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送了傳旨的章則出去,一回來就看見三郡主在書房裏坐着。
爲了與徐奉和離的事兒姐弟兩個沒少拌嘴,三郡主現在開口閉口的都是叫景行一聲‘王爺’,如今她有叫了他‘阿弟’,景行心裏微微一酸:“才送走。”
景行進了屋,随手把章公公送來的那隻木盒放在了桌上。
景姃看了那木盒一眼,以爲裏面裝的是重要的文書折子,也沒往心裏去。
對于朝政和時局她是從不關心的。
過去在徐府生活的時候便是如此,徐奉偶爾會和她講一些朝堂上的事情發發牢騷,景姃每次都跟聽天書似的,完全不知該如何搭話。
“阿弟,聽說皇後娘娘這段時日鳳體違和,我相熟的幾位夫人已經進宮去探望問安了,你說姐姐是不是也該去一趟?”
三郡主性格粗枝大葉,做事沒個準主意。
在徐府她有名是個當家主母,實則不過是個擺設,府裏的大小事務她都要聽徐母的安排。
現在與徐家沒了關系,景姃遇事便順理成章地依靠起兄弟來。
“皇後娘娘才落了胎,此時定會心緒煩悶,哪有精氣神應付那許多人?”景行坐下,心裏開始盤算起要做的事兒,嘴上卻與三郡主說道:“這個時候三姐縱使去拜見了皇後娘娘也未必能落了好,左不過再過幾日就過年了,過年的時候總要去宮裏給娘娘拜年的,那時候再去不遲。”
“嗯。”三郡主點點頭:“我先把禮物備下,這個可得好好想想。”
“讓福全去辦吧。”景行看着福全說道:“府裏蘇祿國産的上等燕菜可還有?”
“有。”福全回道:“入秋的時候蘇祿國的東王使人送了兩盒,是極好的血燕菜。”
“等三郡主進宮的時候把這個備上。記着用咱們賢王府的匣子裝了。”景行囑咐道。
“是。”福全垂手應了。
“你去給本王準備準備。”景行接着說道:“本王這一趟出門時間估計要長。”
“這個時候出門?”景姃并不知道景行要去邊關督軍的事情,因此乍一聽到他要出門便分外的吃驚:“沒幾天就要過年了,什麽事兒這麽急啊,還非得你親自去辦?就不能過了年再走?”
“明兒就得走,陛下已然讓章公公傳了口谕。”三郡主一句話同時問了幾個問題,景行看向她并未都回答了。
“是……是出事了麽?”景姃知道後宅的女子不該多嘴多舌過問男人的公事,可看了景行一臉嚴肅的模樣她也不由得跟着緊張起來,她起身走到桌前盯着景行問道:“能跟姐姐說說麽?”
“三姐坐。”景行起身拉着景姃的手走到椅子前扶着她坐下:“我這一趟是出遠門,歸期未定,今年是不能陪三姐過年了。”
“啊?”弟弟的話讓三郡主心裏越發的不安起來。
景行的手掌薄而溫涼,景姃低頭看着姐弟兩人握在一起的手,依稀之間竟覺得回到了幼時。
那時,上頭的兩個姐姐先後出嫁,她就成了景行的大姐姐。
他總是生病,時常會鬧騰一場,她終日提心吊膽地,就怕這個病弱的兄弟會追随着父王與母妃去了。
她拉着他的手輕易的不敢松開,似乎隻有這樣的拉着扯着兄弟才能留下一口氣兒勉勉強強地活下去。
背地裏景姃求神求佛求菩薩,甚至她會祈求所有的鬼怪狐仙,隻要能讓景行活着,她願意用自己餘生去換……
“那,三姐帶着孩子陪你去。”景姃拍了怕景行的手背,喃喃地說道:“家裏就這幾個人,總不能再分幾處了。這年可怎麽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