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晚分開後,燕之已經好些日子沒見到景行。景行也沒差人送過信兒,這讓燕之有些擔心。
她不知道景行是又病了還是被自己說的那番話吓住,一時沒有與解家解除婚約,而他也不好再在自己眼前晃悠……
越臨近天贶節,燕之便越沉靜,經常許久不說一句話。
“掌櫃的,來碗鹵煮火燒。”在門外看攤子的宋秀秀進了屋,在燕之身邊低聲說道:“多給放點湯底,火燒就要兩個就成,我單給錢。”
“親戚來啦?”燕之擡手從牆上的架子上拿下一個大碗來,用刀鏟起些才切好的小腸放了進去,宋秀秀一看那量比平時的兩份都多!
“我表弟才過來,這會子都該吃晌午飯了,他連早飯都沒吃呢。”宋秀秀歎了口氣說道:“我二姨和姨父的脾氣都不好,兩人就不會好好說話。說不了幾句就急,一上火就動手……”
“蘇冰又挨打了?”燕之停下手裏的活計問道。
“可不是麽!”宋秀秀一擰眉一撇嘴,說話的聲音卻更小:“掌櫃的,您說,他都是個快二十的後生了,就算當爹媽的也不該再他了是不是?”
燕之沒表态隻接着問道:“這回是爲了什麽事兒呢?”
“我也不知道。”宋秀秀搖搖頭:“我表弟嘴嚴實着呢!剛才我問了半天,他都不吭氣。待會兒等小幺過來我再問問。”
說完,她往外看了一眼,急匆匆地走了出去:“來客人了……”
燕之又從大鍋裏盛出塊鹵肉來放到碗裏,這才澆了湯淋了蒜汁又抓了把芫荽末放在最上面。她放下刀擦了擦手,端着碗去了隔壁。
蘇冰和蘇三爺一樣,雖然喜歡樹下的清涼卻不喜歡和那些渾身散發着汗味的苦力們坐在一處,因此他們爺倆來吃鹵煮都是坐在大屋裏,不同的是蘇三爺喜歡坐在臨窗的桌子旁,蘇冰卻每次都坐在靠牆一面的桌旁。
燕之端着那碗鹵煮進去的時候蘇冰正一隻手搭在桌上發呆,聽見聲音,他緩緩的擡了頭,燕之就看見了他臉頰上的一個巴掌印。
蘇冰又低了頭,沒言語。
燕之也沒言語,把碗放在了他的面前,又從筷子筒裏拿了一雙筷子對齊了放到了碗邊上。
蘇冰擡頭見燕之還站在桌前才說道:“我沒事兒,你去忙吧……”
“想不想發發牢騷,背後罵罵三爺?若是想的話你就罵,我當個聽客。放心,絕對不給你告密去!”燕之看着他有些憔悴的面容輕聲說道。
蘇冰低頭,笑了。
再擡頭的時候他的臉上還帶着笑意:“罵錯人了,我臉上這巴掌不是我爹打的,是我娘。”
“甭管是三爺打的還是你娘抽得,這一巴掌你都得挨了,還不能還手。誰讓他們是你的爹娘呢……”燕之也笑了,她坐在了蘇冰對面的椅子上笑道:“不過,背後發幾句牢騷還是可以的,别把自己委屈懷了。”
“我知道。”蘇冰點點頭,拿起了筷子夾了塊切成菱形塊的火燒卻不往嘴裏送,他看着燕之說道:“我沒委屈,就是有些話和我娘講不通。”
“講不通就别講了。父母的想法與你會有些不同,他們沒準兒也想不明白,爲什麽有些話在你這兒就講不通呢。”
“你非要跟他們講出個子醜寅某來,那不是自己找不自在麽?”燕之開解他道。
“燕姑娘,你多大了?”蘇冰忽然問道。
“我……我也弄不清楚。”燕之被他問得一愣,趕緊在心裏想了想才說道:“我進賢王府的時候,他說我十七了,那今年我得是十八了。”
“他?”蘇冰靜盯着燕之的眼睛說道:“是賢王爺?”
“是。”燕之沒有猶豫,點頭道:“是賢王爺。”
蘇冰的臉頓時僵住,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原來,阿文那天說的是真的啊……”
燕之沒言語。
“那……燕姑娘可是已經屬意于賢王爺?”蘇冰不死心,又問了道。
“我喜歡他。”燕之輕聲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