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之在廚房手把手地教其連做飯。
宮把其連買回來,看中她是個啞巴,出身苦,這樣的人但凡對她好一點兒便會踏踏實實的幹活兒,并且還沒有尋常仆婦愛嚼舌根的毛病。
宮想的不錯,其連也确實本分踏實,幹活不惜力。
燕之每次見她在後院洗衣服都要擔心,總覺得照着她那個玩命搓洗的勁兒,大夥兒的衣服穿不了幾次就得給搓出洞來!
經過一番比比劃劃,燕之總算是明白了,其連是會煮飯的,據她自己表示做飯的手藝還不賴。
于是燕之便給其連和比盧分了工,府裏人的衣服歸比盧洗,而其連專門負責大夥兒的一日三餐。
其連頭一天煮飯,開始的時候燕之還在廚房裏觀察了一番,結果見她手腳麻利,手底下幹淨,洗菜切菜也是那麽回事,燕之便放了心,放手讓她去預備侍衛們的飯食。
結果早飯做好,燕之從前院便聞到了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她去了廚房,就看見了竈上的一大鍋菜粥。
菜粥裏有米有菜,煮的很夠火候,米煮開了花兒,菜煮得沒了模樣,說黃不黃說綠不綠的顔色,稠糊糊的不時拱起一個氣泡兒來,燕之猛地一看,立時覺得她妥妥地煮了一鍋熱翔!
侍衛們不是豬,尤其是燕之的侍衛口味也被她養的很刁,一大早瞅見這麽一鍋東西,盡然沒有一個人肯捧場,都推說不餓,等着晌午再吃。
燕之叮囑了其連,讓她把飯菜分開做,不要煮在一起。
其連很聽話,将飯菜分開做了。做出一鍋香噴噴的米飯,和一鍋煮的稀爛的菜來。
自此,燕之總算摸清了其連的根底,她所謂的會做飯就是把各種食材統統煮熟而已……
手把手教其連炒了兩個菜,燕之讓她自己把鍋刷了再燒鍋水,準備做個簡單的湯就開飯。
想着水開還要會兒功夫,燕之出了廚房奔了前院,從書房路過的時候,她看見景行正負手立在窗下若有所思的盯着門房在看。
今兒下雨,景行便留在家中沒有出去。
“看什麽呢?”燕之停下腳步也往門房的方向看了看。
“那小子把小黑丫頭帶屋裏去了。”景行對着門房揚了揚下巴,好似發現了什麽有意思的事兒:“你看看,連窗戶都關嚴了,你說他們倆在屋裏幹什麽呢……”
小黑丫頭是比盧,景行從不叫比盧和其連的名字,隻管她們一個叫‘黑婆子’,一個叫‘黑丫頭’。
燕之想了想,确實有會子功夫沒見阿文在自己眼前晃悠了。
頂着比毛毛細雨還小的雨,燕之走到門房前拍了拍門。
哪怕是在古代,燕之身上依舊保留了一些上一世的生活習慣。
比如,敲門。
“姑姑?”門房的窗子‘呼’地一下從裏頭被推開,阿文一手舉着窗戶扇探出半個身子說道:“是不是該吃飯啦?我馬上就來。”
“嗯。”燕之不動聲色的往屋裏看去,見比盧正慌慌張張地看着她,雙手都背在了身後。
“你躲什麽!”阿文回頭看見比盧的樣子不禁氣道:“我姑姑又不吃人,你這是什麽樣子!”
“夫人……”比盧看了阿文一眼才對着燕之屈膝行禮道:“我……我洗了衣服,就是下雨,外頭沒法晾。”
燕之擡手一捋鬓角的發絲說道:“那就等雨停了再晾。”
她自忖對小黑丫頭從沒有惡言惡語過,不明白她爲何見了自己要怕成這樣。
燕之挺郁悶……
“姑姑,我教她寫字呢。”阿文把窗子支起,走到比盧身邊站住:“你往前站站,我給姑姑開門去。”
門房很小,細長的一條,擺了幾樣簡單的家具之後,桌前便隻能容一個人走動。
“我不進去了。”燕之垂眼往桌上看去,見比盧跟前的紙上歪歪扭扭地寫着幾個大字,醜的厲害。
“你們也趕緊出來吃飯吧。”
“這有什麽可藏的,都說了,這支筆借你用的,我姑姑不會說你的。”阿文應了一聲,仍是皺着眉數落比盧:“我說,你怎麽那麽上不得台面啊?做賊似的!”
“我……我不是賊……”燕之聽見比盧小聲地反駁道,很沒有氣勢。
不過那是兩個孩子之間的事兒,她并不打算摻和。
“沒想到你養的那個小子倒是挺喜歡那個小黑丫頭兒。”待到燕之走到近前,景行湊過去笑着說道:“阿文的眼光可不怎麽樣。”
“胡說什麽啊!”燕之壓低了聲音說道:“阿文才多大?他不過是教比盧寫字,讓你一說就歪了。”
“你等着瞧吧,隻要這小黑丫頭肯聽那小子的話,這兩人早晚得睡一個被窩去……”景行的話沒說完就挨了燕之一拳:“閉嘴!”
燕之瞪着他低聲道:“你怎麽跟媒婆子似的,咱家就這麽幾口人,都讓你給說到一塊去了!滿腦子都是龌龊東西。”
“爺腦子裏都是你。”景行笑嘻嘻的往四下看了看,見隻有吳楚風在書房門口戳着才極小聲地說道:“爺說的話你甭不信,宮老前輩和羽前輩指定有一腿!”
“你就胡說八道吧……”燕之搖着頭道:“别怪我沒提醒你,這話要是被羽姑姑聽見一準兒和你翻臉,到時候王爺的面子往哪兒擱你自己可得想好了。”
“我傻啊?”景行不以爲然地說道:“爺不就跟你說說麽。”
“你要是真閑的難受,就找你的那個小舅舅聊天去吧,我看你們爺倆倒是有說不完的話。”
“爺在家才呆了一日你就煩我啦?”景行站在兩扇門的中間,當不當正不正的把燕之擋在了書房裏:“爺跟他有什麽可說的,咱倆的話才說不完呢。”
“王爺,我還有個湯沒做呢。”燕之對着外頭努努嘴,示意吳楚風還在外頭,讓他不要信口開河。
“别走,爺有東西給你”景行伸臂攔住了她,摟着她的肩走到書案前:“剛到的。”
燕之低頭,看見一隻大信封。
“我家裏來的信?”燕之心裏高興,一時忘了門口還戳着個人,拉着景行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我昨天還想着家裏的書信該來了,今兒就收到了!沾了你的光了……”
其實,帝都來的書信四天前就到了,信是梅卿封的,他封的特别嚴實,景行費了不少力氣才把信封拆開,并且拆壞了,他隻好另做了個一模一樣的。
信封好做,可信封上梅卿的字迹卻不好辦,好在景行身邊的能人衆多,一直跟在他身邊的一名大夫除了醫術超群還能寫一手好字。
并且此爲大夫身懷絕技,非常善于模仿别人的筆迹,已經到了亂真的地步。
景行就讓此君照着梅卿的字臨摹了兩天之後才在信封上落了筆,之後拿着兩個信封比較筆迹,完全相同!
“家裏也不知道怎麽樣了……”燕之拿着信封看了看,并沒有看出毛病來,隻覺裏面厚厚的一沓子,估計是好幾封信轉在了裏頭。
她把信封從一頭撕開,将裏面的信倒了出來,裏面是三個小信封,燕之先把梅卿的寫的那封信拆開來讀。
很快的,燕之臉上的笑意隐去,她擡頭看向景行:“解懿,她入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