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傳膳嗎?”
寝殿裏,福全一邊伺候着景行更衣一邊問道。
“傳吧。”
大半夜的吃了一肚子的烙餅卷雞蛋,挺頂時候。再加上皇帝陛下提了要給他選立賢王妃的事兒,景行現在有點鬧心沒什麽胃口。
待到杯盤碗碟擺了一桌子,他看着那些油乎乎冒着熱氣的食物已然沒了動筷子的欲望。
勉強喝了一碗粥,他讓人收了桌上的東西:“把窗子支上。”
午膳裏有個菜是蒸魚,他一口沒吃,倒是覺得滿屋子都是魚腥味,聞着惡心!
福全将窗子支起來半扇,回頭看見景行已經躺在了床上,他趕緊走過去放下了半邊帷帳:“主子。”
“有事就說。”景行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樣子蹙了蹙眉。
“老奴是想請主子的示下,要不要給後院的那位送碗藥去?”福全側身站在床前低着頭小聲問道。
“後院的那位?你是說胭脂?”景行翻身坐了起來:“胭脂病了?”
“她沒有生病。”聽出主子略急的語氣福全暗自歎了口氣:女人就是禍水……
“王爺您昨夜宿在了後院,依照規矩,主母未曾誕下子嗣前妾室是不能先懷有身孕的。”福全說着話擡眼看了看景行:“老奴是想問問主子您,是不是從今日開始就要往後院送‘避子湯’了?”
“送什麽‘避子湯’!”景行立時瞪了眼。
旁人不知道燕之的脾性,景行卻是知道的。
他更知道,這碗避子湯隻要端進了她的屋子,她與他之間的那點情分就算是斷了!
立妃的事兒還懸而未決,他的後院是斷然不能出事的。
“可是……”福全壓低了聲音爲難的說道:“萬一以後主母進了府,豈不是會爲這點小事怪罪王爺?”
“敢!”景行已經沒了要躺下小憩的心情,幹脆又下了地。
他走到窗前先把窗子完全打開才陰森森的說道:“胭脂若是有孕了就是生,誰敢容不下她們母子就是跟本王過不去!本王不管什麽規矩不規矩的,在賢王府裏,本王說的話就是規矩!”
“是。老奴知道了。”福全閉了嘴不在多說。
景行在窗前站了片刻,才一回身就覺得屋裏還是腥味撲鼻,他提步往外走去。
“不要關門了。”站在寝殿門口,他對着候在外面的仆役說道,說完他負着手依舊的往外走,福全從寝殿裏走了出來,對着一名小厮丢了個眼色。
景行回身正看見這一幕,他沒說話,隻是伸出一根手指去朝着福全點了點。
福全一激靈,忙說道:“老奴是想差他做些事去。”
“哼!”景行冷哼一聲,翩然出了院子。
良久之後,福全才擡了頭,從袖籠裏掏出帕子來擦了擦額上的冷汗。
……
“打開。”站在燕之住的院子門外,景行先用手試着推了推院門,發現門是從裏面闩死了的,他對着身後的侍衛揮揮手。
一名侍衛飛身進去打開了院門。
關上院門前,景行對着侍衛們說道:“若是再讓人跟了本王的梢,你們就一起滾蛋吧!”
“是!”兩名侍衛高聲應了。
‘咣當’!景行關上了院門落了闩:“甭管是誰過來都不許靠近!”
“是!”兩名侍衛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似乎是已然尋到了地方藏身。
景行搖頭歎氣,心道:蠢貨!沒眼力見的東西!
一轉身,他先往院子裏看了看,燕之沒在院子裏,倒是豬圈裏種的那些菜都長了出來,綠油油的一片,讓人看了心生歡喜。
“鄉下來的傻丫頭……”景行喃喃的說着話,唇角上揚,不自覺的面容也跟着柔和起來。
“哎呀!又忘了敲門啦!”邁上台階他才想起這個嚴重的問題,有心偷偷溜出去敲門再進,他又不想讓外面的兩名蠢貨笑話了自己。
思前想後的的一番猶豫,他還是裝模作樣的在門闆上敲了兩下:“胭脂,在屋裏呢嗎?怎麽爺敲了半天門都不來開呢?”
屋裏一片寂靜,沒人回應。他輕手輕腳的推開了虛掩的房門,一眼看見燕之正睡在床上。
她睡得很沉,被子卷成了筒子被她騎着,一隻白生生的纖足露在外面,看得景行眼神一暗……
回手關了房門,他把門闩也給闩死了。
走到床前,景行俯身看着她,伸手摸到她的腳上,入手的是一片寒涼。
“嗷!”唐伯貓從床下探出半個身子來,瞪着一雙琥珀色的大圓眼目不轉睛的看着他,脖子上還松松地系着一圈繩子。
“嗯?”燕之睜了眼,眼神換撒的看着站在床前的人:“景行?”
“園子都修好了,你怎麽還拴着它!”景行擡腳踢了唐伯貓一腳并且惡狠狠地瞪了它一眼。
“嗷!”唐伯貓靈巧的躲開,又鑽回了床下。
“爺敲門了,你沒去開,爺怕你出事才自己進來的!”再一擡眼,燕之已經坐了起來,正迷迷糊糊地搖晃着身子,随時都要倒下的樣子。
“怎麽困成這樣?”景行輕笑一聲,彎腰坐在床邊脫了鞋躺下,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說道:“爺也累了,正好歇歇。”
燕之昨夜整宿沒有合眼,景行走了之後,她又把廚房和碗筷收拾了,如此一折騰,時間早不早晚不晚的,燕之不敢再睡,怕一覺睡過去耽誤了去早市。
忙活了半天,又去看了一處房子,她才回到了賢王府,身子已經疲倦得不行。
好歹扒拉了一口午飯就躺下了,幾乎是頭一挨枕頭就睡着了。
“你應該回你的寝殿去睡。”燕之推了景行一把,見他沒有要動的意思,自己便臉朝裏躺下了。
伸腿勾了被子上來,燕之把自己蓋好便安靜的不動了,景行被晾在了外面。
“嘿?”等了一會兒,耳邊聽着那個女人的呼吸又平穩下來,景行估摸着她是睡着了,隻得自己伸手想要抻過被子來蓋上。
燕之卻先他一步動了,拽着一個被子角照着身後的他蒙了下來,嘴裏還含含糊糊地說道:“蓋上些,别晾着……”
景行期身貼了過去,兩人蓋在了一床被子裏,他聽見燕之似乎是歎了口氣:“别鬧我……我很累……”
“睡吧。”景行心裏一疼,伸臂抱住了她,自己也閉了眼。
燕之是令他頭疼的女子,可景行卻覺得奇怪,每次一靠近她,他便會有難得的片刻安甯。
腦子裏不在想朝堂,也不在想生死,似乎世間的一切都變得安靜。
他喜歡這種身心平和的放松的感覺,甚至于已經開始迷戀這片刻的安甯了……
就在景行攬着燕之的腰肢準備睡個安逸的午覺的時候,他懷裏的女人忽然猛地坐了起來,伸着鼻子在他身上聞來聞去:“你吃什麽了啊?怎麽身上一股子爛魚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