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隻給我買新衣?姑姑也沒幾身衣裙呢。”連着走了幾間成衣鋪子,阿文見燕之隻看他的衣服,小東西拉住了燕之不走了。
“不急。先給阿文買好了衣裳,姑姑再去挑。”燕之揉了揉了阿文的腦袋,隻覺得手下潮乎乎的:“真能出汗!”
燕之往街上看了看,拉着他走到一處賣冰酪的攤子前站定:“來一碗。”
“姑姑,我要這個紅豆蜜水的!”阿文正走得口幹舌燥,見燕之竟然給自己買了隻有城裏才見得着的冰酪頓時高興的跑到了攤子裏頭,指着用冰糖煮了的一碗紅豆仰着小臉求那個做生意的婦人道:“嬸子,多給一勺吧!”
“瞅着孩子生得真是俊呢!”那婦人拖了張凳子過來滿臉帶笑地說道:“就看你這張小臉兒,嬸子就多給你裝些!”
那婦人做生意爽利,一隻小碗裏盛了冰水之後足足又給盛了三勺煮紅豆!她把冒尖兒的一碗冰飲送到了阿文的手裏:“坐凳子上吃去。”
“多謝嬸子!”阿文接了小碗卻不坐,他小心翼翼的捧着那隻碗邁着小碎步走到了燕之跟前說道:“姑姑先吃!”
“哎呦!這小後生可真懂事!”那婦人對着燕之一通誇贊:“我這裏見多了隻顧着自己吃喝的孩子,妹子,你家這娃娃教的好,大了定是個孝順的!”
一碗冰飲價值不菲,尋常人家過日子處處算計,哪個主婦舍得拿出幾十文錢給孩子買這樣的東西吃?
即便是家境寬裕些的中等人家也是在天大熱的時候買一碗給孩子吃,那婦人見燕之隻穿了尋常的布衣布裙,頭上連件首飾都沒戴,心裏不禁犯了嘀咕,怕對方掏不出銀子來。
燕之對着那婦人笑笑才低頭對着阿文說道:“快坐下吃,這東西一會兒就化,姑姑不吃這個,太涼。”
看着阿文穩穩當當地坐下,她才從荷包裏倒出幾枚銅錢來,遞到那婦人手裏。
那婦人接了一數竟還多了幾文,不禁擡頭看向燕之,燕之對着她笑道:“不多,我看見嫂子給了我家阿文好幾勺紅豆呢。”
“那不值幾個錢。”婦人道了謝,收了銅錢又拿了張凳子來讓燕之坐:“嫂子這裏就是那冰貴些,還不好存着,就是姑娘你說的,用不了多大會兒的功夫就化了……”
燕之坐在凳子上等着阿文。口中有一搭沒一搭的與婦人搭着話,擡眼正看見這條街裏面的那座紅樓。
華燈初上,此時正是紅樓這種地方忙碌的時候,隔着老遠都能聽見聽見從那裏傳來的絲竹之聲,以及伴在樂聲裏的或高或低的笑聲。
燕之想起了過年的時候她救得那個生的比女人還漂亮的男子。
他叫什麽來的?
一時之間,燕之竟記不起那人的姓名,隻記起他那雙脈脈含情的桃花眼……
“姑娘不怎麽到城裏來吧?”那婦人順着燕之的視線望去,語帶不屑地小聲兒說道:“可别看那處,都知道那裏是處腌臜所在,男的女的都是做那種營生的!”
“啊?”燕之正絞盡腦汁地去想那青年的名字,聽了婦人的話她才轉過頭來,面上現成一個問詢的表情來:“那種營生?”
“看你還是個姑娘,嫂子這話原不該說的……”婦人瞥了阿文一眼,捂着半拉嘴湊到燕之耳邊說道:“就是做皮肉生意的!”
“哦哦!”燕之忙露出個詫異的表情來,看看旁邊坐着的阿文已經把一碗冰飲吃完,她起身過去拉起了他:“把碗給嬸子吧,咱還得趕緊買衣服去呢。”
“原來姑娘是進城買衣服啊。”那婦人從阿文手裏接了碗,她指着身後巷子說道:“從這兒穿過去,徑直走兩條街,有個鋪子叫‘千福祥’,是南方人開的,那裏的綢緞布匹花樣最多,姑娘不妨過去看看,咱南城數他家的鋪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