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謀算着先出其不意地把東夷人解決了然後就逼着安王撤藩還朝,安王能聽話回來做個閑散王爺也就罷了。如果對方敢抗旨,他就揮師南上直接平了安王府收了對方的封地,并且會誅殺安王一族所有的族人!
可安王沒給景雲诏安或是誅殺他的機會,他毫無聲息且氣勢洶洶地反了,連昭告天下的檄文都沒有發,仿佛這大惠的天下本就是該是他安王的,而坐在龍椅上的皇帝才是貨真價實的亂臣賊子。
禦書房暖閣内,景雲面無表情地聽着幾位近臣小聲地商議着糧草調動的事情。
戰場開了兩處,糧草辎重的消耗是驚人的。
盡管景雲登基以來韬光養晦積攢了不少家底,可大惠畢竟不是大國,戰事拖得時間過久也會把國力拖垮。
“不可!”一直默不作聲地景行忽然開口道:“所有糧草辎重都要以右相爲主,他要多少給多少。”
景雲一收到安王謀反的消息連夜便将右相武甯派了出去剿賊。
暖閣中的衆臣閉了嘴一起看向抄手坐在角落裏賢王爺。
“這一批辎重不能分!”景行加重了語氣接着說道:“安王人馬如今被攔截在結雅郡,那裏原本駐紮的兵将也就萬餘人,如此少的兵将就算拼光殺光能攔得住精兵五萬衆的安王麽?”
“什麽安王,那老匹夫是反賊!”解慎突然插嘴道。
景行不鹹不淡地瞟了他一眼:“安賊在封地起兵,明着是兵分二路,暗地裏誰知道他要從幾個地方動手?”
“是啊,王爺說的是。”衆人紛紛點頭:“安賊心思陰毒細密,确實不得不防。”
“管他毒不毒的,既然他敢反,那就等死吧。”景行那兩隻手怕冷似的一直攏在袖中,他縮着肩膀畏畏縮縮地,雖然說着狠話氣勢卻沒有,解慎冷眼看着他的做派橫豎都不對眼。
“結雅是咱們大惠的腹地,四通八達,那裏一亂,天下也會跟着亂。”景行并不知道解大人的心思,他隻覺得冷的幾乎要凍住,連說話都要拼力克制着才能不哆哆嗦嗦:“所以,右相這一戰就得把安賊給……”
他的手終于從寬大的袍服裏伸了出來,兩手做了個包圍的動作:“速戰速決,不惜代價!”
“不錯!”景雲也點了頭:“朕已經下旨給了武甯,無論如何要禦安賊于結雅郡,不可讓反賊四散。”
“陛下英明!”賢王爺帶頭起身對着皇帝陛下行了禮,一站八道彎,沒骨頭一般。
“陛下英明!”衆臣也紛紛附和道。
“這批東西就不要分了。”景雲一擺手:“你們趕緊下去安排車馬押運吧,都給武甯送過去。”
“是。”衆人齊聲應了。
“無疾。”景雲叫住走在最後的景行:“可是病了?”
“可不是麽。”景行走得慢,大夥兒都走到了門口他才走到了暖閣中間:“要不臣弟怎麽不敢往皇兄身邊靠呢,就怕讓您也染上。”
“你看看咱們兄弟倆……”景雲伸手一拉嘴唇,将下面的唇瓣翻了過來對着景行含含糊糊地說道:“你瞅瞅……”
景行拖拖拉拉地走了過去,伸着脖子定睛一看,口中吃驚道:“嚯!這都沒皮了!”
“前幾日起了燎泡,天天湯藥對付着才算是把這一嘴泡對付下去。”景雲歎了口氣,他攬着景行的肩拍了拍:“朕也累啊……”
倆人離得很近,若無頭上的朝冠攔着,兩人就要臉貼了臉。
景行趕緊往後退了幾步站到了遠一些的地方,愁眉苦臉地說道:“臣弟還是離您遠點吧,陛下得保重龍體。”
“朕是急的。”景雲示意他坐下。
景行後頭一看,朝着最近的一張椅子走去,低頭坐下前他暗自想到:皇帝這嘴也太臭了,吃了大糞似的!可熏死我了!
“你說,東夷那邊兒派誰去最穩妥?”看着景行坐好之後皇帝陛下才壓低了聲音輕聲道。
景行擡頭,兄弟倆的視線對上,景行笑了笑,慢慢地擡手指向了自己。
寬大的衣袖順着他的手臂滑落,露出裏面一截細細的手腕和一隻纖薄的手掌來,而他的皮膚卻隐隐地露出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