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燈光的車廂裏隻有燕之和景行。
景行目不轉睛的看着她。
覺着喝了酒的燕之與平時的燕之都是一樣的真實,而此時的她往往說出的話更加的直白大膽。
他總是覺得對面那具纖瘦的身子裏藏着巨大的力量,那是他也不能掌控的力量。
這樣的燕之越是接觸久了,越是使他着迷。
“到了帝都幾天,我都住在客棧裏,隻想着趕緊回去。”燕之任景行肆意地瞅着自己,心裏一派坦然:“倒是劉鏡塵見天的往外跑,沒幾天,我們就搬去了一處僻靜的宅院,那時我并不知道劉氏與徐奉的關系,隻是看她一個人還帶着個小娃娃過日子很是奇怪。”
“好端端的怎麽住到生人家裏去了?”景行眼睛盯着燕之,腦子也沒閑着:“胭脂可不是喜歡湊熱鬧的性子。”
“是我弄丢了銀子……”燕之在記憶中盡力的回想着那些時日的片段,隐隐地覺出那時銀子丢得太過蹊跷。
“你啊!”景行皺眉用手指頭戳着燕之的腦門子小聲道:“所有的性子就會對爺使,平日那股子機靈勁哪兒去了?什麽銀子丢了啊,這分明是劉鏡塵用的計策,讓你不得不住進劉氏家裏去。”
“大概是吧。”燕之歪過頭去看着景行:“你還真挺聰明的,我才一說丢了銀子,你就想到了這一層。”
“怎麽樣?現在跟了爺也不晚啊!”景行被燕之一誇,馬上得寸進尺地又靠了過來,他笑嘻嘻地說道。
燕之不等他靠近便伸了手将兩個人隔開:“我過去是傻,那個時候我小嘛,又沒出過門……現在我長大了。”
“長大了?”景行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着燕之,很小聲地說道:“爺怎麽看不出你哪兒長大了。”
“反正我現在沒那麽容易上當受騙了。”燕之的聲音也輕了起來,她甚至歎了口氣。
胭脂,那個純潔的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早就沒了。
她那樣的人,沒了父親的庇護,在凡塵俗世中是很難活下去的……
“胭脂出門的時候怎麽不帶着幾個穩妥地人呢?”景行接口道:“樂聖在靈秀的府邸也不小啊,再說他早年間四處遊曆,跟在他身邊的侍衛必也人數衆多……”
“靈秀家裏的人确實不少。”燕之低着頭說道:“隻不過我是偷着跑出來的,若是被他們知道了,我哪裏還出的來。”
“劉氏的一顆心都用在了徐奉身上,你住到她那裏,她又深知徐奉的喜好,定會對你使手段,讓你見不到徐奉。”景行恨聲道。
“不錯。”燕之重重地點了頭,頭垂得愈低:“她聽我奏了一支曲子後臉色都變了。那時,我還以爲她病了。”
“她還領來個男子,說是要給我說媒,讓我嫁了那人……情急之下,我拿了桌上的剪子在手臂上劃了幾道口子,那人見了血,吓得扭頭就跑……”燕之輕笑道:“就這點膽子,還想娶我?呸!”
景行伸臂緊緊的把燕之擁進了自己的懷裏,他的下巴在她的頭頂上摩挲着,聲音輕顫着說道:“不說啦……不說啦……”
恐懼,鋪天蓋地的籠罩着景行。
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受。
哪怕燕之口中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兩年,他聽着她用這樣清淡的口氣講了出來,仍是覺得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