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夫人擡眸看了眼秦老夫人以及秦國公,“兒媳隻是覺得甄大小姐各方面确實不錯,所以才……”
秦國公站起身,“你是昀霆母親,昀霆的婚事若他點頭答應,我也不是不開竅的人,你們先聊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秦國公這話無疑給了秦大夫人一個訊号,秦大夫人臉上笑意更深了幾分。
秦老夫人向來不插手這些事,對外界也不關心,所以秦大夫人有九成把握這事能成。
蕭妧見狀,嘴角的笑意僵了下,心裏替慶樂擔憂,慶樂的心思她是知道的,如今秦大夫人以及秦家對甄顔都沒有異議,萬一秦昀霆點頭了。
那慶樂怎麽辦?
“小九,快跟我去房間裏,我給你帶了禮物。”秦韻未察覺蕭妧的不對勁,拉着蕭妧離開屋子。
秦大夫人以及秦老夫人也未阻攔任由二人離去,秦大夫人心裏越發堅定了,等秦韻出嫁以後,騰出手來就準備秦昀霆的事。
“小九,你瞧。”秦韻拿出一個錦盒遞給蕭妧。
蕭妧伸手接過打開一看,臉色頓時變了煞白,錦盒裏是一支白玉蓮花簪,這簪子是蕭妧前世受辱後自盡插進胸口的那一根,除去花紋不同,餘下的一模一樣。
“這簪子一共三根,蓮花牡丹和百合,我的是百合,還有一根在甄妹妹手裏。”
秦韻指了指頭上那一根雕着百合的那根,又道,“小九,我幫你插上吧。”
蕭妧退後一步,秦韻撲了個空,手裏還舉着玉蓮簪,“難道你不喜蓮花嗎,還是不喜歡這支玉簪?”
蕭妧回過神,伸手接過玉簪,她倒是不知原來這簪子竟有三支,“沒有,我很喜歡,隻是方才腦子裏在想别的事。”
秦韻松了口氣,瞥了眼蕭妧掩嘴一笑,“我雖沒見過趙侯爺,可趙侯爺的名聲也算如雷貫耳,一路沒少聽趙侯爺的大名,不過分開幾日,你是不是在想他?”
蕭妧小臉一紅,“沒有的事,倒是韻表姐馬上要成婚了,也該收起心思,好好的做個賢妻良母才是真的。”
秦韻撇撇嘴,“還不是和如今一樣,不過是換了個環境罷了,哪有你們說的那麽誇張。”
“那可不同,韻表姐嫁過去就要操持家務,還要侍奉婆母,将來還要替夫婿生兒育女,哪有做姑娘時這般逍遙自在。”
秦韻看了眼蕭妧,笑道,“好似你嫁過一樣,明明比我還小了三歲呐,這些道理我都懂,母親成日在我耳邊說,我都記下來了。”
蕭妧心裏裝着事,跟秦韻提了幾句,就試探道,“韻表姐,你也覺得表哥和甄大小姐很相配嗎,這是大舅母一個人的意思嗎,表哥可事情?”
“當然知情了,昀霆若不點頭,母親哪敢當着祖父面前提啊,是昀霆自己跟母親提,母親才多方打探甄妹妹,怎麽了?”
秦韻疑惑的看着蕭妧,蕭妧心底咯噔一沉,“表哥什麽時候認識了甄大小姐啊,上次我和表哥給母親超度,在大昭寺呆了幾日,大昭寺裏的若愚大師可是得道高僧,給甄大小姐蔔算過姻緣,甄大小姐的另一半肯定不是表哥,兩人八字不合,如何能在一起?”
“還有這事?”秦韻愣了下,“這件事我從未聽人提起過,甄妹妹和昀霆八字不合……”
“是啊,當初還鬧出笑話,說是甄大小姐和趙侯爺才是天生一對,後來趙侯爺親自去了一趟大昭寺求證,才知曉趙侯爺的八字弄錯了,那人卻恰好是甄大小姐命中注定的姻緣。”
蕭妧蹙眉,隻覺得最近身邊的人似乎和甄顔都牽扯上了,巧的是,就沒一個說甄顔不好的。
蕭妧手裏緊握着玉蓮簪,她若記得不錯,甄顔最喜歡的花就是蓮花,可偏偏拿走了那支牡丹的,一股迷霧在眼前缭繞。
秦韻若有所思,“這會不會是個誤會,弄錯一次了又如何能準,甄妹妹心地善良不像是會耍陰謀詭計之人,改日有機會我像你引薦認識。”
蕭妧氣餒,笑而不語,跳過這個話題和秦韻談起旁的,心裏打算回頭問問秦昀霆比較好。
蕭妧走後,秦大夫人就進了屋,擡眸看了眼秦韻,“韻兒,小九都跟你談了些什麽?”
秦韻也沒隐瞞,一五一十都告訴了秦大夫人,“母親,如若不然回頭再找個人給甄妹妹和昀霆批個八字吧。”
秦大夫人哼了哼,“不必了,甄大小姐是母親瞧中的,那些流言蜚語母親一個字都不信,韻兒你要記住了,這裏是京都,勢力錯綜複雜,不比咱們在邊關的時候了,時刻說話也該注意些分寸。”
“母親,小九年紀還小,哪像您說的那麽嚴重啊。”秦韻笑了笑,并未将秦大夫人的話放在心上,“小九是姑姑唯一的女兒,咱們都是小九的親人,哪有這麽多講究。”
秦大夫人見秦韻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一陣氣惱,就想起了當年秦府被貶邊關受苦這麽多年的帳全都記在了右相府頭上。
“小九可是右相的女兒,你姑姑已經死了這麽多年了,右相和秦府沒有半點關系,你可别糊塗了!”
秦大夫人再三叮囑,“一定是右相派她來打探消息的,這門婚事越是不同意,越是有貓膩,秦家的事還輪不着她相府插手過問。”
秦大夫人生怕秦府被右相瞄上了,心裏沒底氣。
“母親,您真的想太多了,小九不過是好心提醒幾句,從未提過旁的話,母親何必杞人憂天,秦府又沒有礙到相府什麽,右相又何必跟秦府過意不去?”
秦韻有些無奈,秦大夫人就喜歡什麽事都往最壞的打算,以至于亂了方向。
“但願如此吧。”秦大夫人這才松了口氣,不過要娶甄大小姐的決心半點不改。
“行了,母親還有事先走了。”秦大夫人擺擺手,轉身離去,秦韻無奈的笑了笑。
蕭妧一出府恰巧就碰見了秦昀霆,“表哥!”
秦昀霆擡眸,“小九,你怎麽來了,瞧我這記性,你一定是來看大姐的。”
蕭妧看了眼秦昀霆身旁的小厮,笑了笑,“是啊,不知表哥明日可有時間,近日攬酒香新出了些菜品,小九覺得不錯,表哥可有興趣嘗嘗?”
秦昀霆怔了下,在看到蕭妧的眼色時笑道,“明日正好有空,那就定好了,明日午時攬酒香不見不散。”
“好!”蕭妧點點頭,“那我先走了。”
秦昀霆嗯了聲,看着蕭妧離去一肚子疑惑,似是有什麽話要對自己說,秦昀霆甩甩頭明天就知曉了。
蕭妧滿懷心事的回了玲珑閣,一進屋,就見慶樂和紅袖兩人鬧的熱火朝天,嬌笑連連。
蕭妧扶額,真是怕什麽來什麽,蕭妧如今最怕的就是對上慶樂。
“哎,你可算回來了。”慶樂翹起紅唇,“我來的不巧,等你許久了。”
蕭妧笑道,“我出去一趟,下回來之前讓丫鬟給我打個招呼,免的白跑一趟。”
慶樂撐起下巴,“哎,我聽說秦大小姐回來了,和鍾家公子定了親事,不日就要成婚了。”
蕭妧看她一眼,淡淡道,“你消息倒是靈通,日子已經定下來了,三個月後出閣。”
慶樂忽然露出小女兒般嬌羞,眸光閃耀,蕭妧見狀有些不忍心開口了,擺擺手屏退了屋子的伺候的丫鬟,一臉認真的看着慶樂。
慶樂被蕭妧的認真吓了一跳,摸了摸臉頰,“你瞧我做什麽,我臉上有什麽髒東西嗎?”
“慶樂,有件事我想跟你提提。”蕭妧欲言又止,慶樂就急了,“你說吧,有什麽事别藏着掖着了,都急死我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蕭妧深吸口氣,“慶樂,你對我表哥,就是秦昀霆感覺怎麽樣?”
慶樂聞言松了口氣,“我還以爲什麽事呢,吓我一跳,之前我不是跟你提過嘛,秦公子文韬武略,潇灑不羁,比起那些世家子弟,在京都公子中數一數二,将來更是前途無量。”
蕭妧和慶樂這麽多年朋友,還真沒聽慶樂誇過誰,臉上笑意僵了幾分。
“我問的是你對秦昀霆……。”蕭妧幹脆說的直白點。
慶樂小臉一紅,有些懵懵懂懂,慶樂自小身邊就沒有人教這些,對男女感情更是一無所知,饒是平日裏再大大咧咧的女子,提起這些事也難免露出小女兒嬌羞的一面。
蕭妧了解慶樂,一看這架勢就清楚慶樂的想法了,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萬一秦昀霆不喜甄顔呢,那慶樂就還是有機會的,總要聽秦昀霆親口說才算。
蕭妧不斷的安慰自己,笑了笑,“這裏沒有别人,你我之間不需要隐瞞,你直說就是了。”
慶樂支支吾吾,小臉漲紅就是說不出一個字,嬌嗔的看了眼蕭妧,“好端端怎麽問起這個了,羞不羞!”
“明日午時咱們去攬酒香用午膳如何,好些日子沒去了。”蕭妧跳過這個話題,是與不是明日就有結果了,但蕭妧隐約覺得結果不會理想。
慶樂也沒多想,“好!”
兩人又聊了幾句,見天色不早了慶樂才離開相府回了郡主府,眼皮一直在跳,有預感有什麽事會發生。
蕭妧訂了兩個包間,秦昀霆一間慶樂一間。
慶樂約的時辰要早一些,兩人東扯西拉說了好一會子話,青予站在窗前盯着,忽然臉色微變了變。
蕭妧也注意到了,“慶樂,我出去一下一會就回來。”
慶樂擺擺手,“去吧去吧,早去早回。”
蕭妧去了另一間屋子,站在窗前看了眼底下,竟是秦昀霆陪在甄顔身後,甄顔一瘸一拐不慎方便,秦昀霆則是一臉擔憂,小心翼翼的扶着,直到一擡軟轎過來,甄顔上了軟轎,秦昀霆又細細叮囑一番轎子才離去。
秦昀霆一直看着轎子離開視線,才擡腳進了攬酒香。
蕭妧關上窗戶,心裏大約了解了七八成,瞧秦昀霆那小心翼翼的關切樣子,八成就是對甄顔動心了。
很快秦昀霆推門而入,“小九,我來晚了。”
蕭妧笑了笑,“我也剛到,方才見表哥在下面,那位是甄大小姐吧,表哥似乎和甄大小姐是舊相識?”
秦昀霆點點頭,有幾分不自然,但臉上寫滿了喜悅,“方才她不小心扭傷了腳,所以耽擱了些,我和甄大小姐有過幾面之緣,她和别的姑娘不太一樣,溫婉善良,知書達理,善解人意。”
秦昀霆不知不覺就說了許多關于甄顔的優點,自從上次北郊一事,秦昀霆對甄顔越來越留意,不自覺就被甄顔吸引了目光。
“那表哥是要娶甄大小姐爲妻嗎?”蕭妧心裏還有一點點期盼,“上次大昭寺若愚大師……。”
“那是個誤會,上次甄大小姐寫的是甄家二小姐的八字并非她自己的,甄家二小姐體弱多病,原本她隻是想祈福平安,不想被人誤會了也不解釋半句。”
秦昀霆笑了笑,在他眼中甄顔太善良了,這樣美好的女子,秦昀霆願意花一輩子去呵護。
“這件事我已經跟母親提過了,等大姐出閣,母親就上門提親。”
秦昀霆一臉欣喜,在提及甄顔時,眼眸是一抹柔和。
蕭妧深吸口氣,還要再說什麽卻聽見門口咕咚一聲響,很快就有腳步聲離去。
蕭妧大叫不妙,“表哥,我忽然想起來還有些事,先走了。”
說着,蕭妧開門就朝着樓下看去,果然見一抹绯紅極快的跑了,蕭妧有幾分懊惱。
“這是這麽回事?”
“九小姐走後,郡主說屋子悶便站在窗前透透氣,然後又說出去方便一下不許奴婢跟着,後來就摔了一跤,一個人跑了。”
青翡一臉迷茫,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跺跺腳去追慶樂。
蕭妧聞言不顧一切,趕緊追了上去,“你們幾個趕緊去追,别叫她出了什麽事才好。”
“是!”
幾人分散去追,大街上人海茫茫,根本找不到人影。
蕭妧一路跑一路找,急的都快哭了,“慶樂,你在哪啊?”
不遠處圍着一群人,蕭妧趕緊跑上前撥開人群,隻見一名男子懷裏抱着慶樂,慶樂小臉煞白的暈倒在男子懷裏。
“慶樂!”蕭妧接過慶樂,看了眼男子,“你是何人?”
男子一身布衣,容顔清隽,那一雙眼眸黑亮如星,面容有幾分熟悉,蕭妧一時卻想不起來。
“這位姑娘方才橫沖直撞差點被馬車撞到,是這位公子救了她。”圍觀的百姓說了句。
蕭妧這才瞧清周邊,一輛馬車停靠在不遠處,不由得一陣後怕,“多謝公子救命之恩,蕭妧感激不盡,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男子臉色很冷,表情淡淡一身裝束毫不起眼,尤其是聽到蕭妧的名字時,眸中冷意更甚,站起來淡淡道,“不必了。”
蕭妧吩咐幾個趕來的丫鬟,“快派人請太醫,将她扶回府中。”
“是!”
男子回眸瞥了眼馬車,彎腰去撿地上的包裹,拍了拍灰塵,好似那是什麽珍貴的東西,走了幾步,忽然一隻手捂着胸口,臉色發白,單薄的身子越顯得纖細。
“公子請留步。”蕭妧喊住了男子,“公子身受重傷,不如去府上養養身子吧,方才若非公子,我的朋友極有可能有性命之憂,還請公子……。”
“不必了。”男子嘴角泛起一抹嘲笑,看了眼蕭妧然後收回神色,“我自知身份低微,不配進相府,免得髒了相府的地。”
蕭妧聞言更加蹙眉,她隻說自己是蕭妧可沒提相府,此人究竟是誰?