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遵擡眸看了眼玲珑閣方向,眺望了一會後,嘴角翹起一抹弧度,便趁着天色未亮,離開了相府。
三撥人相繼離開了京都城,各自快馬加鞭趕往各自要去的地方。
東鳴帝身子不适,所以這段時間并未上朝,有什麽要緊的事,直接就去找右相禀告就成了,所以三人不見了,并未引起多大的關注。
右相便借着這陣東風,将衆人的注意力轉移至臨城,衆位太醫不分晝夜終于将疫病解藥研制成功,全城歡呼,狠狠的松了口氣,這下就不必擔憂疫病之事了。
玉秀宮
“太後娘娘,宸王病了。”
連太後倏然睜開了眸子,緊緊地攥着拳,冷聲道,“眼下如何了,還不趕緊讓太醫進去瞧瞧,耽擱了病情,哀家要了太醫
自從宸王入獄,就沒消停過,一波接一波的人來劫獄,卻連牢獄的邊都沒碰着過。
連太後想想還是不放心,”走,去瞧瞧!
人剛一走到玉秀宮門口處就被人攔下了,連太後臉色一沉,“放肆,讓右相過來一趟,哀家要立即見宸王一面!”
“回太後娘娘話,相爺吩咐玉秀宮任何人不得出入,殿下的身子并無大礙,相爺已經吩咐太醫去瞧了。”侍衛拱手道。
連太後聞言氣不打一處來,眼皮一直在跳,宸王在牢獄中肯定沒少被用刑,右相就是個心狠手辣的,沒什麽不敢做的,萬一對宸王動了什麽手腳,越是這麽想,連太後越發的不安了。
見侍衛攔着不讓出去,連太後縱然生氣也沒有用,隻能氣哼哼的回了宮殿。
“杜覃如今到了何處?”連太後坐如針氈,一刻都不想再多等了。
“回娘娘話,昨夜杜大人已經快馬加鞭趕往封地了,等取了王爺手中兵權,再和安王爺彙合,皇上一定會放人的。”
連太後聞言歎息,十分的後悔,就不該讓宸王回京,否則也不會出了這樣的事情了。
連太後唯一的希望就是安王和杜覃了,連太後對右相根本不抱任何希望,即便宸王是無辜的,憑着右相的本事,也會找出鐵證,讓宸王認罪!
大約又過了幾日,有消息傳入京都城,東楚邊界動蕩不安,有東楚将士在邊界大肆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讓邊界百姓怨聲載道。
其中宸王封地也出現了暴亂,那些跟随宸王的兵馬知曉宸王被關押,憤憤不平,要求讓朝廷釋放了
宸王。
不僅如此,那些人還煽動百姓一起作亂,不止是宸王的封地,就連驿城也出現了種種問題,不知從何處傳來消息。
說是東鳴帝故意讓安王進京,就是爲了安王手中兵權,不僅如此,還害死了安王妃和朝仁,現在連宸王這個親弟弟也扣押了。
直指東鳴帝算計兄弟情誼,偏聽奸臣所言,殘害無辜忠臣,讓人十分寒心。
傳的繪聲繪色,這些流言蜚語仿佛長了翅膀似的傳回了京都城,一下子讓京都城熱鬧起來。
連太後聽着消息狠狠的松了口氣,“眼下親王隻有宸王和安王二人了,先帝就剩下這三個兒子了,要是除了什麽意外,哀家看皇上如何交待!”
消息越來越多,還有人稱東鳴帝是個昏君,言而無信惹惱了東楚,故而東楚不斷的騷擾東鳴,苦的就隻有邊城百姓了。
三地齊齊爆發戰亂,封地上不少人主張清君側,讓東鳴帝務必釋放宸王,更有意朝着東楚靠攏。
衆位大臣聞言立即就慌了,紛紛去找東鳴帝,東鳴帝借病不出,衆位大臣幹脆直接跪倒在大殿外,求東鳴帝釋放了宸王。
東鳴帝挑眉,“哎,這幫大臣若有右相一分睿智,朕也不必受牽制多年,還沒怎麽回事呢,這幫大臣就急上了,疫病的時候個個做縮頭烏龜,甯可被戳脊梁骨也不肯出頭,一遇到什麽事,跑的比誰都快。”
東鳴帝對這幫大臣實在失望透頂,可仔細想想,一個右相就足夠心驚膽戰了,再來幾個,豈不是要被氣死了。
“相爺呢?”東鳴帝挑眉看了眼何公公。
“回皇上話,相爺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東鳴帝聞言又閉上了眼睛,一點也沒有着急上火的意思,直接做了個甩手掌櫃,将大小事物都交給了右相處理。
右相一來,二話不說讓人去牢中将宸王暴打一頓,緊接着當衆宣布,讓戶部尚書立即籌備糧草,準備兵馬。
衆位大臣愣住了,“相爺!”
右相挑眉看了眼諸位大臣,“封地一事若不加以阻撓,任由他人開口,朝廷步步退讓,日後人人效仿,還有誰忌憚朝廷!”
右相一個眼神掃去,衆人驚的說不出來,隻覺得那眼神實在太淩厲了。
“此事本相和皇上早已商議,兩位王爺本不該手握兵權,危及皇上,此事已定,衆位大臣不得有任何異議,從今兒起,凡三品以上官員,家中必出一名嫡子随軍,如若不然,便由衆位大臣親自頂上。”
說着,右相根本就沒有給衆位大臣反駁的機會,直接就進了内殿,留下衆位大臣面面相觑。
這麽說,右相是鐵了心要對抗到底了。
連太後聞言氣的将屋子裏的花瓶砸了個稀巴爛,胸口不停起伏,“豈有此理,蕭未簡直太過分了,存了心要跟哀家做對!”
帶走了衆位大臣的嫡子,衆位大臣有了牽制,哪還敢反駁右相什麽,肯定積極配合右相。
要不然,戰場上刀劍無眼,右相存了心要收拾一個人,十有八九是沒命回來的。
“這麽多年了,蕭未拿捏人的本事一點沒退讓,哀家實在小瞧了他,哼,千古名相不做,非要跟哀家做對,哀家便成全你!”
“太後娘娘,可宸王殿下還在右相手中,要是惹惱了右相……。”
連太後背脊一緊,臉色發白,氣惱的瞪了眼方才說話的宮女,那宮女立即縮了縮脖子,噤聲了。
連太後眼眸中閃過一縷精光,轉瞬即逝。
下午就傳來消息,安王和杜覃早已順利聯合,加在一起足有三十五萬兵馬彙合,實在令人忌憚。
右相心意已決,帶着五十名大臣的嫡子,以及京都的十五萬兵馬讨伐安王和杜覃二人。
很快又有消息傳來,說是東楚已有意出兵幫助安王對抗朝廷,衆位大臣緊提着心,三十五萬對十五萬,饒是右相再厲害,也抵不過人家啊,何況還有東楚的兵馬支援,這不是白白去送死嗎。
于是乎,衆位大臣将右相恨上了,尤其是那些隻有一個嫡子的,右相就是将人的命根子帶在身上,稍有不慎,可就是斷了香火啊。
右相一離開京都城,連太後立即派人去打探宸王的消息,侍衛匆匆回報,“回太後,宸王不在牢中了。”
連太後噌的一下站起來,臉色驟變,“什麽,哀家不是讓你們盯着嗎,怎麽會突然不見了?”
連太後恨得咬牙切齒,是右相,一定是右相将人藏起來了,連太後恨的不行,“找,一定要給哀家找出來,就是将整個京都城都翻過來,也一定要将人找到!”
“是!”
東鳴内部戰亂,鬧的人心惶惶,好不容易解決了疫病,又來了叛亂。
右相這邊大張旗鼓的帶着衆人趕往驿城,一路飛奔,消息早就傳入杜覃耳中。
杜覃冷笑,“還真是不怕死,帶着幾十萬人就敢上門送死,未免太高估了自己!”
又過了五日,有消息傳來,安王在一次巡查中不幸被東楚來的流匪擄走,深受重傷。
杜覃聞言,趕緊安撫衆位将士,“這一定是個誤會,眼下這個時候,東楚怎麽會與咱們爲難呢,一定是有人挑撥,咱們千萬不要中了朝廷奸計。”
杜覃和安王這對翁婿感情不錯,安王對杜覃也是十分信任,所以時常将杜覃帶在身邊,一來二去,杜覃在軍中也建立了不少威信,衆人沒有懷疑,隻焦急要将安王救出。
一連三日,邊城驿城都受到了東楚的騷擾,連帶着不少将士的家屬也被東楚流寇殘忍殺害。
“報!”
杜覃眼皮跳了跳,“說!”
“回将軍話,方才有人送來一個錦盒,打開一瞧正是王爺的首級。” 衆将士聞言氣不打一處來,“東楚太過分了,居然殺了王爺,這筆賬不得不報!”
杜覃絕對不相信這件事是東楚派人做的,右相這番姿态來驿城,不急不緩,原來是準備使用反間計。
“你們都誤會東楚了,昨日東楚大皇子特意派人送信,不止是咱們被流寇騷擾,就連其他小國也被人騷擾,是被人冒充的。”
杜覃冷笑,這樣下三濫的手段,倒是像極了右相的性子,隻是右相也未免太低估自己了。
杜覃極力勸說衆位将士,一定要齊心協力對抗右相,不能再容忍右相胡作非爲。
一時間衆人紛紛支持杜覃,于是乎,原本屬于安王的兵權自然落在了杜覃手中。
三十五萬兵馬全由他一人掌控,杜覃難掩激動,派人去打聽右相到了何處。
算算日子,最多還有三日右相就能抵達驿城,杜覃讓人部署了一番,最好了一切準備和右相決一死戰。
當夜,侍衛匆忙來報,“将軍不好了,西邊北邊都被人襲擊包圍了,還有埋伏在東邊和南邊的也被襲擊了,來人兵馬不在少數,和咱們旗鼓相當。”
杜覃噌的一下坐直了身子,緊緊擰着眉,“怎麽可能,右相手中隻有十五萬兵馬,還位抵達驿城,又如何會來旗鼓相當?”
杜覃眼皮跳了跳,有一種不詳的預感,緊緊擰着眉不悅,“召集各路将軍來!”
“是!”
一波接着一波的消息傳來,整個驿城都被人包圍了,杜覃站在城門口眺望,有些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
沈逸和秦煜怎麽會帶兵來了驿城呢,這絕對不可能,杜覃揉了揉眼睛,他沒有看錯,的确是這二人!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将軍,東楚的支援過不來了,東楚大軍在邊城已經被攔截,兩軍正在交戰。”
杜覃聞言蹙眉,緊緊地捏着拳頭,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
“杜覃,你壞事做盡,故意讓人假扮流寇殺了安王,奪取安王手中兵馬,就是爲了造反!”秦煜擡眸,輕蔑的瞥了眼杜覃,“宸王不過是被卷入一場案子中,皇上可從未說要宸王性命,你有何苦欺騙衆人替你賣命呢,是你騙了太後,背地裏早就投靠了東楚,還殘忍的殺了相伴多年的妻子,你這種不忠不義之人有什麽資格統領我東鳴大軍。”
“胡說八道!”杜覃心一緊,冷眼看着秦煜,“少在這裏蠱惑人心,皇上若沒有異心,你們二位又是怎麽出現在這裏的,還悄無聲息的帶着這麽多兵馬,實在可恨!”
“杜覃!”
這時,忽然站出一個人,連瑜手指着杜覃,“分明是你不懷好心,故意慫恿大家叛亂,安王早已有了悔意,是你故意殺了安王,還敢狡辯,本世子才是父王唯一的兒子,于情于理都該将兵權交付給本世子,你又算得了什麽,大家可千萬不要被此人騙了,父王一切安好,如今就在回來的路上。”
杜覃萬萬沒想到會站出來一個連瑜,他居然也來了,一定是右相使用的計謀!
連瑜是宸王最疼愛的兒子,一直跟随宸王,所以很多将士都認識連瑜,連瑜一站出來,立即有不少人已經動搖了,警惕的看着杜覃。
杜覃緊緊地捏着拳,掃了眼衆人,沉聲道,“你們不要被他騙了,說不準就是他早就被威脅了,咱們要是投降,就是賣國賊,必然會株連九族。”
衆人聞言紛紛點頭稱是,于是當夜兩軍便交戰了,一夜之間血流成河,兩邊都是旗鼓相當。
次日清晨,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城牆下,看着滿地狼藉盡是屍首,狹長的眉毛緊蹙。
“明日午時前,放下兵器投降者,本相便既往不咎,若繼續執着跟着杜覃叛國者,全家抄斬!”
話落,右相便叫人在百裏内安營紮寨,杜覃在城牆上看着右相,嘴角上挑,能有這個機會跟右相決一死戰,杜覃就已經心滿意足了。況且他未必會輸。
“将軍,南西北三個門都站着不少宸王封地上的百姓,這些人又都是将士們的家眷,已經有不少人動搖了。”
杜覃聞言臉色大變,“卑鄙!傳令下去,若有人敢動搖軍心,斬!”
右相半點也不着急,瞥了眼秦煜,“今夜帶十五萬兵馬去支援趙侯爺。”
“是!”秦煜點點頭。
杜覃氣的直接打開城門和右相決一死戰,可惜右相就是不肯迎戰,一退再退,兩人開始玩起了追逐的遊戲。
杜覃無奈隻好回了城中,不敢離軍太久,氣的咬牙切齒,愣是拿右相沒辦法。
很快黑了天,城外唱起了封地的民謠,四面環繞,一夜至天亮,杜覃已經連續斬殺了不少将士,以武力鎮壓。
夜色如墨,城中忽然下起了大雨,猶如潑墨一樣,起初還沒有人在意,很快有人驚呼。
“這是棕油!”
不一會,一道道火光沖射而來,噌的一下火光蔓延,順着風而起,很快就已是滔天大火,城中人已經慌了神,四下去找水源救火,殊不知那些水早就摻雜了棕油,越澆火勢蔓延越厲害,根本控制不住。
很快慘叫聲不絕如縷,城中徹底亂了套,幾十萬人在城中猶如沒了頭的蒼蠅亂轉。
城中根本避無可避,再繼續呆下去,遲早會被燒死,杜覃氣的嘴角抽搐的厲害,眸光泛着狠戾。
“開城門!”
四邊城門一打開,立即迎來無數支箭羽,一波一波人相繼倒下,身後又是噬人的大火,進退兩難,要麽被燒死,要沒被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