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人撞到了花轎上,白嫣玉身子劇烈的晃動,差點被甩了出去,掀開簾子,順着視線看去,白嫣玉倒抽口涼氣。
那些人竟沖着她的嫁妝而去,白嫣玉立即道,“快,快攔住他們,不許讓他們碰!”
話落,花轎砰的一聲落地,人群裏時不時傳來叫喊聲,跟随的丫鬟婆子都驚恐的抱成一團,有的甚至直接拔腿就跑。
隻有幾個侍衛在護着幾個大箱子,可惜寡不敵衆,不一會地上一片狼藉,五十擡嫁妝空蕩蕩的箱子,連一塊布都沒留。
白嫣玉直接鑽出花轎,眼眸冒火,“站住,都給我站住,還愣着幹什麽啊,去追!”
幾個侍衛聞言立即追了過去,白嫣玉氣的跺跺腳,恨不得将這些流民千刀萬剮解氣,這些嫁妝是白嫣玉最後的依靠。
“呀,這麽漂亮的新娘子還是第一次見呢。”
背後居然有一個聲音響起,白嫣玉小臉一僵,心底咯噔往下沉,回頭看了眼身旁大約六七個流浪漢,衣衫褴褛,頭發枯槁,渾身還散發着陣陣惡臭,眼睛卻一直盯着白嫣玉,像是餓狼看見了獵物一樣閃亮。
方才把護衛都支使走了,現在就剩她一個人站在原地,六七個男子圍繞着白嫣玉,白嫣玉下意識小腿發軟,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你們别過來,我可是定北侯府表姑娘!”白嫣玉的聲音都在顫抖,腳步往後退了幾步,牙齒不自覺發顫。
“定北侯府是什麽?”其中一個看向另一個人,一臉迷茫。
那人搖了搖頭,“反正不能吃。”
白嫣玉心中警鈴大作,從這幾個人說話看,腦子有點不正常,否則怎麽會連定北侯府都不知道呢。
白嫣玉從頭上拔下幾支珠钗和耳環,還有手腕上的玉镯,扔給了這幾人。
“你們拿着這些首飾去換些吃的吧,能買好多好多東西吃,跟他們一樣。”
白嫣玉手指着方才流民逃跑的方向,耐性的勸着。
那幾人猶豫了好一會,其中一人走近白嫣玉,臉上帶着傻笑,漆黑的手摸了摸白嫣玉的臉蛋,白嫣玉厭惡的往後縮了縮。
“我要娶媳婦!媳婦好漂亮!”那人不停的喊着,一把捉住了白嫣玉的手臂不松。
“啊!”白嫣玉吓的尖叫一聲,猛的推開了那人,立即扭頭就跑。
“媳婦你别跑!”那人跺跺腳,嘴裏不停喊着白嫣玉,也跟了上前,七八個人圍成一圈,慢慢将白嫣玉圍困。
“救命啊!”白嫣玉驚的渾身毛骨悚然,撕扯着嗓子大叫,不停往後退,腳下忽然踩住了裙角身子一軟直接跌坐在地。
白嫣玉将頭上的鳳冠摘除,扔了出去,“那個最值錢,夠娶好幾個媳婦的,你們快去搶啊!”
幾人猶豫了下,似乎對鳳冠并不感興趣,認準了白嫣玉,一步步逼近。
白嫣玉粗喘着氣息,扭頭看了眼四周,護衛已經走遠,任憑她大聲呼救也無濟于事,白嫣玉的心沉墜到了谷底。
“别過來,一會官兵就來了,你們是要被殺頭的,快跑吧。”
白嫣玉想了數個借口也無濟于事,他們依舊就看着白嫣玉,目光熾熱。
“嗚嗚,好熱!”其中一個人開始撕扯自己的衣裳,露出了自己的上半身,惡臭味更甚,白嫣玉差點熏的差點昏死過去。
“你……你要幹什麽?”白嫣玉手中緊攥着一根金簪,怒瞪着逼近的人。
忽然背後被人拽住,白嫣玉回眸,那兩人竟将自己脫了個精光,兩手不老實的在白嫣玉身上亂摸,也是摸越是興奮。
其他人見狀也跟着效仿,紛紛圍了上去。
“啊!救命,放開我……”白嫣玉兩隻胳膊被拽住,撕拉一聲響,身上鮮紅的嫁衣被人撕碎,沒兩下就露出裏面的肚兜,裸露出白皙圓潤的肩頭。
白嫣玉整個人都在顫抖,叫破了嗓子也沒人來,還光天化日之下,就在林蔭大道上被幾個人強行侮辱,白嫣玉緊咬着牙死的心都有了。
不一會有人喊了句,“人來了,把媳婦帶走藏起來。”
其餘人紛紛跟着附和,七手八腳的把白嫣玉擡去了樹林中,白嫣玉被折騰的快去了半條性命,早就沒了反抗能力,絕望的看着幾個護衛找了一圈後,紛紛商議着離去。
天色漸黑,白嫣玉被七八個人硬拖去一個小破屋,這幾個人沒一個腦子好使,但卻出奇的一緻,一人輪流看守白嫣玉,生怕她跑了。
不僅如此還不許白嫣玉穿衣服,也不知從哪弄來一根大鐵鏈拴住了白嫣玉的腳踝。
白嫣玉渾身上下青青紫紫沒一處白皙,每呆一刻都是煎熬和折磨,恨不得立即去死。
這些人似乎一輩子都沒碰過女人,着了魔一樣瘋狂的折騰白嫣玉,醒着睡着昏死着,很少有獨自一人的時候。
白嫣玉緊咬着牙,腸子都悔青了,她就不該得罪定北侯夫人,在京都找一個老實可靠的人嫁了,有定北侯夫人做支撐,誰也不敢給自己臉色瞧。
如今卻落到這個地步,白嫣玉死的心都有了。
門外一個人影閃過,姜瑾瑜跨上馬背,命人将痕迹消除幹淨,對外宣傳白嫣玉不滿婚事攜款潛逃了。
定北侯聞言哼了兩聲,“是個不省心的,臨城那邊安頓下,終究是定北侯府虧欠人家,至少也該給些補償。”
定北侯夫人點了點頭,“侯爺放心吧,這件事妾身會去安排的。”
定北侯這才沒了話,匆匆囑咐幾句後就離開了侯府。
定北侯夫人松了口氣,一下子解決了兩個大麻煩,至于補償麽,她認了。
姜瑾瑜站在廊下發呆,腦子裏不知在想些什麽,姜婉言湊了過去,“想什麽呢,小十已經回去了。”
姜瑾瑜回眸,一提起蕭韶姎眼眸不自覺放柔了幾分。
“這幾日蕭伯母看的緊,沒機會出門,大哥若是有什麽想說的,等我去看小十的時候可以去給你帶去……。”
“不必了,蕭伯母未必看的住她,總有機會的,也不急這一時半刻。”姜瑾瑜溫和的笑了笑。
姜婉言點點頭,說的也是,容玥哪裏拘的住蕭韶姎啊。
“哈欠!”蕭韶姎揉了揉鼻子,水靈立即趕來,“小姐?”
“沒事沒事,估摸有人能惦記我呢。”蕭韶姎聳聳肩,低着頭繼續研究女紅。
容玥給蕭韶姎定了任務,要麽百遍家規要麽繡一副女紅,否則不許出門。
蕭韶姎寫了四遍家規後,揉了揉發酸的手腕,幹脆拿起針線試一試女紅,要是規規矩矩寫家規,估摸着一個月都别想出門了。
正想着,蕭韶姎哎呦一聲,捂着食指蹙眉。
食指上已經戳了好幾次了,蕭韶姎苦着臉,“不繡了,我去看看祖母。”
“小姐,夫人吩咐了,您若去找老夫人訴苦,就多抄二十遍家規。”水靈一句話讓蕭韶姎瞬間洩氣。
蕭韶姎無奈地靠在椅子上,不得不說容玥是掐住了蕭韶姎的死穴了,還不如罰跪來的輕巧呢。
“小姐,七皇子殿下來了。”
蕭韶姎蹙眉,順着視線撇去果然是連軒,見他大步走來,緊繃着臉,很快就走到蕭韶姎面前。
蕭韶姎眯着眼笑了笑,“七殿下怎麽來了?”
連軒瞥了眼四周的丫鬟,“你們先下去吧,我有幾句話要單獨和你們小姐說。”
水靈看了眼蕭韶姎,蕭韶姎點點頭禮,丫鬟這才退下。
連軒忍了又忍一把握住了蕭韶姎的手腕,神色是罕見的認真,“小十,我娶你做七皇子妃可好?”
蕭韶姎臉上笑意斂去三分,仰着頭看向連軒,“七殿下不是要娶洛陽郡主了嗎?”
“小十,你知道我在說什麽,你若做了七皇子妃,我絕不會納妾,隻守着你一人,一輩子對你好。”
連軒等了這麽多年,一點點看着蕭韶姎長大,越發的出色奪目,一舉一動都吸引着他,滿腦子裏全部都是蕭韶姎的一颦一笑,就跟中了邪一樣。
連軒是打心眼裏抵觸洛陽郡主,等了這麽多年,隻想娶一人。
蕭韶姎蹙眉抽回了胳膊,“多謝七殿下擡愛了,我可受不起這份情誼,洛陽郡主一片深情,又和七殿下是表兄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七殿下還是别辜負了這份情誼才是。”
蕭韶姎有個毛病,就是記性特别好,又愛記仇,五歲那年去了一趟定北侯府參加滿月宴被洛陽郡主教訓,連軒明明就在現場,卻沒有救她,眼睜睜看着蕭韶姎被錦湘長公主身邊的嬷嬷打個半死。
那件事給蕭韶姎留下不小的影響,所以這麽多年無論連軒怎麽哄着,蕭韶姎始終和連軒保持着距離,稱呼也從未改變過,更談不上親近了。
連軒有些無奈,那件事早就讓他追悔莫及,早知道他甯可豁出性命也要護着蕭韶姎。
“小十,我對你的心意你難得一點也不知情嗎?”連軒無奈的歎息,“以你的聰明才智,什麽能瞞得過你呢。”
蕭韶姎勾唇,“七殿下,倘若今日我并不是當朝右相嫡女,你還會娶我麽?”
連軒蹙眉,激動道,“自然不是,我娶你并非因爲右相府,而是你這個人。”
“那好啊,你回去跟孟妃娘娘說,你要放棄七皇子的身份做一個庶民,我就嫁給你!”
這些年孟婕妤一路攀升到孟妃娘娘,位列四妃,雖不受寵但地位舉足輕重,孟家也跟着一路晉升。
連軒愣了下,震驚的看着蕭韶姎,見她神色認真沒有半點玩笑之意,“你說的是真的?”
蕭韶姎點點頭。
連軒随即是欣喜若狂,扭頭就離開了院子,直奔皇宮而去。
“你說什麽?”孟妃乍然聽聞連軒的話愣了好一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母妃,兒臣想做個庶民。”連軒一臉認真。
孟妃娘娘忽然揚手一巴掌狠狠的扇在連軒臉上,啪的一聲清脆響,連軒愣了下,心裏已經做好了準備。
“母妃,兒臣的心意您是知道的,兒臣心意已決。”連軒鼓足了很大勇氣,他知道孟妃對他寄予了希望,但連軒更清楚自己要什麽。
“連軒,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本宮絕不會答應你這麽做,本宮就你這麽一個兒子,你是本宮所有的希望,你難道就要爲了一個女子不要母妃了?”
孟妃又氣又怒,心裏對蕭韶姎是存又怒氣的,若蕭韶姎給個态度,孟妃是舉雙手贊同,娶了蕭韶姎,連軒幾乎就是内定儲君,誰也不敢與之争鋒。
可這麽多年了,蕭韶姎始終沒個态度,對連軒也是淡淡,孟妃對蕭韶姎沒少用心,可惜都是白費力氣,蕭韶姎根本不買賬。
“母妃!”連軒跪在了孟妃膝下,“求母妃成全。”
孟妃深吸口氣,一把拂開了連軒,“不可能,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連軒你到底有沒有想過後果,沒了皇子身份,你憑什麽娶她相府之女,難道要讓你鐵骨铮铮的男子入贅右相府嗎,你父皇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孟妃對連軒失望道,“母妃不求你有什麽造化,但今日之事絕對沒有商議的可能,連軒,你該想想孟家,自古以來成王敗寇,孟家一路走來十分不易,又支撐你這麽久,你想過孟家的處境嗎?”
連軒一下子被問得啞口無言,孟妃坐回塌上,“她若真的在乎你絕不會爲難你,跟你說這些,你難道就不領悟背後的意思嗎?”
“母妃……”連軒不願意去想那些,心口處一陣陣發酸。
“連軒,今日既已經試探過了,就不必再說别的了,一會母妃就去找你父皇請旨賜婚。”孟妃下定決心,早日讓連軒和洛陽郡主成婚,再拖下去也沒什麽結果。
連軒噎住了,無力說服孟妃的話,一顆心緊揪着。
很快宮裏就傳來了聖旨,賜婚七皇子和洛陽郡主于年底完婚。
蕭韶姎聞言笑了笑,并未将這件事當回事,很快又投入了自己的女紅中。
“小姐,洛陽郡主給您送信了。”水靈拿着請帖進門。
蕭韶姎瞥了眼,歎息着搖搖頭,“這頭聖旨剛下,她就按耐不住了,也難怪七殿下瞧不上,這麽多年倒是一點長進也沒有。”
蕭韶姎接過帖子瞧了眼,又放下了,并無興趣和洛陽郡主争執什麽。
“小姐,明兒老夫人要去大昭寺上香……。”
蕭韶姎聞言眼眸一亮,“快去準備準備,我自然要跟着去。”
阮嬷嬷笑了笑,點頭應了。
有蕭老夫人出面帶走蕭韶姎,容玥自然不會說什麽。
次日一早,蕭韶姎就跟着蕭老夫人去了大昭寺,蕭韶姎一路哄着蕭老夫人,蕭老夫人親昵的刮了刮蕭韶姎的鼻子。
“一會祖母去聽禅師說經,你若嫌枯燥,就去逛逛,不過别走遠了,回頭闖了禍你母親罰你,可别來找祖母求情。”
蕭韶姎眼眸一亮,被拘了這麽多日早就呆不住了,立即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
下了馬車,蕭老夫人就去了禅房,蕭韶姎帶着水靈去寺裏逛了逛。
剛走到一半就見洛陽郡主迎面而來,笑眯眯的,眉梢翹起,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呀,這麽巧,蕭姑娘也在啊,我也是來祈福的。”洛陽郡主輕笑着說。
蕭韶姎哼了哼,“那就不打攪郡主了,另外恭喜郡主心想事成。”
說完蕭韶姎扭頭就走,懶得再看洛陽郡主的得意樣。
洛陽郡主哪肯放過蕭韶姎,好不容易得了親事,又打聽到蕭韶姎來了大昭寺,自然要好好炫耀一番,便跟了上去。
蕭韶姎蹙眉,七拐八拐的要将洛陽郡主甩開,走着走着就不知到了何處,瞥了眼水靈,“你去那頭看看人來沒,好不容易出來卻碰上這麽個煞星,晦氣!”
蕭韶姎聽着耳邊潺潺流淌着水聲,擡腳就朝着那頭走去。
走了好幾個彎,繞過一座小院子,果然看見了一汪泉水,清澈見底,四周景色極好。
蕭韶姎伸手摸了摸沁涼的泉水,豎起耳朵,忽然聽見異響,邁着腳步走了過去,繞過假山忽然看見一個人坐在池子旁,池中浸染一抹血紅色。
“滾!”男子背對着蕭韶姎,一隻手捂着胳膊傷口。
蕭韶姎被這一聲厲吼吓了一跳,男子渾身散發的怒氣,還夾雜着濃濃的殺意。
“這又不是你的地方,我爲何要滾?”蕭韶姎可不是被吓大的,形形色色的人見慣了,還從未有人敢是她說這個字,倔脾氣上來直接沖了過去,頓時驚豔了三分。
男子樣貌極好,堪稱絕色,隻是臉色有些蒼白無力,似是受了重傷,衣裳染了不少血迹。
男子一擡眸冷眼看着蕭韶姎,眼中的殺意褪散不少,但目光依舊冰涼,撿起地上的衣裳,越過蕭韶姎就要離去。
蕭韶姎直接就被無視了。
“喂,是不是有人追殺你啊,前頭人多,你這一身血腥可是對菩薩不敬啊。”
蕭韶姎似乎見過這人,隻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了,而且她看得出,男子似乎認識自己,于是她就更加好奇的追了上前。
男子緊蹙眉,“你一個姑娘緊跟着外男,可知危險?”
蕭韶姎則是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哼了兩聲,男子嗤笑一聲,似乎不願和蕭韶姎牽扯,繼續前行。
蕭韶姎緩緩跟了上前,掰着手指數着,“一,二,三……。十,倒!”
男子頓住腳步,回眸看了眼蕭韶姎,蕭韶姎有些奇怪,獨自喃喃着,“怎麽還不倒呢。”
男子一張冷峻的容顔緊繃着,不知爲何蕭韶姎看的有些哆嗦,那氣勢有些慎人,蕭韶姎讪讪一笑,那笑有些狗腿似的讨好。
“我這就走還不成嗎,我今天什麽也沒看見……”蕭韶姎扭頭就要走。
“站住!”背後傳來一聲厲呵,蕭韶姎立即站直了身子,忍不住後悔,剛才就應該走才對。
“過來!”
蕭韶姎擡腳就要跑。
“你跑的未必有我手中劍快,倒是可以試試瞧,過來!”男子的聲音就像是命令一樣。
蕭韶姎撇撇嘴,下一刻就被男子拽住了胳膊,“我走還不成嗎,你這個人太壞了!”
“想走?晚了!”男子拽着蕭韶姎拐進一座院子。
蕭韶姎扭了扭身子,肩上的重量越來越沉,幾乎壓的她走不動路。
砰!男子直接跌坐在地,蕭韶姎也是香汗淋漓,沒好氣瞪了眼男子。
“你好自爲之吧,我走了,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在這裏的。”蕭韶姎爬起身子,手腕卻被人拽住了。
“去給秦家報封信,就說我在這裏。”男子臉色越發蒼白,語氣卻是一如往常的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