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的丫鬟婆子都吓呆了,沒想到以往溫潤如玉的世子,竟會有如此狠戾的手段,一下子震懾了衆人,讓人許久恍不過神來。
很快就有丫鬟婆子将院子清理幹淨,三人回了梧桐院。
定北侯夫人臉色發白,良久才恢複了正常,忙上前看着姜瑾瑜,“瑾瑜,你沒事吧?”
姜瑾瑜看了眼定北侯夫人,眼眸中的狠戾斂去不少,搖了搖頭,“我沒事。”
定北侯夫人剛才是真的被姜瑾瑜那幅冰冷狠戾豁出去的神色吓住了,從未見過自己的兒子這般癡狂。
“母親,祖母已經瘋了。”姜瑾瑜壓低了聲音,“我們不能再坐以待斃了,今日之後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不毀了我們三個誓不罷休。”
定北侯夫人心裏咯噔一沉,抿緊了唇不語,身子顫抖着在思索姜瑾瑜的話。
良久,定北侯夫人深吸口氣,神色十分堅定,“這件事母親知道了,你就不必操心了。”
因今日這事定北侯夫人隻能下定決心,不能再眼睜睜的看着姜老夫人胡作非爲了,有的時候退讓和隐忍未必能讓姜老夫人收斂,反而會讓姜老夫人變本加厲。
今兒是姜瑾瑜,他日若是算計姜婉言,豈不是毀掉姜婉言一輩子的幸福?定北侯夫人根本不敢想象。
“母親,兒子已經不小了,這件事自有兒子處理。”姜瑾瑜不想讓定北侯夫人牽扯其中,即便到時候被定北侯追查,姜瑾瑜是唯一的兒子,定北侯絕不會拿姜瑾瑜如何。
“瑾瑜……。”
姜瑾瑜低頭看了眼渾身沾染的血迹,“此事與母親無關,一切都是兒子自己做主。”
說完姜瑾瑜扭頭就走,定北侯夫人心就跟針紮了一樣難受,都怪她顧及太多,讓一雙兒女也跟着受束縛。
“母親,這是大哥的選擇。”姜婉言慘白着小臉緊拽着定北侯夫人的胳膊,不除掉姜老夫人,對姜瑾瑜來說就是一顆定時炸彈。
與其這樣倒不如先行拔除,還能有個機會,姜婉言十分理解姜瑾瑜的做法。
她猜想,文姨娘的事姜瑾瑜早就發現了,是故意讓文姨娘當着衆人面弄了這麽一出,就是衆人知道姜老夫人的心思,再加上受了驚吓,姜老夫人年紀大了,被吓糊塗了也極有可能。
“你告訴你大哥,你父親昨日來信,三日後就會回來。”定北侯夫人自然是支持自己的兒子的,忙囑咐姜婉言。
姜婉言點了點頭,立即去追姜瑾瑜。
“大哥!”
姜瑾瑜頓住腳步,姜婉言嬌喘着氣,“父親三日後就要回來了,大哥還是早做準備才好。”
姜瑾瑜聞言點點頭,忽然開口,“婉言,在你心裏會不會覺得大哥大逆不道?”
姜婉言立即搖搖頭,“怎麽會呢,祖母于你我而言就是個陌生人,從小就不待見你我兄妹二人,若是不喜,忽視了也就罷了,但偏偏縱容身邊的人陷害你我,包庇兇手,如今衆目睽睽之下陷害大哥,這份祖孫情早就斷了。”
姜瑾瑜淡淡嗯了聲,确實,今日若非姜瑾瑜發現及時,就被姜老夫人算計了,文姨娘身份再低賤也是定北侯的女人,做兒子的侮辱父親的女人,不僅不孝還違悖天倫,乃世人不能容忍之,姜瑾瑜這輩子的前途名聲全都毀掉了。
姜老夫人既然能下這麽狠的決心毀掉姜瑾瑜,半點不留餘地,那姜婉言還替姜老夫人抱不平什麽呢。
“大哥,若将祖母安定,對大哥而言又近了一步。”姜婉言清楚,還有一個更大的原因讓姜瑾瑜動手,姜老夫人是攔在兩人之間無法橫跨的障礙,也讓姜瑾瑜處于被動狀态。
姜瑾瑜笑了笑,也非如此,但不可否認這就是一個導火索。
“先回去吧,這幾日好好陪陪母親。”姜瑾瑜伸手拍了拍姜婉言的肩,姜婉言點點頭,很快離開。
天色微黑,姜老夫人将屋子裏點了許多盞燈,讓丫鬟把有關文姨娘所有的東西全部燒掉,讓貼身嬷嬷守在床榻邊。
“這個不孝子,竟如此大逆不道!”姜老夫人嘴裏忍不住罵罵咧咧,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的情緒能平靜些。
殊不知越罵越激動,恨不得将那個不孝子打死才解氣,隻是一想起姜瑾瑜要殺人似的目光,姜老夫人就忍不住哆嗦,到底是不敢去找姜瑾瑜問罪。
“快,快派人去給侯爺送信,讓侯爺盡快回來一趟,這個家實在沒法住了,搞不好哪一日那個孽障就敢動手殺了我。”
姜老夫人嘴上雖不怕死,可真正面對上了,還是忍不住退縮和懼怕,她今兒瞧的清清楚楚,姜瑾瑜是真的動了殺意的。
“老夫人放心,老奴這就讓人給侯爺快馬加鞭送信,相信侯爺盡快就回來給老夫人做主的。”
姜老夫人一日不看見定北侯心裏始終不安定,躺在榻上,滿腦子都是血腥和文姨娘死不瞑目的眼神,瞪的姜老夫人心裏直發慌。
“快,讓人備水!”姜老夫人一伸手就感覺手心裏沾染了血腥,味道濃郁足矣讓她作嘔。
這已經是第三次沐浴了,姜老夫人的一雙手都快被搓出一層皮了,還在不停的搓,就跟着了魔一樣的瘋狂。
嬷嬷勸了幾次還挨了打,無奈隻能任由姜老夫人而去。
“血,血,全都是血,快去準備花瓣,這味道太濃了。”姜老夫人赤紅了眼,不停的往手上搓花瓣,屋子裏滿地狼藉,折騰到下半夜快淩晨,姜老夫人累了躺在榻上淺睡。
清晨姜老夫人被喚醒,姜老夫人素來喜歡養生,每日清晨都會吃一些進補的藥材調理身子,今兒也不例外。
丫鬟将飯菜端上來擺放,姜老夫人神色不濟的揭開盅蓋,忽然臉色巨變,砰地一聲将藥膳揮落在地。
“這是誰做的,怎麽能拿人的眼睛給我吃,反了反了!”姜老夫人氣得不輕。
丫鬟順着視線看去,明明就是一粒普通的藥丸,怎麽就成了眼睛呢,以往都是這麽做的啊。
“老夫人……”
姜老夫人沖過去,對着地上的藥丸狠狠的踩,将藥丸踩了個稀巴爛還不解氣,指了指丫鬟,“去,把今兒炖藥的奴才杖斃!”
丫鬟身子抖了下,臉色慘白,驚恐的看着姜老夫人,姜老夫人冷笑,“是你炖的?”
“老夫人饒命啊,奴婢都是按照往日炖的,并未出現半點差錯,……。”
姜老夫人氣憤的一腳直接踹了過去,“賤人,你敢暗害我,當真以爲我什麽都看不出來麽,來人啊,将這賤人拖下去!”
“老夫人!”丫鬟張張嘴,還沒沒得及求饒就被兩個婆子堵上了嘴拖拽了下去。
姜老夫人一臉陰狠,許久才恢複平靜,重新坐在了桌子旁,這時身旁的丫鬟抖着身子,生怕惹來姜老夫人不滿。
姜老夫人剛拿起筷子,瞥了眼桌子上的菜色,驚恐地站起身,“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廚子是這麽回事,居然讓我生肉,還有頭發,人的手掌……。”
姜老夫人氣的差點昏死過去,手顫抖的指着幾個丫鬟婆子,丫鬟婆子忙跪在地上,桌子上擺放的明明就是清粥小菜和新出爐的糕點,怎麽就成了老夫人嘴裏說的那些呢。
不等多想,姜老夫人一把掀開了桌子,将桌子上的菜全都砸亂在地,噼裏啪啦,屋子裏頓時一片狼籍。
“統統拖出去!”姜老夫人指着屋子裏伺候的,“杖斃,杖斃!”
丫鬟婆子頓時驚住了,忙不停地沖着姜老夫人磕頭求饒,一時間屋子裏全都是叫喊聲,參差不齊,姜老夫人揉了揉發脹的腦袋。
“拖出去拖出去!”姜老夫人不耐煩地朝着外頭喊,不一會屋子裏七八個伺候的人全都被外頭的護衛拽走,隻剩下姜老夫人身邊的貼身嬷嬷,胡嬷嬷。
胡嬷嬷心驚不已,一句話不敢多說,從昨兒個姜老夫人就性情大變,隻是不想這麽嚴重,稍有不順心就杖斃了幾條人命,實在可怕。
一連兩個時辰,姜老夫人整整杖斃了數十人,鬧得整個院子很不安生,新提拔上來的大丫鬟顫抖着小腿上前伺候,生怕惹到了姜老夫人不悅丢了性命。
縱使小心翼翼,姜老夫人也總能挑出毛病。
動靜鬧的這樣大,定北侯夫人早就得了消息,隻是裝作身子不适,并未出面任由姜老夫人折騰。
下午,院子裏已經被杖斃了三十人,導緻管家指派丫鬟去姜老夫人跟前伺候,吓的那丫鬟連哭帶求的祈求管家。
短短一日的時間,衆人對姜老夫人視作鬼魅。
折騰了一日姜老夫人滴水未盡,臉色十分難看,緊撐着身子搖搖欲墜。
丫鬟倒了清茶,姜老夫人非說是血,硬是灌了那丫鬟好幾壺清茶,燙的那丫鬟小臉都去了層皮,卻依舊未躲過一死。
姜老夫人折騰的累了,坐在榻上粗喘着氣,累的手都擡不起來了,滿腦子都是血迹翻騰。
見姜老夫人疲憊的睜不開眼了,胡嬷嬷才大着膽子幫着姜老夫人擦洗身子,服侍姜老夫人歇息,今日絕對是胡嬷嬷此生最難熬的一天,簡直度日如年,戰戰兢兢,生怕一個不小心惹來姜老夫人不悅。
這頭姜老夫人剛歇下,胡嬷嬷狠狠的松了口氣,蹑手蹑腳的出了門。
姜老夫人正睡着呢,身子忽然被人輕輕拍了拍,姜老夫人正要破口大罵,一睜眼忽然就看見了文姨娘的腦袋在眼前晃悠。
身後還有兩個黑白無常,模樣猙獰可憎,手中拿着鐵鏈拴鎖着姜老夫人。
“姜氏婦人心狠手辣,壽命已到極限,夜半三更時将其鎖入地獄。”
姜老夫人吓的兩腿直哆嗦,驚恐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身子一軟直接倒在榻上,榻上倏然傳來一陣氣味十分難聞。
其中一人看了眼姜老夫人,伸手把脈,随即又看了看姜老夫人的眼珠子,昏暗無神,大半邊身子已經失去了知覺,還時不時抽搐着身子,竟擡眸沖着對面之人傻笑。
兩人相視一眼,均點了點頭很快又消失了。
次日
胡嬷嬷去叫姜老夫人起床,卻發現了不對勁,屋子裏氣味實在難聞。
姜老夫人病了的消息很快傳開了,姜老夫人不僅全身癱瘓,而且腦子也傻掉了,整個人除了傻笑就是傻笑,任憑怎麽呼喊都沒有半點反應,吃喝拉撒全都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