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探頭往屋裏打量了一番,沒找到椅子。他幹脆把靴子一脫坐在了門口。
靠着牆坐了,隔着鬥篷他還是覺得屁股下頭有些涼,尤其是兩隻腳離了靴子在迅速地失去熱度,幾乎是轉眼間就冰涼一片。
蜷着身子,景行費力的把兩條大長腿都收了回來用鬥篷蓋好,他哆哆嗦嗦的四下看着,竟在屋裏發現了樓梯!
“呦!沒想到胭脂還蓋了棟小樓!”他有心起來上樓看看,一想到要走在如此冰涼的地闆上便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昨日登高罷,今朝更舉觞。”燕之沒回頭卻突然念了兩句詩。
景行聽得一愣,暗自琢磨起她詩句裏隐含的‘深意’,然而未等他琢磨出滋味來燕之又開了口:“欲窮千裏目,更上一層樓。”
景行一聽就樂了:“好詩啊!隻是胭脂你爬的也太高了。”
燕之不搭理他,仰着頭眯着眼做沉思狀,想一會兒說一句:“強欲登高去,無人送酒來。”
“欲強登高無力去,籬邊黃菊爲誰開。”
“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
“愁至獨登高處望,藹然雲樹重傷魂。”
景行聽她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地說個沒完并且都是往高處去的詩句,如今已經爬到了天上,他終于确定了一件事:她醉得不輕!
景行很喜歡燕之酒醉後的模樣。
她要麽不說話,要麽就是說個滔滔不絕并且必定說的都是真話。
就在景行饒有興味地等着她再念出幾句詩來的時候,燕之卻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她慢悠悠地回頭瞟了門口的景行一眼悠然道:“主人登高去,雞犬空在家。”
“去你的吧!”景行笑着起身伸臂撲向了她,兩人扭在了一起,也不知道是誰踩了鬥篷,結果景行被扥得一揚脖子,兩個人一起拖拖拉拉地倒在了地闆上。
“你這是變着法子罵爺呢!”景行躺在下面,讓燕之伏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眉眼含笑地看着她:“你真當爺聽不出來?”
“又胡鬧!”燕之手裏還拿着兩冊書籍,她皺着眉小聲嘟嚷道:“我剛才說什麽來的?讓你一打岔都忘了……”
“哦,想起來啦!”她一松手,手裏的書直接落在景行的胸口上,砸得他一咧嘴。
燕之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指着高處說道:“我說秀秀要成親了,我高興,替秀秀高興!”
“人家成親,你高興做什麽?”景行忍着疼說道。
“我當然高興了!”燕之對着他一瞪眼:“我還說要幫着她做成親時穿的喜服呢,她不要……”
景行笑着搖頭:“胭脂做的飯食的确美味,可你的針線活兒……”
“我當然知道我針線活的手藝沒有做飯的手藝好了!”燕之低頭用兩根手指捏住了景行的唇瓣:“你别說話,你一說話我就又忘了自己要說什麽了。”
景行躺在地上眉眼含笑地看着她,燕之卻移開了視線:“我是想讓梅卿幫着她做的,梅卿的手藝好……”
“你出嫁的時候,爺會用鳳冠霞帔來迎娶的。”景行拂開了她的手輕聲道。
“哼!”燕之輕哼了一聲,眼神仍在地上的一堆包袱裏掃來掃去:“姐姐不稀罕!”
景行面上一僵,她卻歡天喜地的說道:“找到啦!”
從景行身上爬起,燕之手腳并用地爬到一個包袱前,她盤腿坐下把包袱放在了自己兩條腿上然後賊眉鼠眼地回頭望身後看了一眼:“沒人吧?這個可不能讓他們看到……該笑話我了……”
景行默不作聲的坐了起來,靜靜地看着她。
“也不給你看!”燕之對着他一揚下巴:“你這人啊是白眼狼兒,對你多好都沒用,喂不熟。”
“胭脂……”景行的臉色一白,詫異地看着她:“你……厭煩爺了?”
“早就煩了!”燕之看着他眨眨眼,猛地點了頭頭:“我的苦惱皆因你而起,我不但煩你更煩我自己。”
“越說越煩……”燕之一揮手,把包袱一扔起身出了門:“憋死我了……”
景行看着她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又聽着木屐敲在地上的聲音逐漸遠去,他神情木然的往前挪了挪伸臂拿起了燕之丢掉的那個包袱慢慢地打開……
包袱裏放着一塊疊的整整齊齊的布料,布料有着沉甸甸的分量以及刺眼的紅色。
景行目不轉睛地盯着手裏的布料,心裏是一抽一抽地疼。
“那是我送秀秀的禮物。”
不知過了多久,燕之的聲音忽然從外面傳來進來,景行擡頭看向她,門外的她臉上亦是一片雪白,眼睛亮的如有星子閃爍:“早就買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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