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情十萬火急,前方的将領甚至沒有時間寫回來隻言片語,隻得讓兵士回來傳話:“王爺,林将軍說,東夷方是達木兒帶的兵!”
達木兒是東夷五個部落的汗王,在東夷人的認知裏,他是天神般的存在。
景行聽到這個消息後稍稍思索了下。
根據他得到的情報,達木兒應該是在他的老窩忒米爾部落,那是在大草原深處的部族,四周都部署着重兵,達木兒甚至在那裏建起了城鎮。
出于謹慎,景行又問道:“與林将軍對戰的是達木兒?”
“回王爺,是的。”那名兵士一看就是從戰場上跑回來的,鞋上帶着泥,軍服上濺了幾處血迹。
景行一揮手,兵士行禮退下。
“王爺。”吳楚風從外頭進來,直接走到景行的身側低頭道:“端王爺的人送來消息,達木兒的部隊出現在一百五十裏外。”
“動作挺快!”景行的右手無意識地插在腰帶裏,腰帶下藏着一柄軟劍。
“爲本王束甲。”景行站了起來。
“你也要上去打仗?”燕之心裏一急,伸手拉住了他。
“爺必須去。”景行低頭,聲音依舊溫柔:“你在家安心等着爺。”
燕之想說:我安心的了麽……
這個時候,這樣的話顯然是不能說的。
她咬了下唇瓣,一顆心瞬間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
“别擔心。”景行的手擡起來落到了燕之的肩上,他安撫似的拍了拍她輕聲道:“這場仗打完了興許……”
景行停了下,他意識到有人進了屋。
“王爺是我。”吳楚風忙說道。
“這場仗打完了,興許咱們就能回帝都了。”景行低頭在燕之的耳邊小聲道。
吳楚風抱着一隻木箱,看着很有分量。
木箱裏裝着景行的全靠盔甲。
看着吳楚風把那些厚重的鎖子甲套在了景行的身上,燕之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氣,她挺了下腰,仿佛她也穿了一身甲胄,非得使勁站着才成。
景行太瘦了,燕之真怕那些精鐵做的東西會壓壞了他。
“王爺吉人自有天相,我一點兒都不擔心。”走到景行的身前,燕之擡手将他戰盔上的紅纓捋了捋:“去吧,家裏的水缸裏還養着幾條魚呢,等你回來,我給你做溜魚片吃。”
“好媳婦!”景行咧嘴笑了,清瘦的臉上竟笑出幾道細紋:“多做點兒,七姐夫還要來咱家喝酒呢。”
“成。”燕之把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她要讓他知道,她也在笑。
燕之扶着景行的手将他送出了屋,她停住了腳步。
烏蘭城裏那麽多女子都在等着他們的丈夫或是父親兄弟,她,作爲景行的女人,自然也不能拖了他的後退。
女人,是不能靠近将士們的戰車或是武器的。
燕之以前從不迷信,但在衆目睽睽之下,她也隻能老老實實地遵守這些規矩。
目送着景行出了行轅的大門,燕之看了看立在身旁的宮和羽,欲言又止。
景行身邊的親衛人數不少,身手不凡,但燕之還是揪着一顆心。
畢竟景行的眼睛不好,到了地形不熟悉的戰場上,他是寸步難行的!
“我跟着王爺去。”宮走到燕之面前沉聲道:“少主放心。”
“宮叔!”燕之張嘴想要阻攔,宮卻已然飛身躍了出去,阿文一見也跟着往外跑,急的燕之叫道:“混賬小子,你去幹嘛,添亂啊!”
阿文跑出的快回來的也快,小東西跑到燕之跟前才說道:“姑姑,我看見了,公公上了王爺的戰車。”
原來宮叔是追上了景行……燕之心裏終于稍稍松了些。
手腕被人抓住,燕之側頭看着羽說道:“姑姑,我沒事兒……”
羽沉着臉不說話,直至号過脈才說道:“你現在是當娘的人,你自己好了,孩子才能好。”
燕之苦笑着挽起了羽的手臂,回身往裏走:“我知道。”
“你看看你的臉色……”看着燕之扶着桌子緩緩坐下,羽接着說道:“有你宮叔跟着,定會護得王爺周全。”
燕之點點頭。
心裏卻道:那是成千上萬人的戰場啊……
“當年,五音跟着公子什麽陣仗沒見過?”羽面朝着行轅門口似是自言自語道:“你宮叔都讓你放心了,你還擔什麽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