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切蘿蔔。”燕之點點頭:“你們不能光會烙燒餅做鹵肉,若想做的一手好飯菜,還是得從基本功練起。”
燕之雖說早就料到會有與解懿景行三人對面的一天,但真等着這天到了,她仍是心緒亂成一鍋粥有些難以自控。
乃至在蘿蔔地裏撒了歡發洩一番,燕之除了累得手腳酸軟之外心裏還是一樣的難受。
因爲不想說話,上了馬車她就裝着睡熟,實則一直是閉着眼想事情。
想的天馬行空,想她和景行,想鋪子的生意,甚至于想到了蘇冰離家出走會去哪裏……
她也想到了腳下的一車蘿蔔。
如今天氣還不算大冷,儲存過冬的蔬菜還有些早。
秋蘿蔔才下來,都得先在屋外頭晾晾,去去水氣。
蘿蔔太多,存不住,吃不完,燕之在胡思亂想的同時也抽出一點時間來給這些蘿蔔安排了去處:讓幾個孩子先切片再切絲練習刀工吧,尤其是梅卿,這孩子本本分分地跟在自己身邊,不能讓他一輩子隻會個烙燒餅做鹵煮。
“明兒給你們都單買把菜刀去,吃飯的家夥,還得得挑順手的才成。”燕之對着幾個孩子說道。
“師父,廚房裏不是有刀麽,用那個就成。”梅卿脫離賤籍的銀子還是燕之掏的,雖說燕之早就說了這錢不用他還,可梅卿還是不願意師父再在自己身上多花銀子。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練刀工必須得有自己專用的刀具,不但得置辦,還得置辦好的。”燕之言之鑿鑿地說道。
“哦。”院子裏蹲着的幾個人全部都聽她的,馬上齊齊的點了頭。
“明兒早上開始,每天切半個時辰。”她得讓自己忙起來,否則天天腦子裏琢磨着景行和解懿那點不着邊際的破事,她早晚得瘋了。
一句話說完,燕之馬上意識到了不妥,她改口道:“明兒不成,刀還沒買呢,等買了刀再說吧。”
……
原以爲自己會心煩意亂的不能安睡,沒想到洗了個熱水澡之後燕之竟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清早。
燕之起了床,現在家裏的早飯有冬兒和春兒張羅用不着她,因此燕之洗漱一番之後照例去了新宅子走了走。
新宅子的院牆還沒有修好,她沒走正門,直接從一條溝上邁過去進了院子。
地上散着許多紅紅的炮仗皮,是前日主屋上梁的時候放的。
“這回就快了。”燕之對着身後的羽說道。
“丫頭,今兒在家歇歇吧。”羽走到她的身旁小聲說道:“讓姑姑看看你的手。”
“沒事兒,我在家也待不住。”燕之握了拳,面色輕松地說道:“姑姑别擔心,我這個人心大,多難的事兒也是難受一會兒就過去。”
羽牽起她的手把她的拳頭展開,看着燕之手掌和手指上的大大小小破了的和沒破的水泡,她皺着眉頭從身上摸出個小瓷瓶來,拔了上面的軟木塞把裏面的藥粉灑在破了的地方。
“還挺疼……”燕之被藥粉殺得渾身哆嗦了下:“這幾個泡也挑了吧?”
“不要碰它,過個一兩天水泡兒自己就會癟了。”羽又把帕子拿了出來,包在了傷口多的那隻手上:“也别總是沾水,你的手若是傷了可沒法子撫琴了。”
“嗯。”燕之點點頭。
“姑姑,我想過了,等過了年天氣稍稍暖和些咱們就回樂陵去。”
“要回去了?”羽兩條眉毛同時一揚,笑着說道:“對嘛,回咱自己家去,不受旁人的鳥氣!”
燕之笑了笑,心裏說道:樂陵也是大惠的地方,就是回去了又能如何呢?不過是走個眼不見爲淨罷了。
依着燕之的脾氣還真不想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走了。
“這裏再有個把月也差不多能蓋好了。”踩着一地的紅色碎屑走到了二進院子:“今年咱們就在這兒過年了!”
……
一早到了鋪子,燕之先給幾個人分派了活兒,她手上有傷,因此仍是讓梅卿在小屋裏掌竈烙燒餅做鹵肉。
回頭看見小幺還站在外頭東張西望着,燕之不禁說道:“别看了,你哥要是回來了,你爹一準兒會來給你送信的。”
“我找那個瘋婆子呢。”小幺四周看了一遍也沒看見昨日來的那位牛眼姑娘,他才小聲說道:“可他娘的别來了,我娘也是,怎麽就相上這樣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