眼兒也不大。”景行‘呵呵’笑道:“不禁逗。”
燕之沒有言語,扭臉兒看向車窗,隻是簾子已經放下,她什麽也看不見。
在烏蘭住了幾個月,她已經喜歡上了這個地方。
在離開前的頭一晚,燕之還和景行一起去了草甸子。
夜色下的草甸子似乎與天空連在了一處,是那麽的廣闊與安靜。
燕之與景行牽手并肩而立站在沒膝深的牧草裏,四周一片靜怡,仿佛時間都靜止了,那一刻是永恒的。
“真美啊……”那時,燕之由衷地感歎道。
不管是百年之後還是千年之前,當人們面對如此坦蕩的自然的時候,無法不爲它感到折服!
哪怕在自然面前我們渺小地不如一粒微塵,我們都應該慶幸自己曾經來過這世間……
“我大惠的河山無一處不美。”景行如是說:“爺活着一日,就不能讓土地在爺的手裏丢掉一寸。”
而能說出這樣的他,在燕之的心裏也早就成了英雄。
“你和小舅舅那麽好,怎麽走的時候不見見他?”燕之低頭望着靠在自己身上的景行問道。
“見不見的又能怎麽樣呢?”景行平靜地說道:“小舅舅把守的兩處關口是極爲重要的,他一個人要兼着兩處的守将本就分身不暇,哪能輕易的離開駐地?”
“小舅舅是個粗中有細的性子,爺這一走……”景行頓了下,似乎是在想措辭。他雖然早就看淡了生死,但在燕之跟前,景行還是很忌諱說這個‘死’字。
“爺可不想見小舅舅抹眼淚。”景行繼續說道:“夫人若是惱了,爲夫可以抱抱哄哄,小舅舅抹眼淚可怎麽哄?爺也抱不動他啊。”
“撲哧!”燕之輕笑出聲:“貧嘴!小舅舅聽見了定會罵你幾句。”
“他不敢。”景行得意地說道:“爺的官職大,小舅舅惹不起,最多就是背地裏罵幾句……”
“哎……”說着說着,他忽然想起一事來。景行坐直了身子沖着外頭叫道:“吳楚風。”
“王爺。”吳楚風的聲音馬上自車外響起。
“行轅裏的那幅畫像你們可曾收了?”景行低聲問道。
“收了。”吳楚風回道:“夫人吩咐的,凡是咱們的東西,一樣兒都不留。”
“嗯。”景行籲了口氣,摸到燕之的手拍了拍:“夫人會掌家,有你在,爺省了心了。”
“這種事兒不用你操心。”燕之小聲道:“你就好好的養身體,少生點病,比什麽都強!”
“成。”景行點點頭:“回去爺就告假,在家好好的歇一陣,陪着你生孩子坐月子。”
景行把手移到燕之的腹部輕輕的摩挲着:“不過還得好久……得明年的五月才能見到兒子呢。”
“幾個月而已,我這個要生的都沒有着急,你急什麽?”燕之接口道:“瓜熟蒂落,你就等着抱兒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