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重華長公主一臉急切,指揮着宮人将宋太後攙扶着就要離開。
“快将太後扶回宮!”
趙遵勾唇,“将長公主留下!”
一聲令下,立即圍上來幾個侍衛擋住了重華長公主的去路,重華長公主緊緊擰眉不悅。
“太子這是什麽意思,有什麽天大的事非要針對本宮,什麽密術,什麽護衛,本宮一概不知情,太子,本宮可是你親姑姑,你難道還受了旁人挑撥麽,如此是非不分?”
重華長公主說着看向了一旁的蕭妧,目光淩厲,恨不得将蕭妧撕碎才好。
“都說太子寵愛太子妃,今兒本宮算是見識了,太子妃果真狡猾,設計出這樣的計謀脫身,早就聽聞右相手段了得,太子妃果然不愧是右相之女。”
重華長公主死死地咬住了蕭妧不放,誓要将蕭妧拖下水。
蕭妧勾唇,“長公主謬贊了,虎父無犬子,本宮父親深謀遠慮,在諸國誰人不知呢,不必長公主提醒。”
說着,蕭妧嬌俏的瞥了眼趙遵,委屈的紅唇一翹,似乎在等着趙遵給做主,“殿下,我可是被冤枉的,長公主這樣說,讓妾身日後如何自處啊,試問,誰會找一個替身代替自己,然後當衆答應殿下納妾,一旦成功,受益的人是誰可見明了。”
重華長公主狠狠的瞪了眼蕭妧,身旁的雲側妃立即白了一張小臉。
衆人這才回神,假的代替了真的,最後受益者可不就是雲側妃麽,而雲側妃又是重華長公主的女兒。
趙遵一直不喜雲側妃,可太子妃一旦松口,雲側妃就能順理成章進了太子府做側妃,日後再徐徐圖之,衆人再聯想一進大殿時的争論,立即回過味了,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可不是重華長公主推脫就能辯解清楚的。
“殿下,方才公主可沒少替地上的人求情,要不是殿下慧眼識珠,可能……。”
蕭妧撇撇嘴,眼睛裏分明帶着笑意,目光緊緊盯着趙遵。
趙遵臉色一沉,忽然看了眼西越帝,“父皇,兒臣路過長公主封地附近時,有大量流民沖出,攔在兒臣馬前求着主。”
重華長公主心跳的飛快,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頭萦繞,好端端的怎麽又涉及封地了。
“太子又怎知是本宮封地流民,而不是從别處逃竄故意冒充的呢?”
重華長公主沒好氣的反問,“太子忙着處理戰事,又如何有時間管這些閑事呢?”
趙遵挑眉看着重華長公主,“長公主既不信,那些人孤也帶過來了,就在殿外。”
話落,趙七立即派人奉上一疊厚厚的血書,上面控訴重華長公主的種種罪行。
西越帝越瞧臉色越黑,怒氣越來越盛,重華長公主和西越帝這麽多年的兄妹,對西越帝還是有幾分了解的。
見這模樣大抵是氣急了,重華長公主不知寫的什麽,所以不知該如何辯解。
重華長公主緊緊地攥住了拳頭,今日這一切分明就是早就算計好了的,趙遵是故意的,就等着自己送上門呢。
究竟是哪裏出了差錯,重華長公主想了半天,不明白趙遵怎麽會對自己的事這麽清楚,越想越心驚,忍不住背脊發涼。
“皇兄……。”
西越帝倏然擡眸,目光緊緊盯着重華長公主,“重華原來這般富有,竟費了這麽大功夫尋了處寶藏,秘而不報,究竟有何意圖!”
西越帝怒極,早就将兄妹之情抛開在外,厲聲質問,一個長公主私下擁有富可敵國的财富,一邊還享受着西越長公主的尊榮侍養大量兵馬,無論哪一樣都是西越帝的底線。
轟地一聲,重華長公主腦子裏的那一根線繃開了,撲通跪在了地上,“皇兄,請聽重華解釋……。”
“還有什麽可解釋的,這死去的三百多個壯丁又是怎麽回事,你一個長公主在封地這麽多動作,是要造反不成!”
西越帝将桌子上的血書都扔給了重華長公主,重華長公主低頭撿起兩張瞧了瞧,一頓心驚肉跳。
“不,不是的,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挑撥重華和皇兄之間的關系。”
重華長公主整個人都慌了,就是咬死了不承認。
“是她,一定是她故意栽贓陷害,是受了右相指使,是她故意這麽做的,就是想分散西越勢力。”
重華長公主指着蕭妧,“都是你父親的主意對不對,哼,你想的太單純了,皇兄是不會上當受騙的。”
“舅舅,母親隻是一個長公主,又和舅舅一母同胞,實在沒必要争取這些,求舅舅明察。”
雲側妃也站出來替重華長公主求情,實在顧不得旁的了。
西越帝緊擰着眸,目光在重華長公主和趙遵之間遊離不定,暗藏懷疑。
趙遵嗤笑,“既長公主不認此事,不如在宮裏多呆些日子,孤立即帶兵去搜查,是真是假一目了然。”
重華長公主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淩厲的看着趙遵,仿佛就在指責趙遵是個白眼狼。
“唔”,宋太後忽然幽幽醒來,揉了揉發漲的腦仁,元嬷嬷随即将方才發生的事一字不落的說給宋太後聽。
“皇上,這簡直就是胡鬧,重華是你的親妹妹,放着好好的長公主不做,何必多此一舉呢,重華固然有錯安排了鸢若,可說到底都是爲了女兒着想,皇上應該理解一個做母親的不易。”
宋太後立即挺身而出,“皇上,是非黑白不是一個外人說如何就如何,兵權在手,若要栽贓陷害也容易,還不是一句話的事,至于那些流民更不足爲慮,大多是一些亡命之徒,給好處,還不是想說什麽就是什麽,不像某些人身在曹營心在漢,一時分不清裏外!”
宋太後直接否決了趙遵的話,更是間接的告訴西越帝,趙遵是養不熟的,又娶了右相嫡女,早就沒将自己當作西越人,所以才故意攪渾水,替東鳴綢缪。
趙遵擡眸瞥了眼西越帝,西越帝眼眸中閃過的是無奈和氣憤,那氣憤随着宋太後的話立即消了三分,隻留下無奈。
趙遵忽然笑了笑,“過河拆橋的本事誰也不及太後娘娘,颠倒黑白的本事更是無人能及,到了太後娘娘這,一切都是情有可原,也難怪之前西越差點被東楚滅國,滿心打算隻有自己的利益,帶兵入京,皇上不聞不問,剝削百姓,皇上依舊睜隻眼閉隻眼,也難怪終就不得民心。”
這話實在是大不敬,宋太後一喜,正要指責趙遵,讓西越帝嚴懲趙遵。
卻聽趙遵看了眼西越帝,“孤在前方殺敵,将妻留在盛京,皇上卻一次次縱容旁人欺負孤的妻,是不是該給一個交代?”
趙遵從一開始也不指望西越帝能嚴懲宋太後和重華長公主,隻是這最後一試,太讓他失望了。
“皇上,你是西越的皇上,還能被一個小輩當衆威脅嗎,日後該如何治理天下,統率衆臣?”
宋太後指着趙遵,“哀家早就看出你是狼子野心,處處觊觎西越江山,而太子妃不過是個由頭罷了,東楚廢帝沒有歸順西越,反而蟬位與你,可見你本就不安好心,如今又趁着慶功宴,引發這一幕,顯然就是早就安排好的,哼,皇上,太子早有異心,根本不會替西越考慮,如今又逼着皇上遠離親臣,可見心懷不軌,皇上可不要被騙了。”
西越帝蹙眉,目光緊盯着趙遵,趙遵一次次将西越的生死置之度外,是衆人有目共睹的。
單說蟬位一事,趙遵就沒法解釋,若無二心,直接讓東楚歸順便是,又何必蟬位呢。
“皇上,微臣以爲太後娘娘言之有理,在東楚一事尚未解決之前,太子殿下應該上交兵權,以證清白。”颍川侯忽然站了出來。
一旁的趙皇貴妃差點氣哭了,更多的是懊惱和自責,原來之前她也是其中一個,處處逼迫着趙遵,究竟是怎樣的絕望才離開了盛京呢。
朝慬公主同樣替趙遵抱不平,想說什麽卻一句也插不上嘴,生怕說錯了什麽,給兩人添了麻煩。
西越帝忽略了重華長公主的種種,直接看向了趙遵。
“太子覺得侯爺建議如何?”
重華長公主一聽,整個人都松了口氣,背脊一軟跌坐在地,但很快就打起精神,扶着宮女的手緩緩站起來。
蕭妧深吸口氣,有些哭笑不得,更不知是哭還是笑才好,西越怎麽會有這樣拎不清的皇帝呢,優柔寡斷,極容易被挑撥。
宋太後的三言兩語就讓西越帝動搖了心思,将重心轉移到了趙遵身上,連手中鐵證如山的證據都不顧及了。
是沒了顧及麽,東楚已滅,解決了西越的後顧之憂,所以才這麽肆無忌憚麽。
趙遵展眉一笑,“趙七,将西越太子的印鑒以及冊封書,調集令以及兵符全部拿來。”
西越帝眼皮跳了跳,臉色一沉有些不悅,“你這是什麽意思,是在威脅朕嗎?”
“殿下,求殿下三思。”老錦郡王跳了出來,直接忽略了西越帝,走到趙遵面前,“殿下……”
“郡王好意我明白,隻是我雖爲西越帝之子,卻自小不在西越長大,做了再多也是徒勞無功,成日被人說觊觎西越江山,西越江山于我,本就是累贅,此次讓西越解除危機,就當還了西越生育之恩。”
趙遵嘴角微勾,已經徹底失望了,這一切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了。
從宋太後一連兩次算計蕭妧絕子開始,旁人不提,西越帝明知蕭妧對自己的重要性,還縱容宋太後下手。
說白了,就是沒在乎趙遵的感受,從始至終在乎的就是西越正統血脈,在乎的隻有西越江山罷了。
而趙遵,從始至終都是一個外人。
這樣的西越,趙遵繼續呆着還有什麽意思呢。
老錦郡王點點頭,忽然明白了趙遵的做法。
趙遵要是放棄了太子之位,對于不少人來說絕對是個好消息,尤其是宋太後,重華長公主以及徐貴妃而言。
沒了這個強大的對手,這騰出來的太子之位,可不就是有了機會麽。
西越帝怔了好一會,沒想到趙遵會這麽痛快的将太子之位讓出,半點不留戀。
将太子文書獻上,可不就是棄了太子之位麽。
“皇兄,太子怕是看不上西越一個小小太子的位置,出了西越,太子就可以直接稱帝了……”
重華長公主忍不住提醒道。
衆人這才恍然,試問能做皇帝,又有誰能做太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