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一茬,燕之往早市跑的更勤,掙點辛苦錢。
好在她是一個人過日子,還不用算計吃飯住處,一段日子下來,她竟存了一筆小小的銀子。
蘇三爺曾經打發小兒子給她送來一杆秤,燕之誠惶誠恐地道了謝卻沒有收。
仍舊是按日子交錢買平安。
從本意來說,她并不想和個混混扯上關系。
而對于蘇三爺闆着臉瞪過來的冷冷眼神,她也隻做不知。倒是會笑着和小幺說上幾句閑話,還問過一次他哥哥的情形。
就因爲她随口問出的這句話,蘇三爺心裏舒坦不少,也沒有追究她不給自己面子的事情。隻叮囑了小兒子,讓他看住了那幾個沒憋好屁的漢子,隻要他們敢往燕之身邊湊合,轉眼蘇三爺的拐棍就會指到那些人的眼前。
賣光了兩簍子豆芽,燕之收拾東西,背着竹簍子頂着滿頭熱汗離開了早市。
她身上穿的還是福全差人丢給她的衣裙。
衣裙絮着一層棉花,是冬天的穿戴,如今早就穿不住,就是走在路上也顯出了不合時宜。
福全隻派了秋夕看着燕之,偶爾問上一句半句,心裏也沒把她太當回事兒,因此府裏的丫鬟仆婦們都換了春衫的時候,住在廢棄豬舍的燕之卻被忽略了。
人家不給自己新的衣服,燕之也不會開口去讨要。
丫鬟婆子的衣裙再好也是下人穿的,她可從沒有認爲自己比誰矮了半頭。
從早市出來,燕之直奔了布莊,準備添置兩套衣裳。
布莊才開門,裏面還沒有客人。
布莊的掌櫃拿着一把量布用的竹尺橫眉立目地指使着兩個夥計在店裏打掃。看見燕之進來,掌櫃的馬上換上一副笑臉,殷勤的招呼道:“姑娘是給自己選料子還是給府上的什麽人選呢?”
“是我自己。”燕之的眼神在櫃台上擺着的布匹上來回掃了幾遍,她才問道:“掌櫃的,可有現成的?”
她出去的早,先前穿着一套棉衣還勉強能維持,忙活了一早又走了一路,她早就熱的一張臉泛了紅像是在發燒。
“有,有,有!”掌櫃的連連應着,進了鋪子的裏屋,再出來的時候,他手裏拿着幾套顔色鮮亮的衣裙,正是燕之現在這個年紀該穿的顔色。
燕之看見那些衣裙先是眼睛一亮,她把手在身上蹭了幾下才接了過來,每一套都看過之後她猶猶豫豫地說道:“這些顔色都太淺了,不禁髒,我想買耐髒點的。”
漂亮的顔色她也喜歡,可她見天的往早市這樣的地方跑,沾點水地上就成了泥,這些幹淨素雅的顔色她不敢穿。
“顔色深的料子是有,不過得現做。姑娘若是等得就成。”看着燕之的一腦門子的汗珠子,布莊掌櫃的又笑着說道:“再說這幾套衣服的花色都是才上市的新貨,姑娘若不早點買去,一兩天就能被人看上選走。”
燕之的手在那些新衣上輕輕的摩挲着,心裏也在暗暗合計着價錢。
這一世她才十七八歲,正是花兒似得年紀,哪個大姑娘不想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合計來合計去,最後愛美之心占了上風,燕之還是在那幾套衣裙裏選了兩套花色最可心的付了銀子。讓掌櫃的給包好,沒舍得往背後的竹簍裏放,而是雙手抱着走了出去。
一口氣走回家,才進了門,大髒貓就小跑着迎了上來翹着尾巴在燕之的腿邊蹭着撒嬌,口中還‘嗷嗷’叫個不停。
大髒貓被她當寶貝兒似得養了些日子,毛長得齊整了些,它也胖了不少,現在看着倒不那麽醜的礙眼了。
隻是它的嗓子不好,一張嘴如同虎嘯,聽了讓人鬧心!
它雖然叫聲像虎可畢竟是貓,燕之便給它起了個好名字,叫做‘唐伯貓’。
“等急了吧……”關好了院門,她顧不上把手裏的東西放下,先蹲下身子摸了摸唐伯貓的貓頭:“今兒我買了好東西,晚上咱們做好吃的!”
燕之今天早市的攤子挨着一個賣魚的攤子,木桶中遊來遊去的鲫魚讓她看了着實眼饞。
來到這個世界這麽久了,燕之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吃飽過。頓頓飯都是湊合。
春天的鲫魚最是肥美,雖然價錢比羊肉還貴,但燕之沒猶豫,直接買了五條回來。
如今她有了點錢,終于能顧得上這張嘴了!
白天她不敢大張旗鼓的在廚房裏鼓搗吃食,隻有等着夜沉了之後才能偷偷摸摸地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