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沒仔細看她的時候,小幺隻覺得這個女的生得不好看,這回看仔細了,他一撇嘴:“難怪我哥要跑……”
“小冰跑了是跟嬸子拌嘴,可不關我事!”那女子瞪着眼接口道。
“哎,你别瞪眼,我怕你眼珠子掉下來。”小幺弄清了對方的身份,心裏十分厭惡她,說話也就不好聽了。
那女人身量中等,不胖不瘦的,光看背影挺是那麽回事兒,可一看了她的面相,任誰也得在心裏說一聲:嚯!這大眼珠子!
她生了一雙牛眼,眼珠子往外努着,如今一瞪眼,眼睛顯得尤其大,不過卻是眼大而無神。
把手裏攥着的幾枚銅錢又遞給她,小幺扭頭就走,心道:就這幾個錢就想讓小爺叫你嫂子了?小爺可沒那麽賤!
走了幾步他回頭看見那個女子還站在那裏便說道:“一會兒頭爐燒餅就出來了,你買個燒餅夾肉吧。”
“成,我給你買。”那女子面上露出個笑容來,她有心巴結小幺,接着問道:“一個夠麽?我有錢。”
“我哪兒知道你吃一個夠不夠啊。”小幺嬉皮笑臉地說道:“我的意思是你也嘗嘗我們鋪子裏的吃食,再把你煮飯的手藝掂量掂量,看看有我師哥做的好麽。”
“那是你師哥啊?”那女子往小屋裏歪着頭看了看:“生的挺俊。”
“俊你也别惦記了。”小幺擡手一揮指着來來往往到早市口買菜的大姑娘小媳婦說道:“我師哥可是早市一枝花,相中他的人多了去了,人家可沒你這麽大的眼。”
說完也不等那女子回話,小幺一溜煙兒跑進了小屋。
梅卿回頭看了他一眼輕聲道:“你若是再說我是早市一枝花,我就告訴師父去。”
“師哥,我是誇你呢!”小幺擠到梅卿的身後笑道:“師哥,外頭那個大牛眼也看上了你……”
“阿文,晚上咱回去都得和師父說說,小幺來了不幹活光耍貧嘴。”梅卿眼皮都沒擡地輕聲說道。
“得,得,我幹活去!”小幺拿起笸籮站在烤爐旁邊等着頭爐燒餅出鍋,嘴裏小聲道:“就會告狀……還師哥呢,咱哥倆說笑幾句都不成了?”
“說笑?成啊!”梅卿停下手裏的活兒,拍了拍手上的面粉作勢要出去:“我去和那個姑娘說說去,就說是你看着她不賴。讓她等你兩年……”
“師哥!咱别說笑了成麽?”小幺打斷了梅卿的話:“我出去賣燒餅了……”
“該!”阿文捂着嘴笑道:“還是梅大哥你有辦法,他就是嘴欠。”
……
燕之一大早就出了城,跟着景行去了西山。
兩人各自坐在自己的馬車上,一前一後的往京西走,燕之撩了簾子往外看了一路,景行則坐在車裏生了一肚子悶氣。
原本說好了這次來西山就是他和燕之一起來,兩人可以坐一輛馬車。可臨到出門的時候,羽和宮都跟了過來,他和燕之隻好分了開來。
這是他頭一次與燕之出城。
景行原本是存了要帶着她出來好好遊玩一番的心思的,現在跟了兩尊大神來,簡直太礙眼了!
總算是到了西山腳下,景行下了馬車徑直來到燕之的馬車前,他撩了簾子朝着她伸過手去:“胭脂。”
燕之抿嘴一樂:“不用扶我。”
景行固執的伸着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燕之擰不過他,隻得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景行展顔一笑,手上用力一拽使得才起身的燕之撲向他,他就勢抱着她轉了個身才放在地上。
“馬車上不去,咱們得走山路了。”景行拉着她的手往山坡上走去,完全不理身後黑着臉的羽和宮。
碧雲庵在半山腰上,他們還要走挺長的一段路。好在西山本就是一處風景優美的所在,雖然入了秋,樹葉大多已然轉黃,可這秋色入眼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這裏胭脂可曾來過?”
燕之搖了頭。
她來了帝都幾年,去過的地方有限,甚至連帝都都未曾逛全過。
“爺也很少出來。不過這裏倒是來過幾次。”
兩個人走得不快,景行指着山上的一座小亭子說道:“到了那裏往東看,能看到宮裏。”
燕之點點頭:“那是晴雪亭,等入冬初雪過後天晴的時候來看才最有趣。素雪落在紅葉之上,旭日朝輝映襯着青石玉瓊,美的不可方物。”
“你明明來過……”景行停住腳步側頭看着她:“和誰來的?”
“沒來過。”燕之松了他的手繼續朝前走去:“不過是聽人說的罷了。”
“誰說的?”景行追着她問道:“難道是那個老秀才?”
她方才的一番話可不是南菜園裏的村民能講出來的,也就是讀過書的周秀才能說那樣的話。
“忘記了。”
燕之看着那座亭子有些失神。
這裏她的确來過,并且是和上一世的父母一起來的。
記憶中,山上的亭子并不是現在這個樣子,若是她沒有記錯,那座亭子裏應該還立着一塊石碑。
此刻景色依舊,卻已物是人非……
“胭脂?”景行喚了她一聲:“怎麽不走了?”
“怕你走不動啊。”燕之回過神來對着他笑道:“我們比一比如何?看誰先到那座亭子。”
“不比,上山累人,我們好好走就是了。”景行體力不濟,并不應戰。燕之卻不管他,自己提了裙擺快步向前走去:“我先走了啊……”
看着宮和羽也快步地從自己身邊走了過去,景行一咬牙,也提步追了上去。
解懿從山路上才轉下來的時候,先與跑得小臉紅撲撲的燕之照了面,接着,她便看見了落後一段景行。
解懿立在山道邊上默不作聲地看着從山下上來一行人,她咬了下唇瓣。
景行今兒穿的是便服,大約是心情不錯,又追着燕之跑了一段山路,如今看着臉上的顔色竟是出奇的好,破天荒的沒有顯出病态來,怎麽瞅着都是公子如玉的模樣。與那個病怏怏的賢王爺分明就是兩個人。
燕之也看見了解懿。
在解懿居高臨下的注視下,燕之隻覺周身的血液都沖上的腦袋,像被人抽了一記耳光,臉上熱辣辣的!
無比的尴尬,無比的難堪。
沒有任何一句辭藻能形容出燕之此刻的心情來。
“成姑娘。”解懿臉上錯愕的表情稍縱即逝,她兩手相握搭在腰間對着燕之屈膝行禮道。
“解小姐。”燕之還禮之後徑直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這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會面,讓燕之一時亂了心思。
“王爺,請留步。”她聽見身後的女子叫住了景行,隻覺分外的刺耳。
燕之沒有回頭,仍朝着山上的亭子走去。
“胭脂,等一等!”她聽見景行在叫她……
------題外話------
好尴尬啊……
可憐的燕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