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碗白生生氣蛤蟆似的餃子擺在桌上,她懷疑裏面長得難看的都是自己包的。
爲了不讓那些奇形怪狀的餃子落到旁人的碗裏,徐金蟾眼疾手快地把自己吃撐了。
放下碗筷,徐金蟾直了直腰,才從袖籠裏抽出帕子要擦擦嘴,她一擡眼,就見坐在對面的水輕舟正一手托着一隻小碗,一手的筷子上夾着個怪模怪樣的餃子正在端詳着。
徐金蟾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
燕之包的餃子都是薄皮大餡很小的邊兒,煮熟了之後看着像小元寶一樣。而她才學包餃子,手藝差的很,包的餃子都是沒什麽餡還有個大大的邊兒,看着像個耳朵!
水輕舟的筷子上就夾着個‘耳朵’。
好在他看過一番之後還是不聲不響的把那個‘耳朵’送進了嘴裏。
眼看着那個難看的餃子進了生的俊秀無比的國師大人的肚子,徐金蟾松了口氣,同時心裏也有些後悔,自己剛才說他的那些話實在是失禮。
“下次再包,我就能包好看些了。”她小聲說道。
“孰能生巧,多包幾次就是了。”燕之随口說道:“我看這次包的就挺好,最起碼都沒有露陷。”
“胭脂,明兒咱還包餃子吧?”徐金蟾輕聲道。
“行啊,隻要你吃不膩就成。”包餃子也算有事幹,總比幾個人大眼瞪小眼地坐着強,燕之馬上應了。
吃了飯茶都沒喝,水輕舟便起身告了辭。
他一走,燕之和徐金蟾統一地出了口長氣。
心裏同時說道:可算是走了……
“國師大人大概找胭脂有事,卻沒有得空說。”看着水輕舟的馬車上了官道徐金蟾才說道。
“明兒我還讓羽姑姑去接你,你就在府裏等着,也别特意備車。”燕之岔開了話題,并不想當着徐金蟾的面去聊水輕舟。
從燕之的本心來說,她并不讨厭水輕舟,可要說喜歡也談不上。
她相信水輕舟對自己的感覺也是如此,不過是泛泛之交罷了。
水輕舟接了皇帝陛下的口谕沒事兒就到自己這裏露露面,燕之也沒拿這事兒太當回事。
她相信,國師大人雖然言語空泛爲人木讷,可他并不傻。來的次數多了,他自然能明白她的心思。
他們二人之間作爲朋友許是能處的長長久久,但絕無可能做了夫妻。
“胭脂,若是……”徐金蟾頓了下接着說道:“若是我給你找了麻煩,你要告訴我……”
“什麽麻煩不麻煩,現在說這個話不是見外麽。”燕之扭頭對着徐金蟾笑着說道:“聽人家說,昨天我把你從徐府裏搶回來的事兒就傳的滿城風雨了。”
“啊?”徐金蟾擡頭慢慢的轉向燕之:“怎麽沒人告訴我呐!”
“嗤!”燕之輕笑一聲,不以爲然地說道:“告訴你又能怎樣?堵上這些人的嘴?”
燕之擡手在徐金蟾的背上拍了下:“挺胸擡頭!你才多大啊,怎麽就勾胸搭背的。”
“我真羨慕你!”徐金蟾果然挺直了脊背,她對着燕之也笑了笑:“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樣。”
“那是。”燕之裝着得意的模樣高高的揚起了下巴:“放眼帝都,有誰敢在你家門口搶人的?”
“我娘說,和劉家的婚事已經作罷,劉家昨天就差人把我的生辰八字書送回來了。”徐金蟾在燕之耳邊小聲說道。
“識相……劉家還挺上道。”燕之點點頭對着徐金蟾說道:“我得恭喜你啊!”
“我娘說,這麽一鬧,怕是以後我都不好許配人家了。”徐金蟾往左右看了看,見就她們兩個人才接着說道:“那我也不怕,就是一輩子不嫁人也沒有關系,好過嫁進劉家當填房。”
“這話說的對。什麽都能湊合,唯有婚姻之事湊合不得。”燕之這話是有感而發的,不僅是說給徐金蟾聽,也是說給自己聽的:“一輩子好幾十年呢,湊合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呢……”
……
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國師大人回了國師府。
下了馬車水輕舟衣袍都沒有換便徑直去了夢高殿。
一隻腳邁進了殿門,他已經看見了那柄被丢在椅子上的折扇仍好好的躺在上面,水輕舟抿緊了嘴唇。
沒有他的命令下人們是不敢随便動國師大人的東西的,所以夢高殿雖然被收拾的纖塵不染,可這柄扇子卻還在原處。
走到椅子前拿起折扇,他正反都看了,這才死了心。
扇子沒有一點破損,還是那把好扇子。
狸奴對這柄扇子不感興趣并沒有撕咬它,水輕舟想讓繡雪當幫兇毀了這柄扇子的計劃失敗了。
繡雪可是最好撕紙的,尤其喜歡在紙上磨尖尖的指甲。
水輕舟原想着自己晚上回來的時候,這柄來路不明的扇子早就被自己養的狸奴毀屍滅迹了,并且是畜生毀的,她謝二小姐總不能和隻小畜較勁。
值錢的折扇他也存了幾把,三天後,他再還她一柄好扇子就是了……
手裏的這柄扇子,水輕舟說什麽也不能再讓它從國師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