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嬸子因爲張世明的事兒心裏對燕之存了疙瘩,可她前段日子大病一場,燕之不計前嫌,每天都打發了阿文過去給他們老兩口送一餐早飯。
今兒早上她聽見了阿文與燕之的一番對話,總算是又明白過來:是自己的心眼兒過于的小了!
一籃子新摘的豆角小蔥送進了燕之的家,再還回來的時候裏面裝了幾個鴨蛋,一來一往的兩家和了好,倒像是比先前還親近了。
吃了早飯,稍事收拾,燕之和阿文出門奔了早市鋪子。
早市鋪子改了時間,沒幾天的功夫住在附近的人家便都知道了,現在一天三個飯口燕之鋪子的生意都不錯,一點不比原先差。就是宋秀秀學的有點慢,幹起活來手忙腳亂的,經常是做燒餅的時候就忘了烤爐裏還烤着火燒。
辛虧阿文機靈用心,一面燒火一面還能分心幫着她盯着烤爐,這兩人合作,雖然經常聽到一陣的大呼小叫,倒是從來沒有烤糊過一爐。
燕之的鋪子改了經營的時間之後,早市收攤子後那些沒有賣完菜蔬的商販便收拾了東西湊到了她家鋪子的近處接着擺攤子,倒也不用再擔回家去了。
如此,沒幾天的功夫,圍着燕之的鋪子四周又形成了個小市場。
蘇三爺沒想到燕之的一個改動倒給他又添了點外财,他在一邊暗自觀察了段日子,幹脆又開了價碼,讓這些商販們再交一份銀子。
蘇三爺要的銀子不多,不過是給手下看場子的弟兄要個酒錢。燕之便把這錢都包了下來,按月多給蘇三爺一兩銀子。
小商販們知道是燕之自掏了腰包給他們買了個平安,于是這些人投桃報李,每日也會在燕之的鋪子買個燒餅鹵蛋的當午飯,同樣是花不了幾個錢,還能喝上一碗茶葉末煮的大碗茶,大夥兒和氣生财,小本生意,倒也做得其樂融融。
燕之與阿文到了早市鋪子的時候,宋秀秀已經在鋪子裏忙活上了。
看見燕之進來,她眼睛一亮如同看見了救星:“東家,您看!”她把一塊銀子遞到燕之手裏着急地說道:“就是方才,來了位軍爺,要咱們給他烙出三百個芝麻燒餅來,說是午時正來取,我說等你來了讓他和你說,可他撂下銀子就走了,這可怎麽辦呐?!”
燕之接了銀子掂了掂分量,知道這些錢買三百個芝麻燒餅是有富餘的,這是樁好買賣!
她往外看了看天色,估摸了下時間說道:“怎麽辦,幹呗!”
“可是三百個呢,一會兒咱鋪子一開張就有人等着要燒餅火燒的,哪兒預備的出三百個呢?”宋秀秀跟在燕之身後急的直搓手。
“今兒咱換換差事。”燕之收了銀子,一面挽袖子一面說道:“秀秀姐,你今天在外面盯着賣貨,我和阿文烙燒餅做鹵貨。”
“可我……可我慢呐……”宋秀秀了想了想,覺着自己就是賣貨也手腳太慢,會讓客人跟着一起着急。
“不怕慢,就怕站。”燕之對着她笑了笑:“賣一份貨收一份銀子,要緊不要算錯賬就行!”
“那……那我試試?”宋秀秀來了鋪子之後一直在後面做燒餅火燒,很少到前面去,和生人接觸,她有些犯怵。
可三百個火燒她也做不出,隻能退而求其次,她出去賣貨,畢竟燕之的手底下比她快了不是一星半點……
“兒子!今兒又是咱倆搭幫幹活了,你要加把勁兒啊!”燕之舀水洗手,笑着對阿文說道。
阿文已經點燃了一把枯草當引子,引燃了一小根木柴,他脆生生的回道:“姑姑,放心吧!我有的是力氣!”
在鋪子外面張羅着擺案幾笸籮準備着開門做生意的宋秀秀一聽屋裏倆人的對話就皺了眉頭:這個東家啊,明明還是個沒出閣的姑娘家,卻要叫阿文兒子,也不怕人家聽見笑話……
外面宋秀秀一個人胡思亂想着,裏面的燕之與阿文已經幹的熱火朝天!
既然已經收了人家的銀子,那在約定的時辰内,她就得把三百個芝麻燒餅做出去。
燕之在心裏先把要和多少面計算了下,準備一缸面把一上午的燒餅火燒面都和出來。
“芝麻仁不多了,等糧市的夥計過來送面,記得提醒姑姑要上幾斤。”把面粉一瓢一瓢的盛進面缸,燕之對坐在竈台前的阿文說道。
小東西記性好,跟他說什麽都能記在心裏,燕之便總是把一些零七八碎的小事兒說給他聽,阿文每次都記得清楚,從來沒耽誤過事兒。
燕之把他當成個跟在身邊的小管家。
“記下了。”阿文起身揭開鍋蓋看了看,回頭說道:“姑姑,水熱了,可以和面了。”
和面需要溫水,不用等水大開了。阿文跟在燕之身邊,雖然沒有親手和過面,但做燒餅火燒的過程他早就爛熟于胸,若論經驗倒是比宋秀秀還強些。因此不用燕之開口,他也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麽。
一大個人一個孩子,倆人配合默契,很快的,第一爐火燒便送了出去。
早市上來買燒餅火燒的大多是附近的人家,居家過日子要算計,芝麻燒餅比白皮火燒稍貴,因此清早的時候大多是買火燒的客人。
連着做了兩爐火燒之後,燕之開始一爐一爐的把火燒和芝麻燒餅混着做,每次出爐都把芝麻燒餅留下大半碼在笸籮裏,忙忙叨叨的過了一個多時辰,一笸籮芝麻燒餅冒了尖兒,正是三百個!
才把這些燒餅烙出來,宋秀秀便慌裏慌張的跑了進來,她湊到燕之的耳邊說道:“東家,兵爺來啦!”
“來就來吧,還能怎麽地?”燕之擡手一抹額上的薄汗,對着站在外面的兩名兵士說道:“勞駕,這燒餅是給您送過去呢,還是您自己拿走?”
“送車上去吧。”屋外,一聲清雅的聲音傳來,燕之聽得一愣:怎麽好像是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